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噬天下- 第279部分

虽然学院经过了巨大的变化，但以前的老建筑也没有自此拆迁了，这倒不是因为学院院长浪费土地资源，对于那些凌云的仰慕者来说，凌云这位大陆第一高手生活的任何地方，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桌子、佩戴过的武器，都具有极其大的瞻仰价值，为了看一看他们心目中偶像的生活之地，他们甚至愿意付出一些在普通人眼里极其昂贵的价钱，这些收益比之推倒这些老旧建筑重建，所获得的利润更加丰厚！

顺着以前的记忆，凌云自然而然的来到了在一片绿荫环绕的一处竞技台上，他还记得，在他被那条功德之气组成的巨龙吞噬，莫名其妙达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出现的地方，就是这处竞技台。

在竞技台呆了片刻，似乎是因为一路疾飞，路途遥远有些累了，凌云来到一处先前来过一次的树林，就这么无视“请勿践踏花草”的牌子，坐在那层青青的草地中。

这一刻，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阵不知曾经从哪里听过的旋律……夜宿的墙角？还是喧哗的大街？他已经分辨不清晰了，一切的感触，都被那几句：“在一个范围不停的徘徊，心在生命线上不断的轮回，人在日日夜夜撑着面具睡，我心力交瘁！”给淹没！

心力交瘁！

真的可以心力交瘁吗？

在如此残酷、如此现实的世界，心力交瘁意味着什么？自然法则，优胜劣汰，心力交瘁，就将面临驱逐、甚至死亡！

然而，心力交瘁确确实实存在着，凌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了那种无所不在，充斥着整片天地的压力，那种压力，令人难以喘息，就仿佛被一块万斤重的巨石，死死的压在心口上，让人不得有任何机会翻身。

直至——窒息！

命运便是如此讽刺！

虽然，他从来没给予自己疲惫的权利，但是最终他的人生，仍是撑得如此狼狈！进入这个世界后，他就一直在往上爬，一直在拼命奋斗，一直拼命的为成为一颗合格的棋子而奋斗，但是结果……每次不都是狼狈收场。

不远处，两位学员打扮的少女一脸惊奇的看着树林中被遮大半片身躯的凌云，其中一位女子看了片刻，忍不住道：“哇，好像，真的好像啊，他长的真的好像凌云阁下呢。”那位少女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惊奇了片刻后，却摇了摇头：“现在很多人不都在模仿凌云阁下嘛，不止言行举止，衣着打扮，甚至一些人把自己依着凌云阁下的样子去整容，不过嘛，这个家伙模仿的显然还不到位呢。”

“啊，云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嘿嘿，小丫头，不懂了吧，有一种词语叫做气质，看到这个家伙没？他哪有凌云阁下的气质呀？一脸垂头丧气的，估计是打扮成凌云阁下的模样想去骗那些无知的小女生，结果……肯定失败了，哈哈。”

那位少女听这位云姐一说，顿时恍然大悟，待仔细打量了凌云一眼后，立即认同的点了点头：“正是正是，凌云阁下可是我们紫云帝国的第一高手呢，哪可能会是这幅德行，看样子，又是个可悲的家伙，默哀三秒钟。”

“好了好了，小丫头，别打趣人家，人家被无数小妹妹甩了，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留点口德吧。”

“这能怪谁呀，他可怜，可怜不会自己去努力呀。不说比上凌云阁下，只要他能够有凌云阁下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只要他有凌云阁下千分之一的成就，恐怕也不会坐在这自怜自怨了吧。”

“那倒也是呀，人家凌云阁下可是第一高手呢，不说多了，只要他能够晋升到剑师境界，恐怕日后也不用为自己的人生和幸福担忧了。”

“人生幸福……哈哈，这小子看上去也挺帅的，云姐这么说，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你去死，小丫头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位少女一边打闹一边笑着骂着，声音渐渐远去，树林，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凌云仍是在草地中坐着，刚才那两个女子，似乎根本就不曾来到过一般，未能影响他丝毫。

一阵淡淡的蓝光，夹杂丝丝迷人的少女芳香自身后飘然而来。

凌云眉宇微微动了动，体内的剑气几乎瞬间有了反映……只是，似乎是真的累了，那些剑气虽然有所反应……但也仅仅是略微有那么一点反应而已，就连它们也感受到了疲倦一般，几乎无法调动……任凭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悄然从后方伸来，静静的抚摸着他额前那一丝因消耗生命治疗伤口，而变为雪白的头发。

在一片淡淡的蓝光渲染下，那屡苍白的发丝，凭添一份无法言明的异彩！

“云……刚才，我一直在想……没有了以往锐气的凌云……那还是凌云吗？”

第四卷　剑魂　第198回　…　～主动～

“没有锐气的凌云，还能称之为凌云么……”凌云沉默着，似乎连应答下去的力气也失去了一般。

“云，你害怕吗？”

