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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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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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羊,看见他们,老远就欢快地挥手。旁边坐着的年老农夫一脸淡定。
  
  张嫣一转身就看见他坐在一堆桃花梨花中间,笑容纯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她受了感染,情不自禁笑了。
  
  离得近了,他跳了下来,一手捏着一枝桃花,一手提着衣服跑到他们面前。张嫣低头一看,赤脚踩在草地上,衣服下摆全湿了。
  
  “给你。”天启把桃花递到张嫣面前,待她接住后,就迫不及待地转向卢象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来啦?来了多久?抱歉让你久等,鱼不好捉,我费了好大劲才捕上来一桶……”
  
  他从下车到现在叽里呱啦地说话,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卢象升都找不着机会行礼,也只得作罢。天启先问了问李老太太和八公主的事,接着召来内侍,对卢象升说:“我先去更衣,你到书房等我。”
  
  内侍引着卢象升去了。
  
  天启凝视张嫣半晌,点头微笑,又对她勾勾手,兴匆匆跑到马车边,指着水桶说:“你过来,看这鱼好不好看?”
  
  张嫣步了过去,瞧那来回游动的鱼。她从不觉得这东西好看,一边装模作样地欣赏着,一边点头赞叹:“真好看!”
  
  天启乐开了花,正想搂着她往屋里走,又忙忙缩了手。张嫣诧异地看着他,他知道妻子有轻微的洁癖,不好意思笑道:“手太脏了。”
  
  张嫣拉起他的手,闻了闻道:“是有腥味。”还没等天启从怔愣中回神,她扭头对依依笑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你明天还在这吗?”
  
  “在呢。”那女孩笑了笑,接着低头给羊剪毛。
  
  “走吧,回去我给你洗一洗,别让人家等急了。”她回过头对着天启说。
  

☆、议政

  
  换衣服的时候,他对张嫣说:“我让人收拾了前院的厢房,给卢象升住,这样以后再召他也方便。”
  
  “陛下,你又在胡闹了!”张嫣正给他整理衣领,闻言手中动作停住,瞪大了眼睛,“这有违君臣之礼不说,传了出去也不好听,我还在这儿呢。”
  
  “又不是在宫里,哪么多规矩?我是受够了君君臣臣那一套,想找个人好好说句话都不成。至于你,你也不用在意,他也就晚上在这里住,白天我准备和他到防线看看去。你说如果他住的远,这方便吗?”
  
  天启说完,往她肩膀上一趴,打着呵欠咕哝道:“好累啊,嫣儿,怎么出来了还是累呢?我要是只鱼或者小鸟就好了。”
  
  张嫣的心又揪了起来,任由他的喜怒哀乐牵动,无力挣脱又不甘心。
  
  怎么办呢?她痛苦地咬住嘴唇。
  
  “今天晚上让卢象升和我们一起吃饭。”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天启愉快地开口。
  
  皇帝是真喜欢那个人,张嫣不再劝,扶他起来,道:“怎样都行,不过陛下可要管紧一些,别让这事传了出去。长安口舌如锋,谁知道他们怎么说?”
  
  “这当然。”天启笑道,不知想起什么,兀自嘿嘿笑个不停。这呆样!张嫣锤了他一下,跟着笑起来,“陛下在笑什么?”
  
  “我跟你说哦,”明明没人,他偏神秘兮兮凑到她耳边,眼睛里闪着捉弄人的笑意,“我让人挑了两个最标致的侍女伺候他,看他耐不耐得住?”
  
  张嫣白了他一眼,这无聊的人!
  
  书房说完话后,天启邀卢象升一同用餐。卢象升惊愕,慌忙推辞。他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即便皇帝再不摆架子,也不敢逾越臣子本分。天启看软的不行,就把脸一板,严肃道:“这是朕的命令,你要抗旨吗?”
  
  卢象升无法,只得答应,只是心里怪别扭的。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向皇帝谏言的好机会,也就欣然了。
  
  正厅里烛火明亮,内侍使女分列两旁,正中央是皇帝和皇后的座位,相隔不远,座位前各摆放有桌子。卢象升的座位在下方客位。张嫣施施然从屏风后走出,温和笑道:“不用客气,客气反倒拘束了,坐吧。”
  
  坐定后,内侍呈菜上来。张嫣与卢象升俱是端声正坐,目不斜视,只天启一个懒洋洋的,扯东扯西,笑语盈盈。酒呈上来,是天启最喜欢的秋露白,劲儿挺大。他正跟卢象升说话,一扫眼见张嫣把玩着酒杯,似要端起,情急之下脱口说道:“嫣儿,别喝这酒,对身体不好。”说着伸手夺了过来,顺便掳走了酒壶。
  
  卢象升见此情景,心中一动,道:“陛下,臣有一事想说,是关乎皇后娘娘的。”
  
  天启和张嫣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他,俱都惊讶,“什么事?”
  
