《太后不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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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侍寝-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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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思量片刻,道:“你先等会,我让你见个人。”
  轻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看着清可见底的湖水中,五颜六色的小鱼无拘无束地来回游动。
  身后传来窸窣的衣裙摩擦声,伴着细碎的环佩叮当声。
  我轻轻回头,就看见一位绿衣女子在沈清的陪伴下袅袅而来,端庄秀丽,光洁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不是蕙姨是谁?
  咬着下唇,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蕙姨平静地答:“我本来就是沈家的人。”
  沈家的人呵,难怪会有这种气度。
  只是,沈家的人竟能拉得下身份到惜福镇做艺妓?
  蕙姨似乎看出我的讥讽,笑了笑,“阿浅,我去惜福镇,完全是为了你。”
  我亦笑,“你不会早就料定我终有一日会进宫,所以特地到惜福镇教我弹琴绣花吧?”
  “阿浅,怎么对姑姑说话?”沈清低喝。
  我冷哼一声,他还真把自己当兄长了。
  蕙姨缓步上前,细细地打量我一番,低叹:“你跟谁学得这般刻薄?”
  跟谁学的,命运教给我的。
  转头依然去看水里的鱼。
  蕙姨轻柔的话响在耳边,“我是个孤儿,五岁时沈老太爷在路上捡到了我,因见我体虚多病,就将我送到青云庵休养。在庵里待了十年,佛经没念好,倒是学了一手好琴,还有一身功夫。老太爷没的那年,我回到沈府。相爷说等出了孝就给我找个人家嫁了,不巧当时二爷染了时疾,心里牵挂着你,遂托我去看看。”
  “到惜福镇那天,看到你爹抱着你买包子,掏遍了全身,只得了两文钱买了一个包子给了你。你吃完包子睡了,你爹将你缚在背上,到城外挖野菜,上树掏鸟蛋……你爹可真笨,那么矮的树都爬不上去……我跟了你们三天,最终决定留下来。”
  我泪如雨下,不是因为蕙姨投身青楼,也不是因为她多年来的接济,我是为了爹。
  若不是沈家,爹原本可以考个功名,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何苦一个人拉扯着我流落异乡,还要为了生计去做那些有辱斯文的事。
  他养我这么大,受到的苦,别人不知道,可我心里明白。
  蕙姨掏出丝帕欲替我拭泪,我闪身躲开。她的手停在半空,抖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黯然,低声道:“阿浅,我虽是为了你留在惜福镇,可这十几年来,我从没后悔过……沈家接你回来,也是为了你好。”
  听了此话,眼泪倒是止住了,一时找不到帕子,胡乱地用衣袖抹去腮边的泪水,道:“蕙姨此言差矣,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你想报沈家的恩情,所以去了惜福镇。你看上我爹,所以留下了。如今我爹死了,你无人可依,正好沈家用得上我,所以你想方设法让我留在沈家……你说,徐福到惜福镇,跟你有没有关系?”
  蕙姨微张着嘴,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开口:“不错,是我让他来的,你跟我说完要到盛京,我就送了信回来。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在京城要如何生活?”
  我倔强地说:“我既然打算来京城,自有法子养活自己。你答应过在我爹坟前见面,为什么失约?”
  蕙姨叹息,“我去了,看到吴勉在,就先解决了他。等我追上你时,你已跟徐福在一起了,所以我就没露面。”
  原来,那日,在爹的坟前,吴勉突然倒下,是因为蕙姨。
  那个让我快走的人,也是蕙姨。
  原本我以为会是留给我玉指环的那人,没想到竟是蕙姨。
  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咬了唇,道:“爹临去前,让我照顾你。如今,想来没有这个必要了。爹给你买的琴,我带来了,你自己去萃英园取。十几年前,沈家不要我,不认我,现在也不必相认。我姓叶,不姓沈,我只有一个爹,叫叶坤,其余的什么干爹亲爹与我全不相干。沈相的生辰已过,我的差事也完了,这几日的吃穿用度权当我的工钱,从此两不相欠,告辞。”
  沈清一个箭步拦在我面前。
  我冷笑着推他,“沈公子放心,不就是进宫吗,我肯定去。我倒想看看,没有沈家这个靠山,我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沈清迟疑着,让开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却低低道:“阿浅,以后不管有任何事,只要我能做的,必定会帮你。”
  声音真挚,让我忍不住想起初次见他时,沐浴在晨阳中的,那双温和的眼睛。
  终于什么也没说,脚步不停地经过了他的身边。


☆、13初入宫

  远远地看着夕阳笼罩下巍峨高耸的宫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已是最后的期限,沈相有句话说的没错,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既是逃不了,不如乖乖地送上门去。
