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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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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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上前,把她的手拿出来,合上棺材盖,又将她抱了回来。十月的天很冷,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身冷还是心冷?他拉过被子,紧紧裹着她,搂在怀里。张嫣目光发怔,整个人像失了魂。
  
  “嫣儿,”他附在她耳边缓缓说,“别难过,我们还年轻,会再有孩子的。”
  
  这话张嫣完全听不进去,她执拗地摇摇头,直起身子看着他,委屈地哭道:“陛下,有她在,我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天启愕然:“嫣儿,你在说什么?”
  
  “陛下,”张嫣抓着他胳膊,眼神可怜万分,“我们母子一直平平安安,怎么可能早产?又怎么会胎死腹中?一定是她动的手脚,一定是她!”
  
  “不要哭,不要哭。”天启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又道,“你说的到底是谁?谁这么大胆,敢害朕的元子?”
  
  张嫣目光陡转凌厉,刀子一样冰冷,道:“陛下,你让人把司药房的张菊英叫来,我有话问她。”
  
  天启当即遣高永寿去,又转回来问张嫣怎么回事。
  
  “她给我按摩后不到两个时辰,我就忽然腹中剧痛,定是她动了手脚,捶伤了元子。”
  
  “我只当你是受地震惊吓,原来是这蠢毒妇人!”天启大怒,握拳起身,脸色气得涨红,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该死,简直该死!竟敢伤朕的元子,朕要她全家来陪葬!”
  
  他的怒意沉痛、憋闷又悲凉,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是老天觉得他昏庸无道,不只降下地震来提醒他,还要夺取他儿子的性命惩罚他?
  
  “陛下,”张嫣直视着他,那眼神跟她的心情一样,既气他恨他又千般万般不忍,“她不过是替人卖命,真正出主意的除了客氏,还能有谁?”
  
  

☆、问罪

  
  天启怔怔看了她半晌,皱眉道:“皇后,你在说什么呢?客奶奶怎么可能害朕的孩子?”他那神情,分明在说她已经伤心糊涂了,开始胡乱诬陷人了。
  
  张嫣苍白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失望,不过一刹那,就被她生生驱走了。
  
  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不是么?
  
  但她必须要争取一次。
  
  “陛下,”她冷静开口,“难道她对我的敌意,你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我知道,皇后。”天启苦恼地叹气,他实在想不通,女人为何总是无缘无故地敌对和排斥。顿了顿,他无奈地看着她,“但是你不能仅凭这个,就认定是她啊?”
  
  “那是你不知道她曾经对我做过的事。”张嫣眼珠一转,看向窗外,高永寿已经回来了,不过是一个人。
  
  她心里一突,猛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太晚了。
  
  “叫高永寿进来。”她冲帘外说。
  
  不久,帘子掀开,高永寿快步走了进来,先望了张嫣一眼,然后匆匆跟天启行礼,接着立马转向张嫣,拱手时,两只眼珠骨碌碌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口中担忧道:“娘娘,您还好吧?小的还以为,您就此……”
  
  天启咳嗽两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不吉利话语。
  
  高永寿忙把嘴嘬住,俯身行大礼。
  
  “我很好。”张嫣温婉一笑,待他起身,又蹙眉道,“司药房的张菊英,找来了吗?”
  
  高永寿摇摇头:“她不在,问别人,别人都说打昨天被娘娘叫去后,就没回来。”
  
  张嫣叹道:“这定是跑了。”
  
  “天下都是朕的,她还能跑到哪里去?”天启震怒,提声道,“高永寿,你去把魏忠贤叫来,朕有事吩咐他。”
  
  张嫣苦笑。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宫外伸手都够不到,任由魏忠贤一手遮天,宫内还有客氏争权,随随便便找个宫女都敢给她堕胎,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个男人,可他自己都要依靠人,都十八了,还离不开奶妈!
  
  这个皇后,当得未免也太憋屈了。
  
  “陛下,”她不带任何感情地张口,“追捕那个宫女的差事,可不可以换个人?”
  
  天启只当她是听到魏忠贤才不悦,也不在意,听她这样说,便道:“可以。换谁?要不王体乾?”
  