  “是这样,”卢象升不疾不徐开口,“臣今天到李家,见到了他们家请的大夫李清和,他是李时珍的重孙,医术精湛,不过李家老太太积重难返,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娘娘既身体有恙,陛下何不将他召来?”
  
  “是他啊。”张嫣不禁露出笑容。
  
  “你认识?”天启讶然。
  
  张嫣摇摇头,黯然道:“父亲曾向他讨要过生子的药方。”
  
  “哦……”想起儿子,天启一阵感伤,低头喝着闷酒。顿了顿,他打起精神,笑对两人道:“这听着也是个神医了,明儿我找人把他叫来,给你瞧一瞧。”他怜惜地看着张嫣。
  
  “不急,”张嫣笑道,“先让他在李家好好待着,给李家太太看病。”
  
  “原该如此,我心急了。”天启连连点头。
  
  张嫣怕他们俩个再拉拉扯扯下去卢象升听着尴尬,转了话题道:“陛下明天要和卢主事去哪里?”
  
  天启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笑对卢象升说:“你来说。”
  
  卢象升沉吟道:“陛下想了解边军的情况,我想了想,还是去沿边城堡实地察看最好。高阳本来就是防线的一部分,下面所辖的乡里都建有密集的火路墩。离这里最近的舜乡堡祝家庄下有四个火路墩,骑马的话,一天一个来回足够了。”
  
  天启点点头,神色沉重,“九边年例一年约合四百多万两,这还不算辽东,这么多钱从哪里出啊?把百姓逼急了,他们要造反,士兵的钱粮有一两个月跟不上,就群起哗变。这些问题想想都愁人。象升,你在户部,你教教朕,这笔账该怎么算?”
  
  “陛下!”卢象升一时激动,起身走到正厅中央,拱手道,“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望陛下念在臣一片忠心上,勿加怪罪。”
  
  天启见他突然如此正式,吃了一惊,和颜悦色道:“有话你只管说,只要是为了大明,我绝不怪罪。”
  
  “谢陛下。”卢象升再拜起身,手缓缓放下,抬起头看着天启,道,“陛下,我大明的财税主要有三部分,农税、商税和其他杂项。就拿农税来说,自万历四十八年至今,加征三次辽饷后,也才达到每亩九厘,约合十斤稻谷左右,这个数字并不算多,应该说尚在百姓承受范围内,况且战乱年代,适当的加税也是可以的。”
  
  天启嘘了一口气,笑道:“你这样说倒新奇,每天都有人上书骂朕竭泽而渔,苛待百姓。”
  
  “陛下爱民如子,怎会鱼肉百姓?从来治世民为天,没有人比陛下更懂得这个道理。”张嫣看了一眼天启,接着说,“鱼肉百姓的都是下层官吏,张居正在《论时政疏》中说,大明有五大弊端,其中之一就是吏治败坏。我当年进京经过真阳县时,出城四十里,举目远望,一片荒凉,那县的东南西北,田地皆已荒芜。打听之后才知道,差粮不堪差役苛急,卖牛弃田,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底层之中普遍如此,长久以往,好好的膏腴之地就这样荒芜了。”
  
  张嫣说罢,移目看向卢象升,疑道:“方才你说九厘并不算多?你可知层层盘剥下来,这其实已经不容易负担了。”
  
  “我还没说完,”卢象升笑了一笑,对天启道,“臣想说的是,赶上风调雨顺时,九厘并不算多。可叹自二十多年前,气温陡降,北方连年受灾,粮食产量大幅度下降。臣以为,九厘已是顶端,不可再加。”
  
  天启道:“那你说,这个财该怎么理?”
  
  卢象升毫不犹豫道:“一是提高商税;二是宗室限禄。”
  
  天启眼睛一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书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大胆地提出这两条。
  
  商税三十税一,低得不能再低,加上官商勾结,每年不过征上来三百多万两。天启已经不止一次在这上面打过主意,无奈商业繁荣在江南,官商勾结,根基深稳,轻易撼之不动。朝廷的官员有一大半都来自江南,尤其是掌权的东林党。跟他们提收商税,简直是割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卢象升也是江南人,却无此私心,天启不能不投以赞赏的目光。
  
  他在心里盘算着,散漫开口:“你说一说宗室限禄。”
  
  卢象升摸不清皇帝的态度,心里忐忑不安,他清楚知道现在说的是什么,他在跟一个姓朱的人说,让他不顾高祖皇帝的祖制,不顾血脉亲情,向一众叔叔姑姑下手,剥夺他们的钱粮,限制他们的土地,到时候,再来承受他们的指责谩骂。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在挑拨离间,皇帝向着谁还不一定。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认定是对的,就坚持去做,不计后果。
  
  他压抑下心头激愤,缓缓道:“亲王、郡王、皇室、宗亲遍于天下,按照祖制,一个亲王一年要供禄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缎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还要一千匹,其他各种开支更是不胜繁举。皇室宗亲,宫中宦员,各级官吏,所兼并之田庄占天下之半皆不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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