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奋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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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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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徒叫人添伤情。
  不过是多半年罢了,她如今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昔日在这儿居住的时候,每日每夜,都做些什么呢……那些记忆,遥远得仿佛是隔了一碗孟婆汤的前世。
  这中间,阻隔的,是她自出生起,最波折的一段日子。而再朝前看,未来的生活,怕是比过去还更叫人心惊。
  拥雪同她闲坐着,也不知要做些什么,似是想了许久,突道:“娘子,您的琴不还在这边么?要不,咱们弹阵子琴,也好打发些时间。至尊不能一直呆在咱们府中,差不多到了中午也该走了,那时您出去,也便无妨了。”
  十六娘一怔,她早就忘了自己还有架琴的。学琴,那是很小的时候,阿娘教的。那时她的手按弦都要先移腕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练的,都是家主娘子要用的,却不再会碰这琴了呢……
  “去吧。”
  拥雪去抱了琴来。在这府上,便是无人拨弦,也会有乐师帮着打理这把琴的,十六娘试着按了几个音,那润泽饱满的声音,同她幼时并无二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尚未按上琴弦便有颤意。
  这把琴,于她,是隔世旧梦。
  她的闺房并不算大的,断续琴音响起,便在房中回荡,更是情郁意悠。
  拥雪在旁边侍立着,金炉中溢起一股悠悠青烟,闺窗半开,夏日的风吹得炉中所熏之香淡了不少。
  颤抖的手指拨捻琴弦,声音由断续逐渐流畅。十六娘慢慢合上了眼,她已然不再需要看了。这曲子永远不会停下,一曲罢了,还有一曲。不过是指尖挑触,音变,心也变。
  她不知自己到底弹了几曲,只是合眼后的黑暗叫她心安,断续便想起一些人来。年轻时候的阿娘,小时候的自己,初嫁的六姊,第一次省亲的十一姊……那些旧日里,她不是如今的她,她们也不是如今的她们。
  直到手背上滴上一点微温的水,她才睁了眼。什么时候哭出来的呢,是她自己在落泪么?她有些诧异——并没有伤心,甚至也没有追忆,那一点儿感触,就能勾下她的眼泪来?那怎么可能呢,她都多久不曾为旧事落泪了。
  眼泪,早就在初嫁之时流光了,在灵娘进门的时候流光了……相比那时,如今便是要面对再多的危险,也还是要好了很多啊。又有什么好哭的呢。
  她抬手蘸了蘸眼,实在有些想不通。
  便在此时,拥雪在她身后,怯怯地喊了一声:“郎君……?”
  十六娘猝然抬头,正看见秦云衡站在门边。
  “你……怎么来了?”她实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不可来么。”秦云衡走进门来,坐下,与她尚隔着一段:“我昨儿回去,才知道我阿娘叫你回娘家了。可好生惊了我一跳。”
  “行为不检点的儿妇,被阿家撵回娘家免得叫她看着烦心,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十六娘看住他,使了个眼色。
  “不检点。”秦云衡重复,冷冷一笑:“我只是生疑,可没对你怎么样吧?阿娘一句话,你便丢下府中一大摊子事走……”
  “生疑还不够么?”十六娘看住他,道:“难不成,要奴若那历英书的娘子一般,自戕了,郎君才知道这世上最伤人的是什么?”
  听了“历英书”三字,秦云衡的眉头微微一蹙,道:“那也是他家娘子真真行止有亏!叫做夫婿的看了那样书信,岂有冤枉的道理?我也未曾休妻,何须如此比对!”
  “……二郎此来,想是要叫奴感激您未曾休妻的恩义?”十六娘道:“那便对不住了,奴娘家里,好歹有奴一碗饭吃!裴央是什么样女儿,自有人知道。若二郎因这个休了奴……”
  “娘子!”这插话的却是拥雪,婢子急得脸色通红。
  在秦府时,秦云衡与十六娘说话时总将旁人尽皆赶走,连她也不例外。如今却是自二人“反目”以来她第一次目睹他们说话。
  这第一次,便把她吓着了。她与踏雪原以为郎君既然会来寻娘子,便是二人还有心,话儿说着说着,也便说开了,自不必太担心。可这般看来,他们讲这话,岂不是越说越僵么。
  一个痴迷不悟,一个扬言要死,这话谁听到会高兴啊!
  “你看到了,你这娘子,便是这样人物!”秦云衡声音压着狠狠的怒意:“裴央,你要改嫁是不是?急着让我休了你,你好与那人成就一世么?我……偏生不!你既然进了我秦府的门,死也得给我死在沁宁堂里头!你这乱事,我不与人说可以,你也需给我颜面,把这秦府的娘子,好好当下去!”
  他这戏,演得忒真了。十六娘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头想笑,指尖儿一掐掌心,眼中便汪出眼泪来。明眸一转,泪水也颤颤地要往下滑,声音自然哽咽了:“你……拥雪,你出去!”
  拥雪哪儿敢出去啊,她深怕自己前脚走,愤怒的郎君便会掐死娘子了。可见她脚步不动,十六娘便尖叫了一声:“我叫你出去呢!”
