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二个企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搬迁呗！这样一折腾，有些老设备就不能用了。生产能力肯定下降。这样改制有什么意义？”
谈到麻纺厂下岗工人闹事，成秋林说：“那么低的补偿标准，下岗工人怎么不闹事？我们小地方的人总的来说还是老实，如果是在大城市，这个事情很难收场。贾县长是因祸得福。”
牛三立想请成秋林给乡里的藤器厂把把脉，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活这个厂子？成秋林道：“这个我没办法，这年头，还有多少人使用藤器制品？五、六十年代，人民的好县委书记焦裕禄坐藤椅上班，让藤椅出了名，现在那还有几个坐藤椅的？”
牛三立就问：“问题出在那？”
成秋林道：“藤制品这种东西，容易坏，甚至霉变，用不了几年。现在好的藤器产品，都是走的精品高档的路子，工艺复杂，经过防霉防腐处理，生产成本高，需要很大的投入，你们冠山乡目前那有能力走这条路子？”
牛三立就道：“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入外资了？”
成秋林道：“难！你们这个陶瓷厂怎么成功的？岳老板说，要不是看中了你们陶瓷厂设计的雅之冠茶具，他根本就不会来投资。”
牛三立就点头：“是，看来还得在产品设计方面出新。”
牛三立来冠山乡以后，吃完晚饭喜欢散散步，也利用散步的时机，到乡里一些领导家串串门，基本上每家都走过了。去了也不呆太久，也不谈工作，更不议论是非，也就喝杯茶，聊聊家常事，也就告辞。
这天，串到乡党委副书记黄金玉家，发现黄金玉正躺在一张躺椅上，一摇一摇的，很是悠闲自在。
牛三立就想：“黄金玉倒是会享福。”
见牛三立来了，黄金玉急忙起身，招呼牛三立坐下。
牛三立仔细看了看躺椅，发现是藤制品，心里就是一动！
第二天，牛三立在彭大忠、阿柄的陪同下来到藤器厂。
陶瓷厂的振兴大家都是看到了的，牛书记起了多大的作用，经过一些人的嘴，传得尽人皆知，甚至还有了多个版本。
现在，牛书记终于到藤器厂来了！
藤器厂的厂长名叫王安生。
牛三立道：“你这名字好啊，安生。”
王安生就叹气：“藤器厂日子难过，我现在觉都睡不着，那里还得安生？”
牛三立就道：“睡不着就对了，我就是听说你睡不着，才同意你继续当这个厂长。”
第五十二章 工业强乡（四）
一行人依然是先参观厂房、设备，然后听王安生汇报。
从王安生的汇报看，藤器厂的日子勉强过得去，但要想做大、做强，难！
王安生最后说：“牛书记，陶瓷厂咸鱼翻身，全乡人民跟过年一样，我们藤器厂全厂职工都在盼着牛书记早日来藤器厂，今天总算盼到了。”
牛三立就跟彭大忠说：“听到没有？我压力很大啊。”
彭大忠笑道：“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
牛三立正色道：“王安生同志，早知道你是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上次我就应该同意把你拿下了。”
嚯，牛书记说翻脸就翻脸了！
气氛就有些紧张。
牛三立接着道：“老王你是真睡不着觉还是假睡不着啊？”
王安生赶紧道：“天地良心，真是愁得睡不着！”
彭大忠就开玩笑：“要不把你老婆叫来做证？”
大家就笑，气氛就有所缓和。
牛三立道：“既然来了，我就讲几条意见，供你们参考。第一，请教高人。谁是高人？陶瓷厂走出了困境，有些人把功劳都归到我身上，这是不对的。陶瓷厂为什么能走出困境？最大的功臣是高佬，要是没有高佬设计出雅之冠系列产品，陶瓷厂的处境还不如你们。高佬才是你们要找的高人。我会跟高佬说，请他当你们的顾问，暂时就不收你们的顾问费了。”
王安生就嘿嘿的笑。
牛三立接着道：“县经委的成秋林主任也是个高人，为藤器厂的事，我请教过成主任，成主任认为，象我们藤器厂目前这样生产一些日用品，路子会越走越窄，为什么？因为塑料制品的崛起。藤器制品跟塑料制品比，那个更物美价廉，那个更经久耐用？”
牛三立提到藤器厂时说的是“我们藤器厂”，这让大家听了很舒服。
牛三立道：“第二，理清思路。怎么理清思路？就是把现在的产品理一理，凡是跟塑料制品重复的，明显竞争不过人家的，都主动清理，该淘汰的淘汰。”
彭大忠也道：“对，你们积压在仓库的东西，一钱不值，还占地方。”
王安生就道：“是要下决心清掉。”
牛三立点点头，道：“第三，收集信息。现在是信息社会，消费者需不需要藤器产品？需要什么样的藤器产品，你们要心中有数，要搞市场调查，向客户和消费者调查，也可以到网上去调查。”
阿柄道：“牛书记专门给我们企业办配了一台电脑，你们可以到乡里来查资料。免费服务！”
王安生连声答应道：“好，好，好。”
