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奋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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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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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娘微微点了点头,突然伸手环住了秦云衡的脖子,将面颊埋在他肩上,轻轻啜泣起来:“二郎,你不知道奴有多怕。”
  秦云衡不言,轻轻拍她的背。
  十六娘道:“六姊来宫中时便有意打扮了,那时奴并不知道她用意……这一来十一姊该多伤心的!六姊倘一人寂寞了,再寻个郎君嫁了,亦不是难事,为何偏得要……”
  秦云衡叹道:“六姊怕是不愿做主妇的吧?同至尊做下这等事情,既荣耀了她自己,又不必如寻常女子为夫婿操劳,那是轻松不少的。”
  “可至尊是十一姊的夫婿呀。”十六娘有些恼他这般不痛不痒的言语,侧了头瞪他:“亲姊妹的,她也真……”
  “人心不若水,亲姊妹如何呢,古代尚有姊妹同嫁一人之事,难道当今便不可么——我猜,若六姊未曾有过那一嫁,怕是进宫做个才人她都愿的。”
  十六娘默然,好一阵子才道:“男子皆是如此么,但凡自送上来的女子,无论她是谁都……我原先只当至尊专情于十一姊的。”
  “专不专情,做外臣的不知晓。”秦云衡道:“然而你岂会不知,你十一姊入宫这些年并无所出,倒是旁的妃嫔有儿有女。若至尊专情她至那般地步,岂会有旁人诞育孩儿的。说得丑些,裴家的六姊,在至尊眼中和旁的女人怕也是一般的,成欢了也便是一会子的逍遥。与她是谁,怕没什么干系。”
  “……宴席上,奴还不当至尊是那样人的。至尊还说奴是小女娃儿,说郎君是个倔儿郎子,倒是个心意随和的长辈一样。”
  “他说你是小女娃儿?”秦云衡一怔,竟解了面上阴沉,笑了出来:“倒也是,你这般打扮,若不梳妇人发,怕是说你未曾及笄也有人信了。然而也幸是这样穿戴……若你锦衣华服入宫,事情难说会如何了。”
  十六娘点点头,秦云衡并未将话挑明,然她知道他的意思——若她盛装打扮,且能比过六姊,难说至尊会看上谁。倘至尊有意要她,秦云衡同十一姊,均是无计可施的。
  她想到自己原先挑中的那条绿色长裙,那样繁复美艳的一身,若真穿上了,再配上富丽首饰,未尝就比不过六姊的牡丹。
  “该谢谢三郎家的石氏娘子的。亏得她提醒奴,莫盖过阿姊的风华,奴才着这一身的。”她道:“她同我讲阿姊在宫中,穿衣要讲位份,太华贵的衣裳穿不得……若非她,奴只怕也打扮得尽身富丽地去了。”
  “侥幸了。”秦云衡轻舒一口气,道:“实当好好谢她,改日你捡些女子喜欢的小物件送了她吧——我单是见那笺子上如是写着,犹自气郁到几不能言。倘不是她,此事当真闹过一出,我还有何面目对天地?”
  “这奴知道……可究竟是谁写了那笺子送二郎呢。”十六娘盘玩手上丝绦:“这人是要帮我,还是……要让二郎生疑忌?将话只说一半,这般行止,实在叫人费解。”
  秦云衡并未回答。他亦说不清那送纸笺的人是谁,说不清那人究竟是为何才如此的。既然彼人知晓十六娘当时身处长兴殿,亦知晓至尊进门出门的时刻,怎生会不知道惠妃同十六娘在一处,又何故要待至尊出了门才将消息通传于他?
  说到底,那人大约是刻意要叫他疑心至尊对十六娘做了什么的。这样推看,怕多半不是好意吧。
  “无论如何,你还是少去宫中。”他拥着她,轻声道:“你阿姊该是能谅解你不去探看她的。”
  她并不能帮惠妃做什么,也许唯一能做的,是少给她添麻烦。秦云衡的语意她自然懂,便也点了头,顺从地应了。
  秦府正在神京西南,距皇宫亦不甚远。犊车行进虽慢,然而过得一阵子也便停下了。十六娘揭了帘探看,才发现已然到了秦府的东侧门边上。
  “还好来得及。”秦云衡跳下车道:“再晚一阵子,便该宵禁了。”
  “二郎亦不是第一次闯宵禁。”十六娘下了车,道:“从前不也有几次半夜才回来的?”
  “那不同,那是随金吾的人饮酒,自然无妨。然而今日,若有人问我缘何去宫外接人,我都是解释不清的。”秦云衡道:“倘有人问起你此事,你只说是我急着寻你回府便是。别的切莫同外人提。”
  十六娘点头,却不料秦云衡伸手将她抱起。她一惊,正要挣动,便听得他道:“莫动!我既亲去接你,自是因与你情意深重!那又何妨当着旁人的面稍有亲近的?”
  闻听此言,十六娘亦只好不再挣脱——秦云衡抱着她的姿势,叫她很是不舒服。
  那赶车的聋老人自去叩门,然而门扇张开之际,出现在黑黝黝门洞里的,却是秦云朝。
  “……阿兄?”秦云衡一怔,亦只好将十六娘放下:“你怎生在此?”
  “路过。恰好此处并无人在。”秦云朝道:“二弟这样说,我岂不是只该当做听不到叩门声,走开去便是?”
