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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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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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多大用。”
  
  她早慧如此,张嫣只剩下叹息了。
  
  “对了,八公主。”默了半晌,张嫣问道,“当年先帝驾崩时,西李娘娘是不是挟持了陛下?”
  
  这个问题太敏感,站在她的位置,实在不应该过问。不过不问清楚,她心里的疑惑就没法解答。八公主是最好的人选,她亲历过这件事,孩子的目光总要单纯一些,也许能给她最真实的答案。
  
  “反正,她就是把他叫到暖阁里,不让出去见大臣,”提到西李,徽媞语气有些些轻视和厌恶,“她很可笑,想当皇贵妃又不好意思说……”
  
  “公主,”罗绮轻声打断她,“皇贵妃是先帝爷临去前交代礼部册封的,娘娘要它不是天经地义吗?哪里可笑?”
  
  徽媞面色讥讽:“可是她手段着实低劣,她想把皇兄带在身边,一步不离……”
  
  “那也是先帝爷临去时交代的。”罗绮再次说。她看不惯西李对女儿的无情,也为徽媞的偏激叹气,这样下去,母女两个势必形同水火。
  
  徽媞依旧声音平平:“她确实挟持了皇兄,不过只是想保住富贵,她霸住乾清宫不走,也是这个原因。御史左光斗上书说她将要垂帘听政,酿成武后之祸,笑死我了,她哪里有武则天的一丁半点本事?”
  
  张嫣也哭笑不得。谁都知道武则天是李世民的妾,李世民死后,摇身一变,成了李世民儿子李治的女人。这情况,与泰昌天启父子如此相似,左光斗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罗绮忽道:“娘娘,你是不是想知道陛下对王安的态度?”
  
  张嫣赞赏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娘娘,”罗绮唇角勾起,笑得微妙,“陛下已经有了魏忠贤,何须王安呢?王安的忠诚,是对先帝。况且,他一直瞒着陛下和外廷东林党来往,内臣结交外官,这是大忌。”
  
  张嫣讶道:“他和外官有来往?你又怎么知道?”
  
  罗绮道:“去年有言官弹劾外廷官员杨涟,说他交结王安,做大移宫一事,图谋封拜。杨涟在移宫中来回奔走,一直叫嚣西李娘娘有垂帘听政的想法,搅得外廷内廷人心惶惶。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被他们弄得极为复杂,陛下登基后,给主张移宫的那几个东林官员都升了官。我看这是趁乱渔利。”
  
  张嫣道:“你对东林党有看法?”
  
  她越来越对罗绮刮目相看了,这个处在深宫中的女孩,竟对朝野之事了解那么多,连东林党都有所耳闻。东林本是无锡一家书院,以讲学闻名天下,江南学子慕名前往者不计其数,朝野之中也有人与之唱合,这股政治力量崛起于万历时期,其成员皆以君子自居,非东林者皆视为小人,时间长了,被他们排挤的官员也相互抱团,以地域划分为齐楚浙三大党,结成联盟,共同围剿东林。万历末期,东林党被万历狠狠打压,泰昌一登基,就把几十年来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的东林官员全部召回京城。他死后,他儿子继续执行他的政策,东林党再次崛起。
  
  罗绮不好意思地笑道:“谈不上看法,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东林党确实清高廉洁,但是他们只懂得效忠皇家,却从未为百姓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实事,整日把才智精神都耗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
  
  张嫣笑道:“你这短短几句话,说出了你对东林党的看法,也说出了你对皇家的态度,我虽不赞同,但我理解。”
  
  三人待到夕阳西下时才走,张嫣站到窗户边,看着他们三个笑闹的背影,忽然就觉得有些孤单。吴敏仪走了过来,看着她欲言又止。张嫣目注着外面随风飘落的茉莉花瓣,轻轻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去求陛下,把掌印位置给王安。”她无力叹道,“可是陛下也得听我的啊。我的几句话,在他想巩固的皇权面前,能顶什么用呢?”
  
  夕阳洒在她年轻的脸上,有些苍凉的味道。
  
  

☆、诱(一)

  
  一场暴雨过后,天气凉爽怡人。魏忠贤又从宫外请了戏班子,在懋勤殿咿咿呀呀开唱。张嫣坐在坤宁宫里的暖阁里,都能听见昆曲轻柔的唱腔。此前天启派人叫了她,她以头疼为由不去,天启被她弄得心里痒痒,没处抓摸。一个人坐在底下看戏,看得郁闷又没劲。戏台上演的是《牡丹亭》。这种唧唧歪歪的戏文他实在听不惯,他以为皇后会喜欢,特意让魏忠贤留意着。
  
  约莫亥时时分,夜晚归于宁静。张嫣合上书,走到殿外,呼吸新鲜空气。夏夜星空迷人,凉风习习,送来茉莉花香,也送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她循声走到角落,那里没有灯,有些昏黑,吴敏仪背对着她小声啜泣。
  
  张嫣惊道:“你怎么……”
  
  吴敏仪没想到有人突然来至身后,吃了一惊,回身见是她,忙忙擦干眼泪行礼。
  
  “你哭什么?”张嫣柔声问。风吹得吴敏仪发丝凌乱,她胡乱拢到耳后,面容悲戚,想起当日元辉殿里她的精明强干,张嫣突觉可怜。
  
  “没什么,奴婢,奴婢……”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张嫣提声道:“是不是王安出了什么事?”
  
