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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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王妃-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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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苍王,不也是这样?”雯姨的笑容,有时光积淀下来的智慧,我红着脸不反驳,倒是越发憧憬起爹和娘的故事。爹出征泰雅的时候,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吧,娘那个时候多小?还是个小娃娃吧?看来,我的调皮捣蛋也是有遗传的。

我们正说话间,入口那里走出来两个人。纷飞的花雨中,那两个人影竟是出奇的和谐与一致,仿佛是同根而衍的双藤。娘的脸上,有少女的调皮,“都跟你说那个不能采了,看吧。”石头憨厚地笑,一身白袍,背着竹筐,头上落满了雪白的花瓣。

“娘!”我本来不欲出口打断他们的融洽,但看到娘时的那种依附感,让我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

娘有些愕然,但随即也向我跑了过来,嘴里不停唤着,“阿宝,我的阿宝!”

“娘!”我还像儿时一样蹭了蹭她的怀抱,我们好像又分开了许久,其实仔细地算一算,我呆在她身边的时间,只有五年。“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以前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只知道丈夫和责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好好地陪伴过你……娘……这次我多住些时间,好好地陪陪你。”

娘用手指推了推我的鬓发,笑着摇头,“傻孩子,娘有很多人陪,不觉得孤单。你现在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娘,你有你的责任,不用挂念娘,只是阿宝……”娘忽然凑到我的耳边,柔声说,“只生一个孩子,真的不够,你怎么也要送一个给娘,给泰雅,继承行医救世的衣钵呀。”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害羞地说,“这……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何况,他……他……”我本来想说姜卓不想要孩子了,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摇头。

石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浅笑道,“放心,陛下的身体,很好,很好。”

“湛将军!”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转身就逃离了花园。

天罗地网(一)

我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因为泥鳅送来了一封控诉茗昌的信,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许久不曾适应泰雅寒气的我,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干脆把毛笔一扔,仰头靠在了座位上。

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茗昌的眼睛正在面前晃,他胖胖的小手和小脚缠在我的身上,稚嫩而又亲昵地喊我,“牙牙”。恍恍惚惚间,一双手按上了我的两鬓,恰到好处地为我按拿。因为久在泰雅的缘故,他的身上有了淡淡的梅花香气,就像江南烟雨里的女子,渐有婉约的韵意。婉约,要是被我评判的对象此刻知道我心中所想,大概是要发怒的吧。

“好舒服呀!”我舒服地赞叹了一声,听到他的数下闷笑,“要不要再捶捶肩,捏捏腿?”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正襟坐好。他从背后俯下身来,看我桌上的信,只一眼就说,“是泥鳅写的吧?你这才刚到泰雅,他就迫不及待地向你汇报政务了?看来不久的将来,我这个王就要退位咯。”

我站起身,拉他坐下,顺手把他腰上的剑卸了下来。我总不喜欢他满身霸气之外,再加上这沉重的戾气,让人有点惧怕。我拍了拍桌上的信纸,叹气道,“你儿子不知为什么,总跟泥鳅过不去,教了好几遍陆叔叔,他非得喊成陆猪猪,连舅舅都会叫了,就是不喊叔叔。泥鳅说,这小家伙现在直接喊他猪猪了。”

姜卓边听边笑,嘴边的笑意就像灯影里的流水,“昌儿会说话了?他喊你什么?”

“牙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你儿子是故意的还是天生有些傻气。偏偏他这么古怪的性子,宫里上上下下都喜欢他,连夜朝夕那样的人,也因为他喊了一声师傅,而乐得跟我一起来了泰雅。”这种诡异的影响力和人缘,真的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姜卓拉我在他腿上坐下,大笑道,“一口一个我儿子,我儿子还不是你生的?恩?”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靠在我的脸上,满足地说,“真想早点办完事情回去看他,许久没见他,心里怪想的。是不是长高了,长大了?他会喊爹了吗?会走路了吗?”

我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遗憾,宽慰道,“会走了,我跟小鱼一齐教的。爹我没教他叫过,但他似乎明白,因为有一次,他偷偷地把你的长袍裹在身上,嘴里还一个劲地说,‘牙牙,帅帅’。他啊,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祸害,我满心希望夏夏那儿是个丫头,来一段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没想到,夏夏的也是个小子。”

他来了兴趣,“哦?湛锋也当爹了?儿子好,将来跟我们儿子一起长大,给茗昌当兄弟,当帮手。阿宝,你那青梅竹马的故事,可是我的软肋……要丫头还不容易,苏家,叶家,沈家……沈家可能不行……女孩小个几岁才好。”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与和国联姻最后确定的人选说给他听。他一边听,一边阖上眼,只露出一条逢一样的蓝光,眼睛在烛火下轻轻翕合。“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阿仕主动要求嫁到和国去,我已经口头答应她了,我想着,既然她是太常卿之女,也是皇亲国戚,你给封个公主,风光一点嫁过去……喂喂……”我按住他的肩膀摇他,他竟然一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竟像是睡了过去。