  “并不是此意,阿兄为我开门,自该多谢的。”秦云衡有些尴尬:“然而此般情状,被阿兄看到,却是有些不妥,因而……”
  秦云朝瞥了十六娘一眼,竟微微笑了笑:“不妥?二弟亦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儿郎子,转眼要做阿爷的人了,犹自这样喜欢玩闹,原也知道此般叫人撞破会不妥的。”
  此语一出,秦云衡自是僵立不知如何作答不提,连十六娘,原本满满当当的窃喜,也尽数去空了。
  要给秦云衡诞育第一个孩儿的,是乔灵娘。秦云朝这般说,却好像十六娘才是这三人中后来的狐狸精一般,趁人家怀着喜,使尽周身解数要夺人情郎。
  然而秦云衡亦扫到了十六娘那一霎间失落的模样,他咬了咬牙,道:“多谢阿兄提醒,只是阿兄亦不是少年郎君,总会知道夫妇之间嬉闹戏狎可远过于此的!这一场叫做兄长的看去,是我的不是,然而喜欢玩闹,却不算是什么错处吧?”
  他这样强自辩解,是有意要盖过秦云朝那话中揶揄十六娘的意味了。十六娘听在耳中,怎生会不明此意?可她却无从欣喜——秦云衡越是要证明他们小夫妻间亲密,便越是叫她落成笑话。倘若他们夫妻当真亲密,她缘何还始终是女儿身的?
  秦云朝冷笑:“是了,做兄长的此刻此时现身,好生不知趣的。二弟与弟妹请便,此间距我所住地方不近,天又晚了,回去太迟怕不好。”
  秦云衡眉头微蹙:“怪我疏忽,还未问过阿兄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儿呢。”
  “没什么,只是拜望了母亲。”秦云朝竟在此刻不合时宜地有意挑了唇角,似是有意讥嘲:“二弟这边已经迎了正房娘子,无论按嫡庶之序还是长幼之别,若我这做阿兄的再不娶亲,怕要叫秦氏落下笑名了。母亲许是忙二弟这头的事,不记得我,我也只好去提醒一下。”
  秦云衡被这话刺得血往头上涌,然而他又不能说什么做什么,只得悻悻道:“阿兄若看上谁家闺秀,大可开口便是。”
  “当真?”秦云朝微笑,看向躲在秦云衡背后的十六娘:“我看上的便是弟妹的娘家人——河东裴氏长支的十三娘子。”
  十六娘悚然抬头,她原是想着自己的心思,然而也零零碎碎听了这兄弟俩的几句斗嘴。此时听闻秦云朝欲求她裴氏女儿为正妻,当真是愣了一下的。
  裴家累世公卿,要娶裴家的小娘子,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以秦云朝的身份,岂能轮得着他点着谁就是谁的?
  然而且慢——那十三娘子,是谁啊?
  十六娘确是河东裴氏长支出身,家中姊妹的次序,是要算上同祖父的几个叔伯所出的小娘子的。那几家人同她家多少有来往,姊妹之间也多多少少见过几面,唯独这十三娘子,她实实毫无印象。
  虽然她排行十六,前头定有一位阿姊要排十三,想来是哪位叔父家庶出的小娘子。可她只知这个啊,那同一无所知,也是不差毫分吧。
  “奴家的十三姊吗?”她竭力回忆,却终于不得不放弃:“那是哪位叔父的掌珠?阿兄莫怪,奴在家做女儿时,一向少同这些亲眷走动的。”
  “是弟妹的二叔。”秦云朝道:“如此弟妹可能想起?”
  十六娘恍然——难怪她不知道!她听自己阿爷提过,这位二叔父,虽不是嫡子,却染了一身嫡子都消受不起的毛病。连嫖带赌,端的是挥金如土。老祖父在世时,总不能看着自己亲儿落魄,是而他还颇过得去日子。然而老祖父故去,兄弟分家后,二叔父便飞也似将家产花光,且还欠上了几位兄弟的钱财,从不曾还的。
  她阿爷被这弟弟气得险些昏过去,竟放了恶犬,将二弟撵出门庭。河东裴氏家主自此不与这二叔父来往。故而自她记事,便从没有过二叔家人来府上的。
  然而好歹同在神京,又是一个姓氏,消息多少也能听说些——这二叔父穷到无法可想之时,竟将十六娘那故去的祖父为他买的两房美妾也卖了,只留下一妻。可惜这位正房娘子的肚子也不甚争气,二十余年,唯出一女。
  想也知道,有那般阿爷,这素未谋面的十三姊,无论她性情容貌如何,想嫁人,都很是个麻烦。
  十六娘虽知道,无论谁家女儿嫁了秦云朝都不会落好,然而他既然看上自家十三姊,那便另可打算——且先去二叔父家中探看一番吧。若当真穷到那般境地,那叫这十三堂姊嫁入秦府,也好歹算是桩功德。日子顺不顺心的暂不论,但如何也不必为吃穿发愁。

  归宁日

  通天坊中,暮春清晨干暖的阳光匀匀洒在一重重飞檐翘角之上。着男装跨骏马的十六娘驻于裴府侧门外头,半晌过去,仍在犹豫。
  她已经戴上椎帽了,垂下的纱挡到她胸前。然而这还不够,要进裴府,她恨不得找一张帘幕把自己全裹上,叫谁都认不出她才好。
  手指头绞着马缰,十六娘当真是后悔了。前一夜她做了两桩错事,其一,不该表示出对秦云朝要娶妻这事的热情,哪怕谁都看得出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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