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之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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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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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拮据,她只好与他同住一间房。洗澡时把他赶到门外当看护,晚上睡觉时给他一床被子打地铺,可是半夜便被他伤心损肺的咳嗽声吵醒了,流芳没有办法,只得让他躺倒床上来盖上两层厚被子,而自己两眼光光直到天明……

她在想她的发财大计,没有银子,怎么回繁都?

可惜这个样貌还算过得去的人是个哑巴,就连演一幕仙人跳都不可能。

第二天,她顶着一对熊猫眼买了文房四宝,向客栈借了一张小木桌,就在街上摆摊卖画兼代写家书,可是忙活了半天,得了二钱银子,才刚够给一日房租。

第三天,连二钱银子都赚不到,长嗟短叹了一天,决定转行。

“你有什么能耐?”在客栈吃中午饭的时候,她问他。

“算帐。”他总是喜欢在她手心写字,一笔一划柔柔韧韧画落她微凉的手心。带着薄茧的手指总让她有莫名的熟悉感,这让她想起了一双在碧玉箫管上翩跹跃动的修长的白皙的手,时间越长,反而那人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带着嘲意的微笑,冷漠而常带威胁的话语,还有眉梢眼角处的那颗点痣……

“除了算帐呢?”

他摇摇头,一阵咳嗽冲淡了令他难堪的沉寂。流芳连忙倒了水给他,一边恨恨地说:

“都怪那该死的百里煜,明明是一个凶狠好色的短命鬼,怎么偏生就要……”怎么偏生就要娶貌不惊人的顾六呢?他的风流韵事遍布繁都的悠悠众口517Ζ,谁不知道这吸血鬼一般的韩王孙喜好女色一晌贪欢!

“姑娘,你刚才骂的是谁?”店小二黑着脸站在她面前。旁边的食客都好奇地看过来了。

“是啊,我好像听到她在骂我们王爷……”有人附和道。

“我骂百里煜又怎么样了?!难道他回了陵州贪杯好色的习性就会改吗?有什么好气愤的,不就是烂人一个?!”流芳忿然道。

小二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吓了流芳一大跳,掌柜的走过来,冷冷地看着她说:

“姑娘,我来给你结帐,多谢六钱银子。小店不欢迎你,你最好马上就走!”

流芳和哑巴就这样被赶出了客栈,那小二还追着她的背影喊道:

“若是你再敢中伤我们王爷,陵州人饶不了你!”

街上的人怒目以示,流芳拉着哑巴的手,落荒而逃。

这一夜,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城隍庙里过夜。剩下的银子,只能买到两个肉包子。流芳坐在稻草堆上,生气地一口口咬着包子,一边恨恨地说:

“该死的百里煜,是不是对这里的人下了蛊了?”

一个包子递到了她面前,她一愣,望着他说:“你不吃?”

他抓过她的手,写道:我不饿。

“这包子一点都不好吃,我要睡了。”她把包子推回去,躺在稻草堆上,侧身而卧。

半夜时,竟起了风雨,城隍庙的窗棂被扑打得噼啪作响,流芳冷得直往稻草堆里钻。一双手臂适时地把她揽入胸膛,温暖一下子平息了她的不安和寒冷。她低喃一声,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流芳傻掉了。

她、她居然,抱着哑巴睡了一宿。

而且,他的衣衫不知何时被拉开了衣结,露出大片赤 裸的坚实的胸膛,而她,竟然伏在他的怀内整整一宿!

她慌忙把他的衣服整理好绑好衣结,幸好,他还没有醒过来;

幸好,他是个哑巴,就算被非礼了也不懂喊。

非礼……她顾流芳居然是个大色女,居然对一个哑巴下手?!

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哑巴,还是很有看头的;尤其是肩头,还长了一点红痣,在白皙绷紧的皮肤上很是妖魅……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顾流芳,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这一天,他们同样是在饥饿和疲乏中度过的。

第三天,实在太饿了,流芳决定带他再去吃一回霸王餐。

生查子客栈。

“我先到城隍庙等你,你等会儿见着人多了,你就说闹肚子,到后院上茅厕,趁人没发现时翻墙出去就行了,懂吗?”

哑巴似懂不懂地点点头,接着便继续埋头吃他那碟酸笋鱼。流芳走出了生查子,在附近的街巷绕了两圈,想回城隍庙,可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忽然听得有人惨叫一声,回头一看,身后酒楼有一个落魄书生被踢打到门外,满面横肉一脸凶相的打手大骂道:

“只断你两根肋骨就便宜你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老子的饭菜也敢白吃?!就是不要命了!”

流芳的心里一寒,想都不想就拔腿跑回生查子客栈。她在后院的围墙外小声而着急地喊着:

“哑巴,你在不在?”