  尽管,进去了,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
  这两天独自逛了京城的许多地方,到八珍楼吃了酥皮烤鸭,去白水河看了梅林,甚至到望月楼门口转了一圈,可惜望月楼的姑娘矜持得很,并不像惜福镇杏花楼的姑娘那般衣着轻薄地在街上拉客。
  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坐在客栈,看着窗外万家灯火,静心思索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很多的困惑,很多的不解,想不通猜不透,可有一件我却清楚地明白,爹生前从未提到沈家与田家,他并不希望我去复仇,换言之,他只想我能平安地活着。
  于我自己而言,我也不愿与沈家有何牵绊,毕竟那些事情离我太遥远。
  我在意的只是,有朝一日将爹的遗骨迁过来,埋在白水河畔。
  回头再望一眼密密匝匝的民舍,看一看行色匆匆的男女,大步往宫门口走去。
  心底有些悲凉。
  尚未踏上护城河上的拱桥,这份悲凉就变成了愤怒。
  宽大的马车旁,沈清摇着折扇从容地站在那里,他身后那人,分明是脂粉未施的朝云。
  “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带着丝嘶哑。
  我讥笑,“你怕我不来?放心,我虽然傻,也不至于傻到不顾性命地违抗圣旨。”
  一丝恼怒闪过他眉间,转瞬不见。他无奈道:“我送你进去。”
  我拒绝。
  他却根本不顾我的意愿,昂首走在前面。朝云则习惯性地上来接我手里的包裹。
  此处虽然离宫门尚有一段距离,到底仍属皇家禁地,我不愿与之争吵,沉默着跟了上去。
  沈清不知跟守卫说了些什么。守卫先是为难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进了里面,再出来时,身后跟了个太监。太监看起来很好说话,连连点头,笑着将我迎了进去。
  朝云也跟着踏进了宫门。
  我诧异地看着她,她低声道:“大少爷已打点好了,我来陪着姑娘。”
  忍不住回头望,沈清迎着斜阳负手而立,看到我回头,他展颜一笑,和煦若暖风。
  我到底愣了片刻——他这神态,并非作伪。
  说不出心里是何感受,急急地转过身,亦步亦趋地跟在太监后面。夹道两侧是灰突突的围墙,有些地方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墙根处,苔藓斑斑驳驳。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夹道,我的心便如这天色,乌蒙蒙的。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假山花草,亭台楼阁,还不时有宫人提着宫灯匆匆地走过。
  太监仍是沉默着,专挑了僻静的小径走,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来到一处冷清的院落。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正对着院门的一处屋舍隐隐透着亮光。
  太监低咳一声,“徐姑姑,人我带来了。”
  屋内传出苍老的声音,带着丝威严,“有劳公公了,让她自己进来。”
  太监应着,朝我们使了个眼色,小跑着走了。
  莫名地,心里有些紧张。
  朝云亦是,上前推门的手抖个不停。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昏黄的灯烛旁,一个年老的宫女正吃饭,头也不抬地说:“来得倒巧,快去厨房拿饭,没准还有点残汤,再晚可什么都没了。”
  我离得近,瞧见她面前的半碗糙米饭和一盘黑乎乎的瞧不出原貌的菜叶子,遂低声道:“多谢姑姑,我不饿。”
  徐姑姑嗤笑一声,“吃不下吧?现在不饿,等饿的时候想吃都没有了。”仍是狼吞虎咽,像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终于咽下最后一颗饭粒,徐姑姑放下筷子,自怀里掏出一块棉帕,拭了嘴角,才缓缓抬起头,“咦”了一声,“怎么是两个人?”
  朝云解释道:“我是沈相送来与姑娘做伴的,已经跟上面说好了。”
  徐姑姑冷眼打量我一番,沉声道:“到了宫里,除了上面的主子全都是奴才,哪有什么姑娘?”
  朝云恭敬地应着,“姑姑教训得是。”
  徐姑姑懒懒地起身,拉开抽屉,找出半截蜡烛,就着烛火点燃了,递过来,“眼下宁翠院新来的宫女只你们两人,屋子都是空的,随便找间歇下。明儿一早,有教引姑姑来教你们规矩。”
  朝云忙道谢,接过蜡烛。
  走廊极深,两侧墙壁上嵌着油灯,许是没人住,灯多半没亮,只有三五盏发出幽暗的光,照着四周越发阴森可怕。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走廊两侧房间的木门上写着南一,南二,南三等号码。
  我们不敢多往里走,就选了离徐姑姑最近的南二号房。
  屋子不大,并排四张木床,上面被褥倒是齐全,只颜色陈旧了些,散发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看了看窗子,仍糊着厚桑皮纸,并未换上窗纱。
  我欲开窗透气,朝云犹豫道:“就怕蚊虫进来。”
  忍受浊气还是捱蚊虫叮咬,这是个两难的选择。想起古人所说的“久而不闻其臭”,放弃了开窗的打算。
  选了右边靠墙的床铺,抖了抖被子,细细检察一番,被褥虽有些潮气,好在没有见到虱子。
  朝云出去两趟,不知从何处提来半桶清水,各自洗手净面,便相对无言。
  事实上,自打进了宫门,也就方才说过半句话。
  我原本铁了心想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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