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流年暗偷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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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流年暗偷换-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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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么,上界还有一个名字。”青三竹沉默了片刻,视线遥遥地望着前方,唇角荡起刚毅的线条,“因为缘玠洞的缘故,也被人唤作是缘玠上界。”

“缘玠洞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太清楚。”他眸子里深沉,闪过些茫然,“似乎是凡间的一个地方,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一次。”

父亲?

“您可别告诉我,玉华殿下是你的父亲。”我一脸踩了大便的样子。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的父亲是天庭的兆曌上仙,这几年也一直是他调理主公的身子。主公以前并不是这样,他温和谦逊,法术很强。我初见他的时,便觉得惊为天人。”

可不是么,任何人第一眼见到那男子,都会有这个感觉。

这么不落凡尘,如朗月清尘脱俗,与众不同的男子世间少有了。

青三竹难得沉默了,作为碧尘殿之主,他具有独特的平和近人的气质,可此时却给人遥远不可触的距离感,风吹拂着他的发丝,衣袂飘荡,苍茫的天与他翩跹的青衫辉映堪为一绝。

只怕内心波动再大,他脸上也只有平静如水来形容。

“为何玉华殿下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忍不住出口问之。

“今日是他妻子的忌日。主公在上界孤独了千年。自从他妻子死后,就会时不时发病一次,时好时坏的。我们也拿捏不准。但无论怎样他对人还是极好的,今日的事你别在意。”青三竹笑了笑。

“他今天把我误当了娘子。”

“你们并不相像。”他仔细地望了我一眼,“当年凡人与我南纳之间的一场浩劫,说到底也与他妻子有关。若不是那个女人将我们藏身之所泄露出去,引得凡兵入侵,我们也不至于弃离凡间来到上界。主公为护她差点散尽神力。只可惜他妻子便从此再也没睁开眼。

一直,便过了千年。”

原来如此,我突然间觉得玉华殿下很是伟大。

“他家娘子本事大,犯了大错,竟还能让主公惦记,好生厉害。”

“这些只是听了父辈们说而已。当时我年纪尚幼,并未目睹事情经过。依稀只晓得她字卿名言,在我看来她并没传说中的这般罪大恶极,只不过是一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

他望着我徐徐一笑,笑得有些无力,“这便是我所知的全部故事。”

全部?

他不再望我,风很大,他微眯了眼睛,脸上的错综复杂,难以辨别清楚。

但我觉得并不只是如此,似乎他还有所隐瞒。

——修改于2010、1、1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在碧尘殿耽搁得许是久了些,回来时夜已深。

小道处寂静得只有虫鸣声,我托着一纸糊的灯笼,走得分外的小心翼翼,生怕风把火给吹灭了。这会儿苍穹如黑幕,黑压压的一片,只有稀薄流动的云与零星一点儿的月光芒,大殿外安静得令人心悸。

白玉阶梯在月光映射下晃得涔白一片,显得朱门格外墨红,远远得也不见一个人影儿,殿前似乎也没人伺候着。

按常理来说,我每日学成回来后,都得去银魅殿下那处请安。

可这会儿他住着的地方窗户关得很死,门也闩住了。

此番来看,他八成是睡了。

我心里头大喜,反射性地转身,拎着灯笼准备回自己的厢房,结果才走至步廊,黑暗里突然就这么窜出了一个人影儿出来,我被吓得不清,手也被人拉住揪紧不放。

“你总算是回来了。”

我眼皮一跳,心一惊,举起纸灯照了照他。

一袭黑袍,浓眉剑目,昏黄的光线照得他面庞轮廓分明,相貌算是中等,长得有些熟悉,约莫打过几次照面。我细想过后,便悟了。他可不就是第一次引我入殿的那位大人么,听说这位大人来头可大了,比贴身伺候银魅君的亲侍还大呢。

不过,这么晚了他找我有何事?

莫不是追债?

我第一反应便是凝眉,很认真地思考,我有没有欠他银子。

比亲侍还大的大人,一手拧紧了我的腕子,仔细瞅了会儿我的神情,抿嘴话也不多说,转身便就要把我往一旁带。

“怎么了?”我慌了。

可四周安静得出奇,我又不敢大声声张。

“你没去学法术。”他用的是极为肯定的语气。

“……去了。”只是没课上,先生早退。

“三殿下差人打听了,”他站定,挑眉,回了我一种你赖不掉的眼神,“殿下用晚膳的时候突发奇想,居然说要找你来伺候他。”

那还真是突发奇想。

这位仁兄,用词真妙。

我抖着眉,拧着他的手,想抽出爪子,望了他一眼。

殊不料,这位大人一点也不给我面子,眉一抖,继续疏落道,“结果我们搜遍了整间大殿都不见你。直到现在,殿下都还没进食。”

