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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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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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恒今夜没有来。

    第三十六章

  翌日,我唤了雁儿去打听,雁儿回来时同我说宁恒有去上朝。我略微沉吟了片刻,估摸昨夜宁恒没有来,是被公务耽搁了。
  
  我遂安下心来。
  
  又逢亥时三刻,我等到茶凉,宁恒依旧没有来。我心中不禁起疑,宁恒断不是如此没有担当的人,他若是真的被公务耽搁了,定也会派人来同我说一声。
  
  我忆起那一日和安平出宫时遇到的宁恒,他面含复杂之色,不敢与我对望,目光亦是有躲闪,当时我只以为他在害羞,可如今想起,真真是大为不妥。
  
  第三日时,我差了雁儿候在朝外,待宁恒一下朝便立即截住他。不料雁儿却是回来和我道:“太后娘娘,陛下留下了宁大将军。”
  
  听雁儿如此一说,我心里头顿时咯噔一跳。那一夜一闪而过的衣袍上所绣的五爪团龙愈发得清晰起来。
  
  我未曾来得及理清我此时的思绪,外头腾地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至。
  
  我心中一紧,皇帝已是笑眯眯地进来了。他一如既往地和我请安,而后亦是一如既往地和我天南地北地聊,但是却丝毫不曾提起宁恒。
  
  直到最后我总算忍不住了,故作不经意地扯前些年宁恒立下的战功,顺而提起宁恒。皇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噢,忘了和绾绾说,这几日我差了宁恒去做一件事,估摸需要好些时日。迟些我会派人来你的北阁将宁卿的细软收拾收拾。”
  
  我一怔。
  
  皇帝又一本正经地道:“前些日子,弹劾宁卿的奏折越来越多了。我本是应承了绾绾,若是你想要宁卿为面首,我定会如你所愿。无奈如今力不从心,昨日林御史险些死谏。是以,绾绾你便委屈一阵子,待风头过了,我再让宁卿回来。”
  
  皇帝如此一说,我更是确认那一夜我和宁恒在凉亭里亲吻的事被他看见了。事到如今,皇帝把人都差走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垂下眼帘,轻声道:“便依了承文的意思罢。”我此时心里头甚是惆怅,皇帝支走了我家木头,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过了好一会,我见皇帝沉默,便暗暗算了算时辰,心中想道:皇帝平日里最多也就坐上半个时辰,如今半个时辰已过,怎么皇帝还不走?
  
  我抬眼,正欲同皇帝说些什么时,却发现皇帝一直盯着我在看。我身子一僵,好一会才颤颤开口:  “今日似乎比昨日冷了些。”
  
  皇帝总算收回了目光,我心中稍微松了下,但紧接着皇帝却是伸出了手,我来不及闪躲,皇帝已是拔下了我的发簪。
  
  我大愣,定睛一看时,心中难免又是一颤。
  
  皇帝此时此刻手中所握的发簪正是宁恒送我的。
  
  我冷静下来,故作不经意地道:“承文这是做甚么?”
  
  皇帝的手指摩挲着木簪,神色淡淡的,他道:“我见绾绾这些日子都戴着这根木簪,我便想拿来瞧瞧究竟有何稀罕之处。”
  
  我淡道:“不过一根木簪尔。”
  
  皇帝轻笑一声,“绾绾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琳琅阁的饰品了?”
  
  这皇帝的眼睛倒是尖,若不是宁恒告诉我这木簪是从琳琅阁里买来的,我绝对猜不出它的出处。
  
  我酝酿了一番,方道:“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尝些清淡的。这木簪也是同个道理。”
  
  皇帝微勾唇角,我深觉这笑容颇是意味深长,顿时心中一紧。果真真每次和皇帝儿子在一处,我就如同走了回刑场。
  
  我生怕皇帝再说些什么令我心惊肉跳的话,便揉了揉眉,打了个哈欠,佯作一副疲倦的模样。幸好我这皇帝儿子还是有些眼识的,当即便放下我的木簪,道了声让好生歇息。
  
  我心中甚喜。
  
  不料少顷又是峰回路转,皇帝笑眯眯地道:“绾绾,前些日子大食国进贡了好些奇珍异宝,其中有一面奇镜,那大食国使者曾言,若是在子时四刻观望此镜,便会说出不为人知的秘密。只可惜此镜甚是巨大,若是搬来福宫,少不了一番磨损,不若绾绾你今夜便去朕的殿里,一同赏这面奇镜。”顿了下,皇帝不给我拒绝的余地,他又道:“绾绾,你如今便好生歇息罢,留足精神今夜赏镜。”
  
  皇帝离开后,我心有余悸。方才他那番话莫非是在暗示些什么?说出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腾地想起了常宁让皇帝去查沈轻言的那桩事。
  
  莫不是皇帝已是查出了这桩事,赏镜之举不过是给我一条生路?
  