真的睡着了?我抚着他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他那么大的个子,我根本扶不到床上去。叫人进来帮忙?可我们现在这个姿势,叫了看去了还不笑话?正为难着,几下挥动翅膀的“簌簌”声传来,胖三斤一头栽在桌面上,两腿朝天。它原地打了好几个滚儿,才能站起来。姜卓忽然就醒了。他伸手自三斤的脚上取下纸条,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

“卓?”我侧了侧头,想要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他却忽然用力地把纸条揉成团,扔向了墙角。“阿宝,你先睡,我必须得去找明皇和夜朝夕一趟,今夜就不陪你了。”他整了整袍服,三两下就出去了。

他走后,我走到墙角,捡起那被揉皱的纸条,摊在手上抚平,只见上面沾着点点血污,只有几个字,“敌使毒烟,伤亡惨重。”

第二天,整个雪之琉璃宫陷入了巨大的繁忙之中,因为不断有重伤的士兵从山下运上来,那些实在不适宜长途搬运的,就由娘带领族人到山下去诊治。我在泰雅生活了五年的时光,居然不知道,圣雪一族几乎人人都会医术,连宫中那些我小时候常欺负的侍女姐姐,处理起腐烂的伤口来,也都是不眨一下眼睛的。

姜卓,聂明烨,湛虏,夜朝夕一整天都关在屋中密谈,似乎这次我们败得很惨。李道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放出一种用火焚烧的毒烟,毒烟随风四散,飘入我方阵营中,瞬息之间就倒下了数不清的士兵。身上有伤口的士兵沾染了这种毒烟,伤口便开始大面积地溃烂,其状惨不忍睹。我每走过一个放置伤员的地方,都能听到他们在治疗时的惨叫声,仿佛鬼狱的哀鸣。

与所有人相比,我就像个摆设一样,帮不上任何忙。因为我既不会包扎处理伤口,也不明了战场上的情况,只能四处奔忙,帮着递拿一些物品。

“好痛,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躺在我脚边的一个伤兵,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断地呻吟着。他的两只眼睛都已看不见,脸上满是泥污,早就看不清原本的相貌了。一个侍女正在给他诊脉,而后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行,中毒太深,侵入五脏六腑,只怕……”

“啊!”那个伤兵忽然惨叫了一声,全身开始抽搐,口吐白沫。那个侍女马上大叫,“少主,我封住他的穴位,您快堵住他的嘴,不要让他咬舌自尽!”我慌乱地点头,情急之下,只想到把自己的手掌侧压入他的嘴。他好像很痛苦,牙齿很大力地咬住我的手,我感到一阵刺痛,随即血液的芬芳从他的嘴里飘了出来。

说也奇怪,侍女正要下针抢救的时候,他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也不再抽搐了。侍女疑惑地给他把了一下脉,随即惊异地望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怪物,奇…书…网“毒素竟然渐渐退散了……他没什么危险了……奇怪,这毒明明是无药解的……”

我并不觉得她的话中有异,只是把破了的手掌拿出来,轻轻地舒了口气。

四周的侍女和伤兵都向我望过来,整个地方安静极了,就像死亡之途一样安寂。忽然,一个伤兵又大叫着抽搐了起来,在他身边的那个侍女连忙叫我,“少主,您快过来一下。”

我连忙奔了过去,蹲到她的身边,“我可以帮什么忙?”

“把你的手,伸到他嘴里去。”侍女冷静地说。

我想要换那只完好的手,侍女马上摇头,“不,就是被咬破的那边,刚刚流血的那边。”

人命关天,我也没有多想,马上听从她的吩咐,把手伸进了伤兵的嘴里。跟第一个的情况一样,他马上镇定了下来,也不抽搐了。侍女伸手一诊断,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毒素真的在渐渐地消失……这简直太神奇了!”

“救救我们,王妃,求求您,救救我们吧!”那些躺在四周的伤兵们此起彼伏地大喊了起来,喊声如夏雷阵阵。他们浑身是伤,不断痛苦地呻吟着。侍女们都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平复他们激动的情绪。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顿时明白了,原来我的血液能驱除这要命的毒素。

我环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背井离乡,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几人能回?维护和平的代价,就是累累的白骨,是千万家庭的破碎,有多少妻儿,盼不回征人?如果我可以,为什么不尽力挽救他们的性命?至少救下一个,就能为一个家庭的幸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何况他们都伤得那么重,形势已经刻不容缓。

“好,你们别急,我马上来救你们!”

我的右手被陆陆续续地咬了数十个牙印,整条手臂的血色渐渐地退下去,变得苍白。除了疼痛,还有麻木和无力。侍女们不忍再看不下去,纷纷劝我停止,我看了看余下的那十个伤兵,咬了咬牙打算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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