  吴敏仪无助点头,尽量平静地说:“魏忠贤这回真要置王公公于死地。昨天一早有外廷言官上书弹劾王公公,说他根本没有病,现在正在西山游玩,分明是欺负陛下年幼。娘娘,王公公如今连路都走不动了,哪里还能去爬山?这也就罢了,西李娘娘身边有一个亲近内侍,叫刘朝,移宫那天和其他几个内侍趁乱合伙偷盗乾清宫宝物,王公公当时本想正法了他,后来魏忠贤替他求情,就没动手。现在他跑到陛下面前,说盗宝纯属子虚乌有,他们拿的都是先帝爷赏给西李娘娘的器物,王安诬陷西李娘娘,这是大不敬之罪,请陛下治王公公的罪。”
  
  “陛下怎么说?”张嫣急声问。
  
  吴敏仪心里哇凉一片,哀哀道:“陛下说,移宫那天,他一直在慈庆宫,不清楚这边的事。是非曲直,全交给魏忠贤评判。今天早上,魏忠贤就以陛下名义拟了旨,将王公公降为南海子净军。娘娘,王公公这一去是死路一条啊,在那南海子,他想做什么手脚不可以?”
  
  张嫣心惊,魏忠贤太狠了!言官定是他怂恿的,刘朝也是有他在背后支持才这样大胆,种种布置,都是要把王安往死路上逼。他自己恐怕都没想到,这正中皇帝下怀吧?
  
  “娘娘,”吴敏仪跪下,向她叩头,“奴婢知道娘娘有难处,奴婢不求别的,只愿娘娘看在王公公服侍皇家这么多年的份上,救他一命。”
  
  她的眼睛被泪水打湿,黑夜中晶晶闪亮,充满希望地望了张嫣一瞬后,再次重重叩头,伏地不起。
  
  “你起来吧。”张嫣叹道,“王安一片忠心为了先帝,为了大明,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不该。你起来,陪我到乾清宫里走一趟。”
  
  吴敏仪大喜:“多谢娘娘!”
  
  张嫣估摸着,这个时辰天启多半未睡,事不宜迟,她领着宫女内侍,由后门进了乾清宫。宫女内侍垂首侍立,一片安静,并不见皇帝身影。叫来一个内侍,他道:“陛下到懋勤殿看戏后,就没回来,想是宿在了那里。”
  
  张嫣叫其他人在后门等着,只带着吴敏仪和翠浮朝懋勤殿走去。远远看着,殿里灯火明亮,门口人影晃动,走得近了,能听见魏忠贤爽朗的笑声。
  
  张嫣皱眉瞧去,见那廊下立着的,除了魏忠贤王体乾,还有几个面生的秉笔太监,几个人正把两个年纪小小唇红齿白的戏子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地调笑,有的还朝那小官脸上捏上一把,嘴里叫着“心肝肉肉”,那小官也媚笑着奉承。
  
  这种场面在张嫣看来,简直不堪入目!她铁青着脸,立在了原地,余光瞥到面色忧急的吴敏仪,她咬咬牙,缓步上前。
  
  众人先后发现了她,都讪讪收了手,老实垂手站立。魏忠贤背对着她,仍大声说笑,半晌方意识到不对,回头一看,惊得目瞪口呆,慌慌地把头扭了回来。
  
  王体乾以目示意他先行礼,魏忠贤尴尬地清清嗓子,再回头看着张嫣时,脸上已笑容满满。拱手行礼,他笑道:“娘娘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张嫣一眼都不想瞧他,扬起头道:“陛下呢?”
  
  魏忠贤心头一跳,马上又呵呵笑道:“陛下已经躺下,娘娘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张嫣刷地低下头,语声陡转凌厉:“陛下既已躺下,你们在这里大声说笑扰他休息,是何道理?”
  
  声音响过后,余韵无穷。众人把脑袋低着,闷声不语。
  
  张嫣默了一会儿,待心绪平静,方道:“这两个人是内侍吗?”
  
  魏忠贤一声不吭,王体乾看没人回答,笑道:“回娘娘话,这两个人是戏班里的,戏散得晚,宫门已经锁了,得陛下恩准,今儿晚上让他们宿在宫里。”
  
  “那你还不领他们到该去的地儿休息?”张嫣迫视他,“乾清宫是天家重地,岂容亵渎?”
  
  “是。”王体乾暗暗瞅了一眼魏忠贤,领着两个小官下去。几个秉笔太监也以各种理由跟着走了。
  
  张嫣抬脚往殿里走。
  
  魏忠贤脚动身移,伸手拦在她面前,“娘娘,您不能进去。”
  
  “放肆!”张嫣登时冷下脸。
  
  “陛下已经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去。”
  
  张嫣哑然,疑惑看向殿里,暖阁帘子卷下,不见皇帝身影,他在做什么,为何定下这个规矩?
  
  不大符合天启的脾性,应该是魏忠贤搞的鬼,她心头已定,厉声道:“魏忠贤,你好大胆子,连我都敢拦。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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