  我左思右想,始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我干脆宽了衣,抱着圆形五蝶捧寿白铜手炉准备去歇一歇。我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不久后雁儿告诉我,下午时分,来了若干个皇帝殿里的宫人把宁恒的东西全都收拾走了,一件也不落。
  
  
  我大氅也未披手炉未揣便直接奔去了北阁,迎面寒风吹来夹杂着飘飘小雪,冷得刺骨寒得透心。至北阁后,只见妆台依旧,床榻如故,却是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我隐隐觉得,宁恒此回是一去不复返了。
  
  我百般寂寥,内心怅然,用晚膳时味同嚼蜡,我忆起宁恒舞剑散去我眉间的忧愁,忆起宁恒吹笛哄我绽开笑靥,心中更是惆怅之至。
  
  再忆起我同宁恒互啃的时光,我搁下了筷子,只觉万千佳肴也及不上宁恒柔软的唇。
  
  我喟然长叹,恰逢此时皇帝派人来接我去他的宫殿。恍惚间,我竟是生出了一种去侍寝的错觉。这种感觉委实要不得,真真要不得,赶明儿我得撺掇撺掇朝中里苏家的旧识,让他们一展嘴皮子,早些让皇帝把后宫填满。
  
  我略微拾掇了一番便坐上了步辇,二十名宫娥一一提着描金凤纹宫灯在两侧随行,我支颐看了外头的小雪半晌,心中更是惆怅了。
  
  直至皇帝的宫殿里时,伴随着内侍高呼——太后至,如歌扶着我下步辇,我方换上一副去见儿子应当有的表情。皇帝在殿外迎接我,他依旧笑眯眯地道:“太后可用了晚膳?”
  
  我慈祥地道:“多些陛下关心,哀家已是用了晚膳,不知陛下用了否?”我忽觉这话说得有些客气,委实不像一个母亲会对儿子说的,遂又道:“陛下这几日有些清减了,用膳时该吃多点。”
  
  皇帝的眼睛闪了闪,他笑道:“快过年了,自是繁琐诸多,常常批阅着奏折便忘了用膳。不过今日太后来了,朕无论如何也该以太后为先,恰好这几日御膳房新做了几道菜式,太后便陪朕尝一尝罢。”言讫,皇帝很自然地与我肩并肩,如歌松开了我的手,皇帝立即接上,虽说隔了好几层的衣料,但我仍旧感觉到了皇帝掌心里的炙热。
  
  我顿时有些不自在,不过皇帝却已是拉着我走进了殿内。殿内的炉火烧得很足,与外头的冰冷截然相反,我脱了大氅,和皇帝一处坐下。
  
  宫人呈上了一道道膳食,皇帝甚是孝顺,每道菜都让我先尝,且是十分热情地为我夹菜,只可惜我没什么食欲,但无奈于皇帝孜孜不倦的夹菜热情,我唯好硬生生地吞了进去。
  
  用完膳后,已是亥时四刻,离子时四刻,不多不少刚好一个时辰。长夜漫漫,我和我的皇帝儿子孤男寡女的,我下意识地与皇帝拉开了点距离。
  
  正所谓年少风流 ,这偌大的殿里,重重幔帐,炉火温温,正是春情旖旎的前奏,倘若皇帝记恨我亲了宁恒,记恨我曾同沈轻言一起策划谋反,怒火一来便在此处行了不伦之事。
  
  我清清嗓子,开口道:“承文,那面奇镜在何处?”
  
  “绾绾此时想看?”
  
  我点头,“正是,虽说还未到子时四刻,但我亦想先睹为快。”
  
  皇帝拍了拍手掌,两个内侍进了来,皇帝道:“掀开第一层幔帐。”
  
  两个内侍依言掀开,只见幔帐之后有一巨物,约摸有两人高,呈椭圆形,却是被一块轻盈的黑纱所遮,隐隐可见其内光滑的镜面。
  
  皇帝走上前,伸手轻轻一拉,黑纱飘落,两个内侍接住,而后悄声退下。
  
  我走近定睛一瞧,这镜子好生华丽,周围镶嵌了晶莹透亮的各色宝石,赤橙黄绿青蓝紫,极其绚丽多彩。我瞅着镜里的自己,绛青色的宫装,草绿色的珠履,手腕上的碧玉镯,耳垂上的明月珰,发髻上的钗头凤,皆是一清二楚地在镜子一一呈现。
  
  皇帝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侧,在镜子里露出了半个身子,暗蓝色的宫中常服,腰束革带,缀以朱绶,亦是在镜中清晰地倒映出来。
  
  我道:“这大食国的镜子工艺比之我们大荣的倒是高了不少。”
  
  皇帝笑吟吟地瞅着镜子里的我,笑道:“我已命人前去大食国学习他们的工艺,相信不日定能在我朝推广。”
  
  皇帝说这话时,离我有些近,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衣上的熏香,我心头一紧,赶忙道:“这镜子可真能在子时四刻知晓观望者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皇帝又靠近了我一些,他道:“正是,这几日,我已是试过了。”皇帝此时总算离开了我,他向外唤了几个宫人进来。
  
  我正诧异皇帝此时的举止时,皇帝对这几个宫人道:“这镜子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其中一内侍站了出来,低眉垂眼地道:“昨夜小的一望这镜子,镜里便出现了一个穿着大食国衣裳的女子,小的头脑一热,不知不觉就把去年尿床的这事说出来了。”
  
  这内侍看上去也有三十好几,不曾想到竟是还会尿床,这秘密也算是不能为人知晓了。看这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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