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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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惊春-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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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一头,首饰铺子琳琅满目。
  江少侠扛了一把刀,甫一踏进首饰铺,旁的姑娘都瞧了过来。
  江展羿不以为然。他四下望去,觉得这铺子跟兵器铺挺像,只不过将兵器做小了,有的戴在头上,有的挂在脖子上。
  于是江少侠不解,问唐绯说:“这些女儿家的事物,你香囊里头多的是啊……”
  唐绯惊道:“才不是这些。”说着,她又笑意盈盈地队掌柜说:“掌柜的,我们俩要两包姑娘家的事物。”
  掌柜是个半老徐娘,听了这话,却饱受惊吓。太阳打西边出来,桃花在冬天盛开,首饰铺子来了稀客,少年公子长得倒俊俏,可不知为何想不开,竟要用一用那姑娘家的事物……
  掌柜的不由看了江展羿一眼:“哎,姑娘……咳,这位公子,你们且等等。”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铺子里头焚着熏香。江大少侠觉得香味太浓,抽了抽鼻子,一脸镇定地继续等。
  少顷,掌柜的拿出两个包裹。唐阿绯将包裹接过,又与江展羿分货:“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江展羿很诧异:“我要这个做什么……”
  唐绯惊道:“因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啊,我总不能把自己的给你看吧?”
  江少侠被她说懵了,拿起包裹看了看,不解地问:“这里头到底装得是什么?”
  唐阿绯一思索,双眼一亮。她将江展羿拖到一边,小声说:“要不,咱们就当验货,你把这包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我一样一样给你解释。等我解释完了,你就装作不喜欢,咱就买一包。”
  江展羿一头雾水地点头。
  于是唐绯就把包裹解开,开始讲解。
  “这个是月事带,这个呢,叫做小衣,这个又是月事带……因为月事带吧,你不能只有一条,你得有好几条换着来……”
  江展羿听着听着,脸渐渐绿了。其实姑娘家的事物,他也并非全不懂,只是因和女人少接触,没往这方面想过。
  然此时此刻,唐绯这么堂而皇之的一解释,江展羿只想魂归离恨天。
  周遭的人也看懵了。江展羿四下一扫,咳了一声:“狐狸仙,那个,你别再说了——”
  唐阿绯向来粗神经,到此刻,还不知哪儿出了问题。她只是惊奇:“你这么快就明白啦?”
  江展羿头皮一麻,环目再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已凝结在自己身上。顷刻一下,江少侠只觉血脉喷张,浑身暴躁。他朝唐绯吼了一句:“明白!!它化成灰我都明白!!”遂扛了长刀,头也不回夺门而去。
  唐绯呆了一呆,默默将包裹收好,递给掌柜:“那买一包好了,他不喜欢这个。”
  门外,还没走远的江展羿一个趔趄,差点栽地上。
  暮色四合,雨前镇清冷人稀。遥遥一条长街,唯有客栈打灯笼。
  江展羿埋着头,闷不吭声地吃饭。
  回客栈的路上,他将唐阿绯当瘟神,离她两丈远,半句话不说。
  唐绯觉得十分委屈,到吃饭这会儿,不由发了脾气。她“哼”了一声,将筷子“啪”地一放,赌气偏过头。
  江展羿看她一眼,懒得说话,只夹了菜继续吃。
  唐绯见状,全然憋不住了。她冲江展羿嚷嚷:“怎么回事啊你?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点儿东西,你怎么给我脸色看啊?!”
  一提这话,江少侠是气不打一处来。然他素来不知如何与姑娘辩驳,听唐绯发怒,只恼火地又夹一筷子菜,将自个儿嘴塞满。
  唐绯又将声音放低,却像是更委屈,“你觉得丢人,可我不也丢人了么?可我即便丢人,也挺热心给你讲解的,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江展羿被她呛住,咳了半晌。端了一盏茶饮尽,他终是忍不住道:“你丢人跟我丢人,这能是一回事吗?!”
  唐绯惊道:“你怕什么?那些人又不认识你!”
  江展羿一噎。
  唐阿绯又继续:“再说了,你以后还得娶媳妇儿吧?你媳妇儿也是个母的吧,也得用月事带吧?今儿个我若不跟你讲解一下,日后你成了亲,难不成要拿着月事带去问你媳妇儿说,‘媳妇儿,这长布条是干嘛使的?练神功吗?’你这样丢不丢人啊?!”
  江展羿手里动作一滞,默默无言地看向她。
  唐绯以为开解有方,连忙问:“被我说中了吧!你说,今天的事儿,我到底有没有错?”
  江展羿不欲和唐绯争辩,生生咽下一口闷气。“你没错,全是我的错。”
  唐绯一喜,又道:“那你看,我现在被你气得吃不下东西了,你还不给我夹殿开胃菜?”
  江展羿将筷子头往桌上一齐,夹了一个大猪肘子放进她碗里。遂埋下头,狠扒起饭来。
  过得一会儿,又听那头,唐阿绯高兴地指使:“猴子,那你怎么不谢我呢?你快点感谢我啊!”
  于是江少侠终于忍无可忍,将碗筷往桌上一撂,暴躁地吼:“我谢!我这辈子都感谢你!”

