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残卷·禁恋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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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残卷·禁恋之殇-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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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明白了一切,侧首凶狠地看着荣禄,然后走上前便是一拳。荣禄亦未反抗,只是任由奕䜣一拳一拳地击打,打得他挺立的鼻梁微微生疼,鲜红的鼻血喷涌而出。奕䜣仍不作罢,似有不将他打死不罢休之意。眼见荣禄在奕䜣拳下愈发狼狈,繁妤突然冷漠启口道:“好了六哥,荣禄大人也是奉旨办事。”

奕䜣犹有不甘的松手,狠狠将荣禄一推,然后满含柔和地走到了繁妤身边。

繁妤别过脸去,带着哀求的哭腔:“你不要过来……不要看我……我知道我变的好丑……”

繁妤之言震碎了奕䜣的心,他柔柔说道:“繁儿乖……到六哥这来……六哥想抱抱你……”奕䜣料想她此时定全身寒冷,他想让她温热起来,不含半丝欲念,就像小时候那样温顺乖巧依偎在他怀中,听他口中流出幽幽清香的诗词。

“不,我不配。”繁妤没有望他,只是任泪珠一点一滴打在与她心境一样冰凉的地板之上。

奕䜣不知如何劝他,这时荣禄走来,对奕䜣道:“其实那日我与公主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奕䜣这才想起他站在繁妤寝宫外,透过窗户看荣禄轻薄繁妤的龌龊场景。他幽冷一笑,问道:“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我只是想消除你们的误会。”荣禄淡然答道。

奕䜣狂笑不止,他嘲笑荣禄,亦嘲笑自己。他问道:“你知道繁妤以前有多美么?她的脸娇艳的如同夏日的朝阳,她的唇鲜红的犹如浸过水的樱桃,她的眼睛像回部盛产的葡萄,她挺立的鼻梁足以与夷人媲美。可你,居然将这种天赐的美丽毁于一旦!就算你从未为她动过心,但你也是个男人,怎么忍心毁掉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

繁妤大惊,大惊之余还有感动。她听着奕䜣口中抒情诗一般的夸赞,竟浮起了淡淡的笑。

荣禄亦觉得震撼,他压低嗓子道:“对不起,我也是圣意难违。”他转首望着繁妤纤柔的身躯以及骇人的左脸,心底泛起一丝凄凉,于是吩咐狱卒道:“先将公主关入牢房,明日再审。你们小心点,莫伤了她。”

狱卒领命,轻轻地搀起繁妤。

奕䜣望着她素白的背影,她颤颤巍巍连站都站不稳,着实令他心疼。他突然下了决心,欲上长春宫找慈禧太后问个明白,于是便拂袖转身离去。他离去后,荣禄也走了,大牢又恢复了诡异的宁静。

夜已三更,繁妤闭目而眠,仿佛进入了温柔的梦境。在梦里,她是如花园盛开的雏菊般纯洁的少女,而他是英姿勃勃俊朗飘逸的六阿哥。她很娴静,唯一的嗜好是倚着钟粹宫的廊柱莫名哀思。他英武且多才,拉弓射箭吟诗作赋总能博得头筹。而他们相遇在钟粹宫开满鲜花的后花园,在姹紫嫣红中,她的笑靥明媚比花轿,而他的温润,晶莹透亮如软玉。

她沉沉地睡着,香甜的梦让她不愿醒来。但是她的梦中却蓦然闯入了厮杀声,她惊得大呼一声,睁开双眼,厮杀仍在继续,这不是一个梦。

待厮杀声停止时,她又听见了让她心寒的开门声。她蜷缩着身子,惊恐望着前方。

门猛然被打开,来者是个蒙面的黑衣人。繁妤大叫一声,身子向后挪了挪。

黑衣人见繁妤此时容貌亦是大惊,但他仍伸出双手,对着繁妤道:“跟我走,快!”

繁妤不解,黑衣人见她不信任自己,于是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他竟然是醇亲王奕譞!

奕譞又重新蒙好黑布,上前便抱起繁妤,抗于肩上,说道:“七姐,弟弟得罪了。”繁妤轻轻点点头,明白奕譞是来搭救她的,亦不多说。奕譞背着她出了牢房,上了一辆马车,不知奔跑了多久,久到繁妤感到了紫禁城在她的生命里逐渐化为乌有。

马车停了下来,奕譞将繁妤抱下马车,繁妤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不解其意。她的面前是深夜映衬下黑色的大海,滚滚巨浪拍打的声音让繁妤感到惊恐。她的左边是一座高耸的山,在黑色的笼罩中看不清大概的轮廓。

“七姐,离开紫禁城,再也别回来了,西太后不会放过你的。”奕譞说道。

繁妤问他:“你为什么会救我,二十年前逼我吃毒药的是你,二十年后救我的又是你。你让我琢磨不透。”

奕譞淡然一笑,道:“二十年前是弟弟年少无知,以为逼死了你六哥就会一蹶不振,但我没想到失去了你他却将全部的心思转到洋务身上,反而更加游刃有余。更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而且还出现在了醉歆楼。”

繁妤含笑问道:“你恨六哥吧?他夺了本该属于你的荣耀。”

奕譞摆首:“以前是恨,但自从载湉被西太后强行拖去当皇帝后,我才发现真的没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了。只是我,你,六哥都明白的太晚。”

繁妤喉中发出一声呜咽,眼中盈着泪水,但唇角的幅度却似微笑。她叹道:“我不过是一叶飘萍,何处才是家?”