  拥雪犹豫,却终于狠狠顿足,夺门而出。
  她在门口,便听得脆生生一声耳光响。拥雪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回头。
  而秦云衡正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十六娘,终于伸手握了她的左手:“你真要叫她觉得你是恼了我,哭也好,怎么也好,这样手不疼么?”
  “听你方才那样说,奴便觉得,只有狠狠一耳光,才解得了气呢。”十六娘将手抽出来,道:“说得好似奴是什么下作女子一般……”
  “你别恼啊。”
  “这样说,叫奴如何不恼!奴哪里想过要改嫁什么的!”十六娘别了头,恨恨道:“随口乱说。”
  “好了,是我乱说,都怪我,可好。”秦云衡放软了口气,道:“你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怎的就这么急死忙活地跑回来了?”
  “我六姊她……她滑胎了。”十六娘将声音压得更低几分:“如今至尊也在府上呢,你……你可没叫他看到吧?”
  秦云衡脸上瞬时变了色。

  截杀者

  是日,十六娘与秦云衡过得很是苦闷。
  至尊在府上留了好一阵子才走,这二人不敢出去,又不敢叫外头伺候的拥雪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只能低声说上几句话。可情势如此,说话也挑不出好玩好听的来,实实沉闷。
  待到至尊走了,十六娘去见了阿娘,秦云衡却有事儿寻自己岳丈,两边儿该说的话说完,出门相见,又各自是一脸郁色。
  十六娘不高兴,那是因了宫中惠妃和姚皇后已然争斗起来的事实。眼见着姚皇后对“自家姊妹”下了手,惠妃便是再能忍也忍不下,这一状告到御前,至尊来了裴府,事儿便闹大了。
  想必这帝妃二人回去,后宫便有好一场波澜。
  而秦云衡郁闷的,却是因此事带来的后果——他是十六娘的夫婿,裴惠妃的妹婿,可兵部尚书,那却是姚皇后的叔叔。
  他原也不甚怕这位姚尚书,可如今算起来,情势却不甚好——西边儿,突厥人似乎又要反了。这兴叛不定的部落,最是叫人头疼。每每大军一至,他们便投降,贡上牛马皮张来表示顺从,可军队撤走,要不了十年,他们便又要开始折腾了。
  要镇住那些突厥人叛乱,不难。可只要打仗就会有人死在边关上。若姚尚书有心报复他,偏要把他往最危险的地方塞,那也就说不得了!
  倒不全是怕死,倘十六娘能为他生个嫡子出来,死便死了,身后事也无需再操心。可如今十六娘没有动静,那位庶兄却越来越有反攻的架势,叫他怎么能不愁的。
  于是二人相看,竟是没谁想开口说第一句话。
  许久,十六娘才道:“阿娘叫奴回去,好伺候阿家。眼看着就是她五十五岁寿辰了,阿娘说奴现下走了很是不对……”
  秦云衡看了她,点了头,道:“那便走吧。我并未带车来,还得劳烦你裴府上的车马。”
  然而回程路上,秦云衡却未曾骑马,反倒随着十六娘上了马车。
  十六娘觉得奇怪,可想着他许是有事儿要同自己说,便也起了身,放下车帘,由着那车夫催动了驭马。
  然而马车走了好一阵子,他却始终箴口不言,直待路程过半,才道:“阿央,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这话问得好生没头没尾,十六娘一怔,才道:“你要去哪儿?”
  “怕是又要打仗了。”
  “那奴便等你回来啊。”十六娘失笑:“如何问……你,你什么意思?!”
  她的面容,在那一瞬失色。
  “我若是回不来呢?”秦云衡终于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若我死在阳关外,你……”
  他话语未曾说完,便被十六娘紧紧捂了口唇。年轻的娘子直扑过来,柔软雪白的掌心堵在他口上:“你乱说什么?你又不是上前线拼命的士卒!”
  她的话语,初时尚仓促,及至后半段,已然带了哽咽。
  哪里能想到他要说这样的话,难道,这即将到来的一场征战,果然十分危险?
  “从前,你做个校尉,要自己上战场杀敌时,都不曾与我说过这样话……”
  “那时你我并不是夫妻。”秦云衡道:“虽有婚约,到底只是张纸。若我不回来,你还是清白的身子,随便嫁了谁,也是好好的一世。”
  “你再说,奴便真恼了!”十六娘压低了声音,有意带着几分威胁,却更显得底气不足而慌乱:“哪里有上战场之前便如此红口白牙咒自个儿的?二郎,莫说如今还没有打起仗来,便是打起来了,你也要好好回来啊!你若不回来,身后谁给你我供一碗饭?”
  秦云衡不言,只揽住了她腰身。他从不曾觉得她如此小,柔软的肢体紧贴着他,竟似羽毛一般,弱得必要他护着才行。
  “好……若是非要打仗,我一定回来。”他终于开了口,低声道:“那,你要等着我。”
  十六娘重重点了头,将脸孔藏在他颈窝处。车马行进时微微摇动,带着他们的身体也在晃,带着她的心,也隐隐约约不安。
  前几个月,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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