牛三立接着道：“第四，贵在创新。外国人最佩服也最恨我们华夏人善于学习和模仿，一个新产品，到了我们华夏人手里，七搞八搞，就模仿出来了。我们现在请不起高级设计师，怎么办？也只有做点偷师学艺的事，现在大、中城市高档家具店，有不少高档藤器制品，我们的目光要紧着那些高档的藤器制品，虽然我们目前还没有能力制造那些产品，那是，要学习人家的设计思想和生产工艺，在那些高档产品中，那些产品是消费者最喜欢却又因为价格太贵而不想买的？我们能不能搞出一、二个产品？”
大家都深思着。
牛三立道：“前二天，我在黄金玉书记家看到他家有一张躺椅，我觉得不错。”
躺椅！
牛三立接着道：“躺椅这种东西，大家都不陌生，躺在上面，还能摇晃，对身心是一种很好的放松，特别适合中、老年人。那么我们能不能设计出一种价格中档并具有保健养生功能的躺椅来？”
王安生身边坐了一位20多岁年轻人，长了一脸的粉刺，一直在做记录，这时候忍不住开口道：“躺椅这个东西，我们要做还是做得出的。”
牛三立就很高兴，问道：“你有把握？”
年青人就又有些犹豫了。
王安生道：“骚鸡，不要吹牛。”
原来这个人叫“骚鸡”，一个挺有趣的外号。
牛三立就鼓励道：“骚鸡，不要怕。”
骚鸡就道：“躺椅我在县城也看过，我觉得应该可以仿制得出。”
牛三立点点头：“这样，你们先把黄书记家的躺椅借来，好好琢磨。”
骚鸡道：“黄书记肯借么？”
牛三立就道：“是借躺椅，又不是借女，有什么肯不肯的？”
大家就笑了。
散会后，牛三立特意跟王安生询问了骚鸡的情况，知道他是个高中生，在厂里算是个有文化的人，脸皮比较厚，喜欢追女孩子，大伙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骚鸡。
牛三立就问：“那他追到了女孩子没有？”
王安生就摇头：“就他这样的条件，一脸的粉刺，女孩子都怕。”
牛三立却道：“敢追，不怕失败，这也是优点。”
王安生就道：“恩，就让骚鸡来仿制躺椅，大不了赔黄书记一把躺椅。”
几天后，骚鸡来到牛三立办公室。
骚鸡知道牛书记工作忙，不敢白天来打扰牛书记，听人说牛书记也是光棍汉，晚上下班后还经常在办公室，就晚上找来了。
乡里人慢慢都知道了，牛书记办公室的灯，在上半夜经常是亮着的。
这一找，还真找到了牛书记。
牛三立见了骚鸡，很是热情，与骚鸡握了手，还亲自动手给他泡茶，骚鸡连声说：“牛书记，不要，不要，我喝不惯茶。”
牛三立还是给他泡了杯若云养生茶。
坐下后，牛三立望着骚鸡，感觉几天不见，骚鸡这二天好象瘦了些，看来为仿制躺椅的事，费了不少心血。
牛三立就问：“骚鸡，这二天，有没有去找高佬？”
“去是去了，高佬不太愿意理我。”
牛三立有些意外，转念一想，是，高佬是一个有艺术鉴赏力的人，喜欢美和雅的东西，骚鸡这个外号本就不雅，又长一脸的粉刺，的确很难讨高佬喜欢。
牛三立记得，有一次与杨一道长谈起道医，杨一道长是提到过粉刺这种病的，有位领导家的女儿生了满脸的粉刺，性格都变了，变得很自卑，不愿见人，后来听了杨一道长的话，不花一分钱就好了，人也变得开朗活泼了。杨一道长还笑着道：“要不是因为我是道士，这女孩都要认我做干爹了。”
道医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与祖国传统医学的医理是高度契合的。牛三立自从练了若云掌以后，对道家功夫和道医都有了更深的了解，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如果现在改行跟着杨一道长好好学道医，应该都会有所成就。
牛三立察看着骚鸡的脸，突然问：“你是不是有胃病啊？”
骚鸡奇怪地问：“哎，牛书记，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
牛三立道：“喜欢吃冰的东西吧？”
骚鸡就更奇怪了：“哎，我一口气可以吃二十根冰棒。”
牛三立就道：“难怪，长一脸的粉刺。”
骚鸡就“啊”了一声：“这跟吃冰棒有关系啊？”
牛三立点头：“按中医的说法，长粉刺的人，大都是肠胃不好，年轻人为什么肠胃不好？问题就出在夏天，大多数人都是夏天怕热，拼命吃冰的东西，表面上是防暑降温，其实已经伤了肠胃，到了冬天，特别怕冷，手脚冰凉。”
骚鸡道：“没错！”心里已是越发佩服牛书记了。
牛三立道：“从今天开始，坚决不要吃冰的东西，什么冰棒冰水，挨都不要挨。”
“我知道了。”
“以后跟人说话，不要轻易说什么‘我知道了’，说‘我明白了’，就行。”
“我知道了。哦，我明白了。”
牛三立这才道：“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你和高佬找到共同语言？”
“牛书记，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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