奕譞指着不远处的高山,道:“那座山山顶上有个尼姑庵,幽静清丽,颇似桃源,姐姐可去此地安度余年。”

繁妤出声恸哭,凄厉不已,自嘲道:“桃源?没有想到我与六哥的渴望到达的地方竟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实现。”

奕譞帮她拭去泪痕,含笑劝道:“我与碧瑷会时常来看你的。”

一提及碧瑷,繁妤心又是一痛,她问道:“是她要你来救我的罢?”

奕譞颔首,繁妤又问:“你们的儿子好吗?”

奕譞道:“载沣很好,很可爱,只可惜没能让你见上一面。”

载沣,载沣。溥仪的阿玛,大清朝最后的摄政王。繁妤突觉窒息,双目通红,似欲泣血。奕譞虽不知她为何变得如此哀伤,但仍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劝道:“我在这里陪陪你,天一亮便送你上山。”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触她狰狞的左脸,感受到了细微的疼痛。他含泪问道:“疼吗?”

繁妤坚强地摇了摇头,低泣道:“这幅不知害了多少人的容貌,毁了也罢。”

奕譞见她淡然自若,愈发钦佩,此时风舞的正急,吹起她依旧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骇人的左脸。

她的右脸愈发显得动人,但她双目萧索,神情凄凉,似心已成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有写完啊~·晚上再接着写~

深宫背后的血腥和心计

第二日是北京久未光临的阴天,天边有微薄到几近虚无的光。

奕譞送繁妤来到了位于山顶的忘尘庵,这里环境清幽,四周有与御花园满园娇艳迥然不同的淡白色栀子花,开满了整个山头,像波浪起伏的花海。繁妤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甜腻如果酥的芬芳,感受到了真正存活于世界的春天。

奕譞同繁妤说了些姐弟之间的体己话便匆匆告辞了。不知为何,他离去的仓促背影让繁妤感到害怕,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即将要去奔赴一场极其恐惧的盛宴。可繁妤没有留住他说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只是微微颤动着嘴角,然后扬手敲着忘尘庵紧掩的大门。

不一会门便被打开,是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尼姑。年龄有些大,细密的纹理布满了发黄的额头及眼角,但是繁妤却从她有些粗鄙的容貌中看见了比紫禁城金黄的大殿还要耀眼几倍的光。她看见繁妤血肉模糊的左脸和满身的素白也颇有些惊讶,但她并未询问什么,只是友好的说道:“施主请进。”

她引繁妤见到了忘尘庵的主事师太,年纪看上去比她还要大,眼角已经皱成一团,明亮的眼睛也略有些变形。但师太和颜悦色,十分慈祥,也并未被繁妤脸上的伤吓得大惊失色,只是轻声问道:“施主一早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师太……我想出家……”繁妤踟蹰了一会儿,但仍然咬着牙坚定说道。

师太打量着繁妤,淡笑道:“施主尘缘未断,还请三思后行,这红尘之外固然清净,却不适合施主。”

繁妤听之亦笑:“难道师太没有看见我脸上的伤么?永远失去自己心爱之人已是凄惨,可我却连这受之父母的面容也无法保护。红尘虽广,却已无我容身之处!”

师太见她如此坚持,于是又道:“贫尼看施主右脸美若天人,虽身着素服披头散发,却仍难掩高贵优雅。想必施主定是位尊贵的小姐吧?”

繁妤凄凉说道:“尊贵?是尊贵。纵然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繁妤如此执意,师太心善,亦不好拒绝。便道:“既然施主有心出家,可带发修行。贫尼断定施主难斩红尘,因此还是愿意为施主保留这满头的乌发。”

繁妤微微福身谢过师太,师太又问道:“不知施主姓名?”

“繁妤,金繁妤。”繁妤答道。

师太闻之一颤,似已猜出她身世,但她并未追问,只吩咐方才与繁妤一道进来的尼姑替她打点一切。

尼姑带繁妤来到为她设置的房间,又替她褪去素白的罪裙,换上新衣。虽是粗衣麻布,丑陋不堪,繁妤却仍觉温暖。随即尼姑转身退去,临走前还不忘深长一叹:“多漂亮的女子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繁妤听到了她的深深叹息,其实她的心底又何尝没有无奈一叹呢?她虽已成功远离尘嚣,但心里却仍然牵挂着紫禁城的奕䜣和奕譞,担心他们是否能够化险为夷。也许真如师太所言,她尘缘已太深太长,难以割舍,甚至继续绵延……

紫禁城的长春宫中,宫人小心卷起玉帘,李莲英搀着慈禧徐步入内,接见在此恭候多时的恭亲王奕䜣。

慈禧优雅坐在贵妃榻上,李莲英则退至一旁。待奕䜣请过安后,慈禧吩咐李莲英率众宫人退去,宫内又恢复到了令奕䜣熟悉无比的诡异宁静。

“是你要荣禄去审繁妤的?”奕䜣方才恭谨之色全然散去,含怒问道。

慈禧不急不缓地抚着自己细长的金制指甲套,也并未望向奕䜣,平淡说道:“荣禄是刑部尚书,由他审理此案本宫自然放心了。”

慈禧的指甲套散发的金色晶亮光芒淡化了奕䜣眼中逸出的恨意,但他言辞犀利,语调冰冷:“那也是你让荣禄对她用刑的?”

慈禧因他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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