  张嫣摇摇头,看向高永寿,淡淡道:“换他。”
  
  高永寿领命去后,天启犹豫道:“他行吗?他除了吃喝玩乐,哪里懂得别的?我怕他到时候无功而返,让凶犯真给逃了。”
  
  张嫣也知道高永寿年纪小不经事,让他来做不牢靠,但这也是无计可施,能让她信任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况且,宫女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很可能已被人灭口,即便找到了活的人,让她开口承认也难。那天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她很可能会把出事的缘由推到地震上头,毕竟,她给梅月华按摩后,梅月华安然无恙。
  
  追捕宫女不是最重要的,怎样让皇帝怀疑到客氏头上,才是真正让她费心忧愁的事儿。
  
  下午,高永寿过来说,宫里找了一遍,没有,想是逃到宫外去了,这宫女四十年前入的宫,家乡是在北直隶地面上的一个小县城,已经派人去她家乡寻找了。
  
  张嫣皱了眉头,看张菊英的年纪,她父母差不多也亡故了,很可能家乡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不是这样无牵无挂的人,客氏也不会托她办事。
  
  “魏忠贤听说是你来办这件差事后,是什么反应?”张嫣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扬起苍白的面庞,看向高永寿。
  
  “好像有些惊讶,”高永寿骨碌着眼睛回想魏忠贤当时的神情,“但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张嫣苦笑摇头:“他料定我这是白费功夫,所以才这样镇定。”
  
  “娘娘,你放心,陛下已经找人画了那女人的画像,满天下去找,还怕找不着吗?等把她抓回来,我们就……”高永寿捋起袖子,瞪着眼睛说,“狠狠打她!把她打得半死不活,看她说不说实话。”
  
  张嫣被他的没心没肺感染,浅浅一笑,转瞬又收起,蹙眉道:“人怕是已经被他们藏了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找着。你派可靠的人盯着客魏的私宅。”
  
  默想片刻,她摇摇头:“不,客魏不会把她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到底会藏在哪里呢?”越想越头疼,她疲惫地支起额头,闭目养神。
  
  高永寿抠着手指头默立在旁,见这个一向厉害的女人现在憔悴又无助,顿时觉得楚楚可怜。
  
  段雪娇和三公主听说皇后醒了,都来探望。梅月华还有几天就要临盆,就没亲自过来,差了宫女前来问候。这些人全被天启以“皇后需要休养”为由挡了回去。他看张嫣恹恹的,不忍让她强颜欢笑应付众人。
  
  孩子下午被移走,棺柩停放在仁智殿,择日下葬。天启赐其名为朱慈燃,谥号,怀冲太子。
  
  移走时,内侍颇为为难。孩子的母亲,那个一向识大体的女孩,第一次犯了执拗失了态,紧紧扒住棺材,谁都不让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天启抱住了她,内侍才顺利把孩子抬走。
  
  元子不幸夭殇的事风一样传到外廷,群臣纷纷议论是客氏下的毒手。宫内之人早知客氏与皇后不合,暗地里也嘀嘀咕咕起来。高永寿和罗绮把宫女内侍的嚼舌都告诉了天启,天启打梦雷一般,一整天都浑浑噩噩。
  
  他知道皇后和客氏不合,但不合到如此地步,颇让他吃惊。而且他始终不敢相信,客氏会来毒害他的孩子。一想到此,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个世界已经黑暗到没有什么值得相信的美好事物存在了。
  
  天启有的时候非常单纯,他对别人好时,可以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他以为别人也是如此。他以为世间之人跟他一样单纯而热烈,要么彻底冷漠,要么付出完整的纯粹的感情。一旦当他得不到同等的回报,或是得知这份感情有瑕疵时,那种打击对他来说可谓锥心刺骨,摧枯拉朽。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这事真是客氏做的,他决绝不能原谅她。
  
  晚上他到坤宁宫时,张嫣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这两天两夜,从来没哭过的她似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看见皇帝过来,她挣扎着起身行礼。天启一个箭步过去,把这破碎的玉人抱在怀里。
  
  “是非曲直,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他柔声说着,给她擦着眼泪。
  
  “陛下。”她握住他的手,在他怀里起身,直直看着他,“这也是你的孩子。如果真是她,你要怎么做?”
  
  天启在她迫人目光下躲闪着,眉头紧皱,眼珠慌乱转动,心情纠结复杂到极点,“不……”他六神无主,喃喃道,“我还是不能相信是她……”
  
  “如果是呢?”张嫣咄咄逼人,“陛下,那也是你的孩子,请你也为他想一想!”
  
  天启心尖猛然一阵刺痛,孩子轻轻踢腿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上,那既像他又像她的小脸蛋,还有从来没有睁开过的眼睛……
  
  “如果真是她,”天启湿润了眼眶,扭头正视她,心底一片死灰,“任由你处置。”
  
  第二天,客氏依旧像往常一样,早早到乾清宫伺候。见了天启,仍是笑容可掬,嘘寒问暖,间或蹙蹙眉头,一脸苦恼。
  
  想必宫里的流言她也听说了,天启心想。转念又想,如果真是她做的,现在又在此惺惺作态,岂不更可恨?
  
  他心里已然冷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依旧对她温言和语。客氏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晚膳过后,她看看天色不早了,躬身向他辞别。
  
  乾清宫大殿里,雪落一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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