凝脂如玉的小手，轻轻地挽起那丝有些凌乱的白发，静静的理顺着。

“怕？”凌云摇了头，敌人，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不过，他感到累了，为这种数之不尽的循环而感到心累，无论他打倒多么强大的敌人，修炼到多么高级的层次，可是，在他面前的一切，似乎永远没有超越的止境，打败强大的敌人，又会出现更加强大的对手，修炼到更高层次，还有更多的境界等待着他修炼。

“云，你真的不怕吗？”

凌云微微一怔，似乎连被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危机也放到了一边。

“其实……所有人都错了，我一直都知道，我并不算一位合格、纯粹的修炼者，那种真正纯粹的修炼者，他们最终目的，就是不断修炼，不断超越，不断的让自己晋升到更高的境界，从修炼中找到自己追求的理想，通过不断突破，来达成自我满足。无限的境界，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享受，真正到最终境界，一览群山小时，才是比拟死亡般的折磨，可我不同。”

“我没有那些纯粹的修炼者那么伟大，我并非为了修炼而修炼，我修炼的最终目标，就是达到最高境界，从而彻彻底底的掌握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让自己摆脱身不由己受人控制的命运！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有无穷的斗志，任何困难，我都能一往无回的将之征服！但是，当我发现，原来我一切的修炼——为了掌握自己而修炼的最终目标，竟然仅仅是为了达成某一位超然存在棋子的标准时，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力气继续下去！”

努力修炼，想脱离掌控，但是最终他的这种努力，正好也是为了满足某一位超然存在掌控他的最低条件。

这一刻，就好象一人花费毕生的精力信奉神灵，想通过信奉神灵死后升到天堂，但当他的信仰力达到一定程度后才发现，所谓的信仰，只不过是把自己的灵魂养的肥美而已，好让那位神灵美美的享受一顿他那灵魂味道，这种天堂与地狱的强烈落差，足以让人从身体，到意志，彻底崩溃！

“……云，你现在……怀疑自己吗？”

“怀疑？呵，算是吧。”

“可是，我从来没怀疑过你。”

“恩？”

“我觉的，只要云要做一件事，认真去做了，就觉的没有做不到，事情的结果并不能代表一切，真正充满意义的，是那个过程，就好像姐姐，在她喜欢上寂流光大人时她就知道，这份感情，不知道需要多少眼泪去祭奠，到最终她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但是，她还是全心全意，轰轰烈烈的投入了、付出了，哪怕撞得头破血流，被他身边的所有人看做叛徒、被自然女神这些真神所利用，也仍然不曾后悔。”

“爱情，是一种盲目的奢侈品，我连自己的人生也无法掌握，哪还有资格谈论这些。”

一阵短暂的、静谧的沉默。

“云，你真的这么想吗？爱情，感情，不正是这些，才组成了每个人的人生吗？”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云，你一直没有正视自己，正视自己的人生，正视自己的感觉，总是把自己紧紧的保护着，与世隔绝……其实……”

“你想说这是逃避吗……”凌云低下头，有些自嘲的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你只不过是一个阵灵而已，你能够理解人类的想法？人，是世界上情绪最为丰富的生物，永远没有人能够彻底的了解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哪怕神、至高神也不行。”

“阵灵……”

轻按在他肩头的小手微微一怔，同时，凌云感受到了一丝同样茫然的情绪。

不用想，凌云就知道这阵略带茫然的情绪来自哪里了。

茫然，将那原本的话题打断，一直持续着，就连凌云似乎也受到了这种茫然的感染，渐渐失去了交谈下去的兴致，再次陷入了先前那种仿佛失去一切的茫然中，唯一不同的是，和先前相比，现在在茫然中，他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意识，在寻找自己的出路。

“阵灵，真的没办法理解人类的感情吗？”带着一丝茫然，她问出了这么一个茫然的问题。

“灵类生命虽然有灵智，虽然有感情，但是他们与人，有着本质性的区别，哪怕日夜受人的渲染也是一样，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脱离他们身为灵的事实！就好象，哪怕最为权威的生物学家，也不可能彻底的了解那种生物的感情与文明一样，因为……”凌云沉默的一声叹息：“不是一个种类！”

“不是一个种类……”

一种迷茫中，略带恐慌的情绪，从“灵”世界的感应中传达了过来。

虽然凌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但是他知道，她在害怕，这种害怕，不是遭遇剑痴神圣那般来自外界的害怕，而是从内而外的害怕，一股自心底的惧意，甚至，她那原本轻轻抚摩着额前发丝的小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凌云立即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立即道：“我的问题，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你不用费心了！”说完，他仿佛才发现那散发着丝丝处女芳香的小手一般，眼瞳微微一凝。

只是，这种停顿仅仅持续了片刻，他又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