我不得不说,我和银魅君的交情好像没好到他见不着我就吃不下饭的地步吧。

可这位大人显然也懒得和我瞎磨叽,一把揪住我的衣袍子,一边锲而不舍地往前冲。

我踉跄地跟着,不情不愿。

我算是发现了,他找到我后的那一霎那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表情也堪称为愉悦,脚步很轻松不少。

……我却正巧相反。

我想,我与他的不同在于,他把他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面。

殿门越来越近了。

我突然觉得窒息得很。

大人突然顿住了,当我以为他良心发现地时候,他却突然凑过来冒出了很小声地一句话,“等会儿,殿下无论是骂你或是做出了啥事儿,你都承受着,别把我们拉下水。”

“会很吓人么?”我惊了,扭头问。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为嘛要骂我对我做啥事儿啊,我不就晚归了些么,没天理啊没天理。

我赶紧儿趴着柱子,再也不肯往前踏一步了,势有他不回答,我就宁死不去的意思。

“做下人的不敢妄自揣摩主子的心思。”他望了我一眼,叹息声,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法术,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揪了下来,“每年这月的这一日,殿下心情都极度不好,你切记要忍着。”

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啥法子?

只怨我等级法术都不如他,总归是只有吃闷亏的份儿。

我被他连拖带拉揪到了三殿居门前。

他跑去传信。

我立着,整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他推了我一把,板着脸冰冰冷冷地叫我进去,然后自己缓缓悠悠地朝外走着,最后撒丫子跑得比谁还快。

我总算是见识了,

如今啊,这人心黑着呢。

我在门口心绪不定,左顾右盼,惶急莫名。

“难不成还要让我亲自请你进来么。”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瘙痒极了,直刺入我耳膜。

“小人不敢。”

我忙疾急跨门槛而入。

屋内燃着一盏灯,银魅君大半部分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一旁的桌上大张旗鼓地摆放了好些吃食,一双箸就这么搁在箸架上,没人动。

……显得有些寂寞。

我本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进来的,瞄见屋里这副模样,心里边突然一紧,莫名的没底气了起来。

“给殿下请安。”我垂首作福,很难得给了个很标准的姿势。

“还请安呢,有这个时辰请安的么?”银魅君身子舒展,抬袖为自己添了盅酒,薄唇抿着,只是斜了我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庞隐约显露出一丝冷笑。

我头皮一麻,“殿下传召我,不知所为何事?”

“你说呢?”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话又兜转到我这儿来了。

我真要知道就不会问了,大半夜还要出在这儿挨训。

桌上的奇珍佳肴我到是不敢伸着脖子看,只觉得那箸啊,真是漂亮。无一丝瑕纹的翠玉镶嵌在象牙箸上,在灯光下发着诱人的光。

“莫不是,让我陪吃?”我委实老实。

他望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悟了,生生将这种可能掐死在萌芽中。

箸只有一双。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垂头不敢瞎望了。

四周安静得颇为诡异,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酒香,银魅君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那银发格外的醒目,似水流年,一张脸透出点冷艳来。

也让人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我呆杵着,憋闷得慌,敢怒不敢言。

这个人不会就这么要我站一夜吧,我这会儿饿得慌,偏守着一桌东西不能吃,还得看他独酌。

我手捏着衣襟,有些不安分起来了,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

银魅那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觞酌饮之,银发散乱,整个人别有种凌乱慵懒之态,不望我,只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跪下。”

他话刚落,我就直唰唰地跪杵在地上。

待跪完才反应过来,我干嘛那么听话。

“知道那儿错了么?”他的手撑在脑侧,修长白皙的手指下的发丝隐约约地透出一点银色的亮泽,看起来柔软似水。他醉醺醺地朝我瞅来。

我摇头,有些茫然。

“那你跪什么。”他挑眉反问,手持着觞,问得慢条斯理。

汗,奴性呗。

“回殿下,我自骨子里透出的乖巧,是从小到大为数不多引以为傲的优点之一。”我垂首蹙眉,也低声音,“而且,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你倒是灵牙利嘴,更甚以往。”

以往?

哪儿啊……乱说,以往我连个屁也不敢放。

他弃了手中的觞,摇摇晃晃地起身,修长的指抚在桌子上,撑起了身子,朝我走来,缓缓单膝蹲下,手碰上了我的脸。

一时间,酒气迎面扑来,

那清冷凉薄的袍子贴在我的脸颊旁。

我心提紧,望向他时有些惊惶了。

他贴得我很近,一双凤眸近似迷离,像是想极力从我脸上看出辨别点啥。手指拂在我的唇边,暧昧的气息在二人的呼吸间流淌,他的脸上隐有酒醉后的迷乱,睫毛遮住眸里的情绪,脸庞离我那么近,近到炙热呼吸拂上我的耳侧发梢,就要灼伤我了,他单手环住我的后脑勺,一股很强势的气魄从他身上袭来,我睁大眼,一怔,眼神迷离,也忘了反抗。

他身上有股令人入迷的妖艳。

俗语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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