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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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东风-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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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个声音便急急响起:“王爷,公主突然肚痛不已,小人斗胆,请王爷去看看公主罢!”

我与拓跋朔同时一怔。我扭过脸去,耳听得他有些压抑不住地烦躁,镇声道:“肚痛就找太医,难道本王能为她医病么!”

“王爷……”那壁厢只稍稍沉默了片刻,便又不屈不挠地说道:“公主只说要见王爷,否则不肯瞧太医。”

拓跋朔疾走了几步到了门口,一把扯开纱帘怒道:“孟岐人呢?”

那传话的小厮战战兢兢道:“孟太医已经在那里候着了,说是公主的情况有些不妙,不知是否误食了什么东西……公主定要见了王爷才肯让孟太医诊脉,请……请王爷拨冗去看看公主罢。”

拓跋朔没有再说什么,我情知他定然已是动摇了,而熙华这突来肚痛我也不知究竟是情况如何,是真是假。望着他明明挂心熙华却又碍着在我面前,竟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我心头愈发冷了下去,淡淡道:“王爷还是去瞧瞧公主罢。”

他一怔,似是未料到我竟会如此云淡风轻地叫他去看望熙华,猛转身望住我,“宓儿,那你——”

“臣妾便睡下了。”我由着惇儿握着我的手,掌心中是潮腻腻的汗意,“公主贵体违和,王爷还是尽快去看看的好,否则出了什么差池,只怕王爷追悔莫及。”

他眼中一沉,紧上一步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我撇过脸不再看他的神情却终是让他也自觉无趣了,足下微微一顿,他镇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他疾步走出的身影带动了冷风簌簌,纱帘被撞击成海浪拍打的弧度,一阵阵晃荡着,沙沙声不绝于耳。我唇角微勾,扯出一丝清冽的淡淡笑意。如若可以,我真的宁愿捂住耳朵没有听到他方才这句说话。拓跋朔,你可知怎样的解释都是虚无,重点是你做了什么。伤害若已经造成,再完美的解释又能挽回什么?

惇儿一贯是很懂事的。睁着湖水般澄澈的眸子静静望着我,自然能从我凝固了的笑意中剥啄出一些他或许还理解不了,但却能敏感地察觉出我的心伤的情绪来。我知道,我也瞒不过他,他是这样敏感而细心的孩子,如何看不到我强作的笑意下,那眼底深深的落寞与寂寥。

伸手轻轻抓着我的手掌,他无声比划着,他说,母妃,你不要难过,我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我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心,发觉他出了一身的虚汗,便连发丝亦有些黏黏的汗意。我担心他会着了风寒,忍不住道:“惇儿现下可还难受得紧么?若是好些了,起来教眉妩姊姊带你去沐浴一下可好?”

我见他不做声,只当他不愿沐浴,正要哄他起身,却见他沉默了片刻,手脚并用地爬坐起来望着我。母妃,我帮你赶走她!

“惇儿?”这一次,他说的很是坚定。我直疑心我是不是误读了他的意思,心中却蓦地一个激灵,难道他刚才其实一直醒着,我们的说话他都听见了? 

心头有些突突,望着他小小的面庞闪动着的无比坚决的情绪,愈发地担忧他不知轻重,做了什么让熙华难堪的事再招来责罚。我定了定神,柔声道:“惇儿,大人的事你不懂得,母妃只要惇儿好好儿的,其他事惇儿不要乱想,凡事都有母妃在呢。”

他不语,静静望着我,面上却陡然生了落寞的情绪。“惇儿,你不要乱想。”我抬手揉了揉他的脸颊,眼见他挪了挪身子靠在我怀中,仰首望我。母妃……

“嗯?”我回望着他,他却低下脸去不再吭声了。我情知他被那巴豆弄得大病一场,情绪必然低落,眼见他实在不愿起身沐浴便不再勉强,将他放平身子便哄他入睡了。然而躺下后的他却颇有些辗转发侧,面对我的疑虑,他只解释说是白日里睡太多,似有些睡不着了,可是我如何听不出那只是他小孩气的搪塞?我心中暗暗后悔,不该以为他睡着了就在他面前说那些话,若他果真听了进去,不管听懂了几分,总也知道必是有人要害他,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样的事对他总会产生偏颇,甚而影响他日后的性格。

“惇儿……”我试着安抚他,然而开了口才发现真真的不知从何说起。想是我面上无从遮掩的烦恼影响了他,他望了望我,很快便翻过身去,阖上了双眼。可是不知是否是我多心,从他那澄净的眼瞳中我竟看到了那样明晰的欲言又止,令我心头暗暗生惊。

惇儿,你在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去睡觉,我瞌睡的要死了!!! 