  第06章(修)

  狐狸仙性情好,江少侠不记仇。
  到了第二天,两人均把昨日的事放下。江展羿赶马车,唐阿绯赏风景,一路扬尘,往常西城而去。
  常西城是大城,热闹非常。道路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
  因在山中久住,唐阿绯很久没见这样的市井热闹。她很是兴奋,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指着城北,又对江展羿说:“猴子,那里,往那儿一直走,出了城,再翻一座山,就是唐门了!”
  日头强烈,江展羿在么股搭了个棚,“倒是不远。”他说,又问,“你想回唐门?”
  “不回不回。”唐绯连连摇头。她的眸子黯下来,有些生气的模样,“唐门里头,好多人都讨厌我。”
  江展羿一怔,本想问缘故,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伸手在唐绯背上轻轻一拍,随意道:“没事。”
  唐阿绯就高兴起来,“对啊,没事,反正都过去了。不过在唐门,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姐妹,她叫唐珊。我们俩从小就玩在一起。后来我去了江南,她还给我写了几封信,说她喜欢唐隽。唐隽使我们这一辈里头的二师兄,长得挺好,人有点闷。后来我回了唐门,还帮她出主意讨好唐隽来着,后来呢……”
  唐绯念念有词地说着,自个儿挺乐呵,遇到街口,也不知拐个弯儿。
  江展羿伸手拽一把她的胳膊,朝左街扬了扬下巴:“看着点路,话痨狐……”
  药铺子开在左街口。江展羿将马匹栓了,对唐绯道:“行了,我去送榴花,待会儿还有点事,你自个儿去打听一下你堂弟的消息。”
  唐阿绯笑得灿烂,答一声“好嘞!”便往街上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她兴高采烈地问:“猴子,我等会儿是来这儿找你吗?”
  江展羿点了一下头。
  唐绯又欢喜地往街上走。
  街旁很是热闹,有小摊小贩,有杂耍艺人。江展羿看她这副高兴昏头的模样,不由担心。他喊道:“喂,狐狸仙,你识路吗?”
  唐狐狸回过头:“识得识得,这地方我呆了半年,挺熟悉的!”
  江展羿招了招手,示意她离开,可转念一想,仍是忧心,又喊道:“记得别乱逛,你若真喜欢这里,我下次再带你……”
  一个“来”字还没说出口,唐绯已然钻入人群中,看人斗鸡去了。
  榴花送到,便有小学徒接手。
  药铺子里极安静,掌柜看到江展羿,连连相迎,说:“江公子,葛老先生在后堂。”
  掀帘而入,后堂的药味更浓。一个花甲老叟正微蹙着眉,替一妇人把脉。
  老叟看到江展羿,随即写了药方子,叫小徒拿去抓药,又说,“把后头的病客都推了吧,今日我不看诊了。”
  待妇人走了,江展羿坐到竹榻上,对老叟道:“葛大夫,多谢了。”
  葛平从橱柜里取出一个软布囊,“谢什么,你云过山庄对我老葛有恩,这是应该的。”
  布囊里是粗细不一的医针。葛平弯下身,用双指探了探江展羿左腿腿肚,眉头一皱:“这些日子你觉得怎样?”
  “还好。”江展羿答,“但是上个月,施了一次‘流星逐月’。”
  他说的是暮春在青衫宫外,帮唐绯挡招的事。这一招,内力与腿腹力并发,与他的腿疾百害而无一利。
  葛平眉头皱得更深:“唉,怎么就是不听老葛劝呢……”
  江展羿的目色黯淡下来。
  葛平又叹了一声:“你将裤腿挽起来。”
  江展羿照做。葛平为他探了脉,又为他施针。谁知针入腿分毫,竟推移不得。葛平用足了内力,也只能使其入腿小半寸。而此时此刻,江展羿早已疼得流汗如雨。
  葛平摇摇头:“过些时日,我将药铺的事安顿一下,上云过山庄。”
  江展羿一惊:“葛大夫?”
  葛平道:“老葛自问医术不菲。可江公子你的腿疾……恕老葛直言,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恐怕江公子你若想痊愈,日后还需高人出手相助才是。”
  江展羿的腿疾,表面上看,只是经络活血的毛病。可深究起来,却隐有中毒之相。
  奇怪的是,寻常人中毒,若不及时服解药,毒物便会扩散开来害人性命。而江展羿腿上的毒,仿佛经年累月被困在了左腿,找不到解药,也验不出根源。
  “那便有劳葛大夫了。”沉默了半晌,江展羿道。
  不一会儿,日头西移。午时过后,清光满堂。
  江展羿在药铺里等了一阵,不见唐阿绯回来。朝外头望去,天边结了一层薄云。云层舒卷,道旁风起,大抵是有一场夏雨将至。
  他略一迟疑,便背了刀,沿长街找去。
  唐阿绯并没有走远,江展羿才找了一会儿,便听到前头有人吵吵嚷嚷。
  人群中,还有一个格外清爽干净的声音。
  “上回我吃了你的包子,可我也主动帮你干了两天活啊。而且罗师爷说,那五个铜板的钱,他帮我付了,你怎么又找上我了呢?”
  江展羿一听这声音,连忙拨开人群。唐绯果然站在人群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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