“在,当然在了!”一个妩媚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冷笑。

 第五十七章 柳暗花明春事深 1

“在,当然在了!”一个妩媚娇俏的声音响起,带着冷笑。

流芳回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身穿暗红亮缎襦裙姿态风流的女子,一头青丝松松挽就,插着一枝白玉钗,绿色的抹胸紧紧地勒出了大片春光,外罩淡绿纱衣,肤色白嫩,臂上一只青玉镯莹润生姿。

光是这样,已经很让人想入非非了。

更何况她的那张脸,妖娆艳丽,虽非二八年华,但仍不失天香之色。

她在对流芳笑着,那笑意让流芳不寒而栗。

“第一次来陵州,没听过我生查子掌柜贺十三娘的名号?”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正摩拳擦掌的大汉。

流芳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

“没银子跑来白食,是我不对。我会想办法还清欠你的银子,哑巴,你不要为难他,他什么都不懂。”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流芳脸色大变,贺十三娘冷冷地说:

“既然抛下他了,为何又回来?”

“既然回来了,又何必问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贺十三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摆摆手,那个大汉就走过来把流芳抓到店里去了。生查子的后院里,哑巴孤伶伶地坐在木桩上,流芳挣开大汉的手跑过去,抓过哑巴的手连声问:

“他们弄伤你哪里了?指给我看!”鼻子一酸,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他的黑眸看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眸光清澈带笑,把手中的书册递给她,然后视线越过流芳,看着站在她身后抱着双臂姿态曼妙的贺十三娘。

“放心,刚才那声惨叫是厨子铁柱帮的忙!在店里算账时,有笔糊涂账弄不清楚,幸好,他帮了我这个忙。”贺十三娘走过来,妖娆地看着哑巴笑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生查子客栈的帐房先生,李白。”

李白?流芳惊讶地看着她,“你叫他李白?”他怎么没告诉过她?

贺十三娘红唇一翘,温柔地看着哑巴,说:“错了吗?明明是他告诉我的,怎么会错?”

她又瞥了流芳一眼,“至于你,今天这顿饭吃了一两五钱银子,你在我客栈里当个打扫的,月钱三钱银子,扣除食宿,你大概要在生查子干半年!”

她能不能说不?看看那个彪形大汉,流芳就知道,不能。

哑巴悄悄地拉过她的手,写道:你别生气,这个名字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那也是,人总得有个名字,流芳瞪着他,极其无奈。

“你会写诗吗?”她问。

他照例是摇摇头,她冷笑,“为什么就偏偏要叫李白呢?东施效颦!”

有念及此,流芳对哑巴的热度一下子冷淡了几分。

贺十三娘原来是寡妇,这生查子是她的亡夫留给她的。她长得美艳,可从来没有登徒子敢招惹她,她的泼辣强悍绝不输男子。流芳有好几次见到想占便宜的想吃霸王餐的人被她打得落花流水,而那彪形大汉,据说只是她本家的侄子,偶尔才过来帮一帮忙,而自己当日居然就碰上了。

“小白,怎么不穿我给你做的那身新衣裳?”

“小白,你教教我,你这账怎么算得这么清楚伶俐?”

“小白……”

流芳恨恨地把凳子用力砸到桌面,贺十三娘走过来睨着她:

“他是你兄弟?”

“不是。”

“那他是你情人?”

“不是。”

“那你生什么气?就这么不见得别人对他好?”十三娘清脆地笑了起来,径自走开。

冬天悄无声息地来了,一场鹅毛大雪,气温骤降。

生查子里的生意好得很,温好的酒一壶接一壶地卖出,酒香四溢,暖意盈人。

茶客酒客三三两两聚结成堆,凑在一起自然是聊些风月。

“听说,杏花春雨楼邀请到了玉音子,今晚在杏花阁奏箫?”

“何止?据说玉音子一曲倾折美人心,花魁孟兰卿想邀共度良夜……”

流芳手中的酒壶砰然坠地,酒香碎了一地。

“哎哟哟,我的小六姑奶奶,你又欠我二钱银子,得多干一个月的活儿!”贺十三娘远远地看过来,流芳马上冲到李白身边,伸手往他衣襟里摸去,李白愣了愣,皱着眉按住了她的手。

“我要银子!”流芳看着他,大声说。

李白松了手,任凭她把他怀里的五钱银子拿走,她不管不顾地奔出了生查子,直往杏花春雨楼奔去。

那场雪纷纷扬扬,一夜没有停歇。

李白找到流芳时已是半夜,她正在杏花春雨楼对面的屋檐下,抱着膝呆坐着。若非夜色如晦,他定能看见她因寒冷而发紫的唇。

他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外衫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他……不认我,我送了请柬,告诉他阿醺想见他,可是,他说不认识我,把请柬退了回来……对不起,你的银子,我花掉了……”她双唇颤抖着说。

“不过,我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的,口硬心软;我在这儿等他出来,他敢不认我,我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他回头看看杏花烟雨楼,灯火阑珊,寒夜里显得更是幽暗。若是要出来,早就出来了,这等烟花之地,眠花宿柳之所,这个时辰不见人,也可想而知了。

“他不会来了。”他写道,“你跟我走。”

流芳咬咬唇,望着他,说:“我有一个哥哥,可是他远在边关两载不见;我有一个父亲,可是他明知百里煜的为人还是将我许嫁于他;还有他,我以为他是关心我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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