第五十九章 清风吹落胆瓶梅(上)

拓跋朔只在府中呆了三日,熙华便足足肚痛了三日,每晚到了掌灯时分必遣人来报身体违和,恐是动了胎气,若是拓跋朔不肯去瞧她,她便死活不瞧太医。一来二往的,底下便渐渐有了传言,只说是我这个正妃却是被抛在了一边,拓跋朔每晚都是在西园安寝了。甚至更有风言风语传出,竟是说拓跋朔此番回来本便是为了探视熙华,却是于我无关了。

拓跋朔很累,我瞧得出来,几乎疲于应付。在熙华面前是何等情状我不清楚,然而在我面前他自是小心翼翼地回避任何与熙华有关的话题,可是却总是有人一次次来提醒他,顺带着也提醒我,西园住着一位与他休戚相关的人。

他总是半夜回来,轻手轻脚地摸上榻,而后悄悄探出手来环住我的腰身,轻轻问声:“宓儿,睡着了么?”我惯常是不愿理他的。其实我一贯浅眠,门外他的脚步声传来我便醒转了,只是但凡他一靠近,鼻尖便会盈斥着那股非兰非麝,若浓若淡,却明明是来自那个女人的香气。我心中隐隐堵着一口郁气,饶是他将姿态摆到了如此之低,我却也是怎么也不愿对他有丝毫回应。起先他还犹有不甘,总攀在我耳畔解释一句:“宓儿,我知道你必然怪我,只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去探她,不过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在我心中从来无一时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我之间,并无旁人。”后来见我更无反应,至多不过一句“夜深了,早些安歇罢。”次数多了,他也觉得无趣,便只是静静回来,静静安寝,不再对我作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徒劳的解释了。

孟岐这几日恍然已成了熙华的专职大夫了,三不五时便被召到西园,我虽不知那熙华究竟是否果真是身体违和,然而府中的大大小小的传言却愈发甚嚣尘上了。即便我不出殿门,那些或匪夷所思、或捕风捉影的传言仍是会被有心人断续送到我的耳中。

先是小王爷身子不妥,跟着那熙华公主又屡屡肚痛,怎样看也不像是巧合呢。而我,这个纹丝不动坐镇重华殿的思贤王妃,自然成了嫌疑最大的人。对此我并不在意,然而某日我正携着惇儿倚在平湖玉桥上喂着湖中的锦鲤,静竹却蓦地死白着一张俏脸匆匆从外头跑进园中,喘吁吁地在我身前站定。

“王妃,蕙娘……蕙娘她……”她语气很是急促,然而却又含了那么一丝儿犹疑与恍惚,“她殁了!”

“你说什么?!”我亦大吃一惊,手中拈着的那点小米尽数撒进了湖中,惹来一群锦鲤争相抢食。

“蕙娘殁了。”静竹喘了口气,再次肯定地说道。

我朝着眉妩使了个眼色,她当即明白,寻了个由头便将惇儿带走了。我眼见她牵着惇儿渐行渐远,这才郁郁道:“是王爷的意思?”

如卫淩所说,惇儿身体应是无碍,可不知他存了怎生的心思,在拓跋朔面前却仍是作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心头一凛,只当是拓跋朔为了惇儿的事决意彻查,竟而疑到抑或迁怒到了蕙娘身上,下令将她赐死了。然而静竹却摇头道:“不是的,蕙娘是掉进池子里溺死的。王爷已经着人去查了,现下还不确定是自己失足还是受他人所害。”

“溺死?”我心头突突一跳,登时生了明晰的怀疑。蕙娘一贯小心谨慎,在这府中多年都安然无事,却怎地会突然好端端地就溺死了?尤其现如今为了惇儿体内积毒一事,她这个跟随惇儿多年的人自然首当其冲,在这当口她突然溺死,总会教人无法不去怀疑这其间必有情弊。

我正色望着静竹,“是在哪里溺死的?”

静竹敛眉道:“是南园。”

“王妃……”一旁绣夜亦回过味来,犹疑着唤了我一声。南园……我心头一凛,竟然是在南园!府中人人皆知南园是我甫进府时所居之处,后来我移居东园,那南园拓跋朔再未让他人入住,杳娘好端端地竟然会突然在南园溺毙,这可真是——处处明摆着指着我了!

我掸尽了掌心上沾着的碎米屑,拂袖便向着桥下走去,“她……现如今人在哪里?”

静竹与绣夜随即跟了上来,静竹应道:“安置在前院的奴仆房了,王爷已经下令通知她的家人来认领。”她说着便有些犹疑,“王妃您要去看看么?”

“自然要去。”我说着话,脚下也不曾停,很快便走出了园子,径直向前院走去。

我甫踏出园门,远远便见到一堆人围挤在左偏角的奴仆房前,见我过来,仿佛个个都心意相通般行了礼便低了头各自散去了,给我让出了一条实在宽阔的去路。我心下起疑,面上只不动声色迈了进去,一眼便见到拓跋朔正阴沉着一张脸在大厅站着,熙华站在他的身侧,小小声地不知在与他说些什么。见我进来,他微微一怔,几步便走到了我身前低低唤了声:“宓儿?”

我裣衽福了一福,“王爷,臣妾听闻……”

“你来作什么?”我话音未落,他便蹙眉斜睨了一旁以白布盖着的蕙娘的尸体一眼,颇有些郁郁道:“出了这样的事,没得沾了晦气,快回去!”

一旁熙华闻言面上便很有些不快之意,涩涩道:“王爷好偏心呢,妾身在此多时,也不见王爷体恤半句,姊姊不过才刚进来片刻——”

“刚才是你自己强要留下,现下又何必故意矫情呢?”拓跋朔语气颇有些不耐,不待她说完便草草打断,转向在门口候着的穆昌道:“带他去库房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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