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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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君+番外-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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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惜寒有些头痛地揉揉脑袋。这是两天之内的第五个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家的正室位置就这么紧俏吗?虽然她不爱与这些阿谀之人打交道,但在官场中,凡事都要讲个“和”字,既然人家笑着脸来,咱也不能冷着硬是顶回去。于是她尽量露出一丝笑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太严肃:
  “李大人真是有心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大碍……”
  “哪能没有呢!”李姓女子惊呼一声,“我听户部的王瑞说,她来探你的时候,你臂上的纱布还在渗血呢!”
  楚惜寒只得苦笑着,看她将身后的少年推搡到前边来:“蜜儿,楚大人伤得这么重,还不快点把那个拿出来?”
  少年听了,忙羞答答地走到她面前,将一个白色小瓷瓶双手捧上:“楚大人,这是蜜儿家传的金创药……对付这种,这种外伤当是很有效的……”
  看少年一脸期许的样子,楚惜寒只好伸手取过他手心里的瓷瓶,可少年却像突然失去了重心般,轻呼一声便倒了下来,塞了她个满怀。一股她说不出的甜腻香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将他轻轻扶正。
  “蜜儿一时没站稳……大人、大人见谅……”少年又半低着脑袋退了回去,脸上带着余羞未消的绯红。他娘忙跟着故作埋怨:“你也真是笨手笨脚,叫你给个药都能摔了,万一把大人的伤口碰裂了怎么办?”
  少年的眼里微微泛出泪意。黑润润的眸子水泽泽的,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罢了李大人,小事而已。”楚惜寒淡淡笑道,萦绕在她鼻尖的那股子浓香终于慢慢挥发走了。
  “大人。”楚府的管家轻轻敲门,然后迈进屋里四处张望了下,自言自语道:“奇怪,人哪儿去了?”
  “阿喜,什么人?”楚惜寒问道。
  “适才有两位公子前来拜访,我见他们衣冠楚楚,其中一个又是腿脚不太方便的,便让他们先进来候着。也就是转身去交代下人泡茶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楚惜寒的笑容慢慢敛住了。当听到“腿脚不方便”的时候,她猛地站起身来:“他们往哪里去了?”
  管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老奴,老奴没看见呵……”
  楚惜寒也不与她多说,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房间,只留李大人和她的儿子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她跑到大门口,抓着守门的两个卫兵问道:“适才来过一个行动不便的公子,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卫兵指道:“他们走得很急,好像是往南边去了。”
  楚惜寒推开大门就追了出去。湛翔……想必是见着刚才那一幕,误会了吧?她从来没有觉着自己能如此心急火燎,恨不能立刻找到他们,向他解释清楚。可跑了一条街,也没见着两人的身影。照理元春推着湛翔,定然是走不远的,他们会在哪里呢?
  闵湛翔确实没有行远。元春推着他才行了几步,便又急着要上茅厕,可这里不是宫中,断不能将主子扔到一旁不管。情急之下,闵湛翔转着轮椅躲到了一旁百姓人家晾晒衣服的小院里,让他快去快回。
  四处都很安静。午后的阳光有些透明,淡淡照在他的肩头,让他不禁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自打在宫里那次,他和楚惜寒在老槐树下聊得投机,隔日她就开始给他写信了。虽然最初都是说些国事家事天下事,没有一句关乎风月的,可就在淡淡的墨香里,闵湛翔也隐约嗅到了一丝甜蜜的气息。
  慢慢的,两人交流的东西多了,便开始谈及儿女私情来。楚惜寒将自己的过去,一五一十地写给了闵湛翔。字句里情真意切,不管是对过去的悔恨缅怀,还是对他的向往喜爱,都没有一丝隐瞒。
  闵湛翔曾以为自己会妒忌。可事实上,当看完那封信后,他哭了。他感动于这个女子的真性情和坦白直接的个性,毫不做作虚伪,更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去了解她,去看到一个真实的她。
  好像是一种心有灵犀让两人相识相知。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这默契,就像是一个难解的谜。
  这一次也是一样。知道她负了伤,他实在是担心不过,也不顾皇姐会怎么想,毅然开口请求出宫。可当他看到少年对她投怀送抱的那一幕,他的心在骤然间便酸涩得皱成了一团。
  他知道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别人有心投怀送抱,她也不可能将他硬生生地推开。只是那一刻,一种难以鸣状的自卑忽然从内心深深处涌现出来,迅速蔓延开来,压得他连喘息,都有些困难。
  他怎么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致命的缺陷。她是俊朗而美好的,她的身边有那么多蜂蜂蝶蝶围绕。不论姿色,不问才学,也别说投怀送抱,他连走到她身边去的能力走没有。
  那一刻,他忽然从甜漾漾的幸福中苏醒过来。一种真实的悲凉,穿透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和她生活着的世界,终究是差得太远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像是活在真空里,一旦将它摆到真实的生活中来,就残忍得让他无法再正视下去。

  第一三九话 月厥

  闵湛翔独自坐在小巷里,心说不出地纠痛难受着。从很小便不能下地行走的他,在宫里贵为嫡主,有爹爹有皇姐照拂,有元春处处照顾,即便是心里自卑,在生活上也比寻常人差不到哪儿去。
  楚惜寒是第一个,没有因为他坐轮椅,就俯下身子和他说话的人。她给他写的信,每一封他都仔细保存着。她说,欣赏他的坚强隐忍,欣赏他淡淡的安宁。虽然身在逆境,也并没有让她感到他有绝望的情绪。
  相反,他的生活很充实。他用了生命里大半的时间来看书,所以他内涵丰富,知书达理。他的内心就像是一个小世界,辽阔源远,无所不纳;他喜欢摆弄花草,所以他的性子既细致又柔和,善良单纯。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总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年少时光。没有官场的尔虞我诈,没有沙场的残暴血腥,有的只是一汪湖水般,令人平静的心情。
  她说过,他需要的,只是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因为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是不可能脱了社会孤立生存着的。她叫他不用害怕,自己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帮着他慢慢接受。虽然口上没应,但他在心里已经欣然应允。
  在她的温柔引导中,他不自觉地慢慢敞开了心扉。一直到今天,他甚至可以主动要求出宫,这是从前的他压根不会设想的念头。可这一出宫,一到她的世界,一切就都变了。
  比他年轻貌美、比他灵巧多姿、比他温柔可人的,他可以想象她的身边会有何其多。他们围绕在她身边,看起来都很配衬。他们之中,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起码都有一个健全的身体,不残缺的梦想。
  在宫里没有比较,听了那么多的安慰,尤其是来自她的赞美,他就真被冲昏了头脑,以为自己有多么特别,连身上的残缺都可以掩盖。然这一刻有了对比,世界在他的眼前就变得残酷起来。他心里深知,他是敌不过那些少年的……他们可以为她生一群健康的孩子,可以为她操持家事,甚至能够骑着马跟她去打猎,而他呢?还要人每天跟着服侍,否则,他连自己去茅厕都很困难……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原是那样自卑的人。淡淡阳光照在他几近透明的白皙脸蛋上,映出他一丝丝极浅的苦笑。
  抛开自己的身份,他并不想做一个拖累妻主的人。如果他喜欢的,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百姓女子;又或者,是一个三夫四郎的大官之女,他会不会更自然一些?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阳光照在他的眼睑上,深秋的阳光很温暖,却暖不透他的心。
  “主子,我回来了。”元春怯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他也不知他究竟是去了多久,只淡淡回应道:“我们回去吧。”
  元春应了,推着他慢慢汇入街上来往的人流里。走了小片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陌生:“元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儿似乎不曾来过……”
  元春只顾着匆匆地走,步伐越来越快:“没错儿主子,奴保证……”
  此时两人已经迈入一条闹市背后的幽静街道。闵湛翔刚想说元春定然是走错了路,却见前面大宅的门边,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她的身材高大,双腿修长健美。左臂上缠着几圈纱布,腰上配着把银晃晃的宝剑,正红色的璎珞穗子散散地垂在空气中。
  闵湛翔一看是楚惜寒,明白是元春和她串通一气了,回过头的语气便有些不满:“元春,你带我来这作甚?”
  楚惜寒大步流星地走到他们身边,示意元春先进屋去:“你不要为难他了,是我出来寻你们时看到他在街上,便请他这样做的。”
  元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进了屋去。闵湛翔扭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楚惜寒用尽全身的柔软轻声道:“你既然出来看我,怎么不见一面就走?”
  闵湛翔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自卑的心已经够丑陋,怎能让她知道?
  “我……我只是出来买云墨的。时候不早,我该回宫去了,不然皇姐会担心的。”他用力转动着笨重的木轮椅,却发现它没有丝毫动弹。一低头,才发现楚惜寒已经双脚架住了他唯一的自由,顿时又羞又恼,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
  “湛翔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误会了?”楚惜寒并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便一语道出心中所想:“刚才那个李大人家的公子,只是试探我罢了,如果我是个好色之人,早就着了他们的道了不是?你完全不用担心的……”
  闵湛翔不想接她的话。要让他无视他和那个叫蜜儿的少年之间的差距,那便是盲目吧。事实上,他现在连任性地转身就走的能力都没有。他胡乱扭动着,终于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地面微微扬起一阵尘土,扑着他的掩鼻,涩得离谱。
  楚惜寒光顾着架住他的椅子了,却没想到他性子这么倔,非要立刻离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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