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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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惊春-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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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失忆一个毛病,你就是不给他扎针,等一两年后他血气顺了经络通了,也能将以前的事记起来。”
  “可我现在根本看不见——”
  “臭丫头,看不见你不会摸啊!”
  “……”
  “……”
  屋内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虽说江展羿和唐绯的年纪都不小了,倒底是男未娶,女未嫁。医老怪也似有觉察,咳了一声,辩解道:“你身为一个大夫,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以后还怎么给人看病?!”
  “但是——”
  “江姑娘。”江展羿忽然道,“华叔说的有道理,江姑娘尽管在我身上试针。”
  唐绯听江展羿也这么说了,便不再推脱。
  她的指尖很暖,有很厚的茧子,触到他□的背脊时,江展羿没有来的浑身一僵。
  “木头,怎么了?”
  “没、没事。”江展羿的额头渗出汗液。
  两人明明做着很正经的事情,可月下灯前,少侠配佳人,医老怪怎么看怎么觉得香艳。他尴尬地丢下一句,“你们先扎着针,我回去睡了。”便走了。
  唐绯的手指掠过一处斑驳伤痕,心中一顿。
  “这个是?”
  “我当年受的伤。”
  “……这么深的伤口,一定很疼吧?”
  “还好。”
  唐绯笑了笑,探手往天池穴摸去。温暖柔软的指尖滑过胸侧,江展羿忽觉胸口燥热,他深吸了口气,仰起头,大滴汗液就顺着额头滑下。
  在天池穴上施了针,唐绯又接着方才的话头说:“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他和木头你一样,也从不怕疼。”
  江展羿从不是个多嘴的人。然而他听了这话,却忍不住问:“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不是。”唐绯答道。
  然后屋子就寂静下来,静得仿佛连呼吸都不可闻。
  过了好久,唐绯才续道:“那个人,我差一点就嫁给他了。”
  夜里,江展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姑娘,站在冬日萧疏的山头向他跺脚:“你气死我了你!”江展羿不知所措地朝她跑去,挠挠头道:“那什么,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可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他没有骗她。
  因为哪怕有一天,当往昔尽成空白,我的眼里,也只容得下你一人。
  苏简猛然从榻上坐起,外头是漆黑的五更天,苏净诧异地立在门口。
  “宫主?”
  苏简捏了捏眉心:“我方才梦见阿绯和……江少侠了。”
  “宫主不多睡一会儿吗?”看着苏简披衣而起,苏净不由问道。
  “不睡了。”苏简朝屋外走去,“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宫主,刚接到的消息。穆三小姐她……来蜀地了。”
  “穆情?”苏简脚步一顿。
  “可能是为秋天的武林英雄会。”
  五年一次的武林英雄会,胜者即为武林盟主。这几十年来,因桓公子隐退,穆衍风的武功无人能敌,所以每次英雄会,流云庄都能轻而易举得博得头筹。
  不过自穆盟主的夫人去世后,穆衍风便撂下盟主的担子去了桃花坞。所以这一年,江湖中但凡有心之人,都对盟主的位置虎视眈眈。而流云庄,也不得不提前半年开始筹备。
  “宫主,要去见一面吗?”
  “……什么时候到?”
  “大概两天后入蜀地清平镇,穆三小姐这次行动很隐秘,我们也是刚知道。”
  从青衫宫赶去清平镇,恰好也要两天。苏简沉吟。说起来,他跟穆情也有三年未见了,自上次分别,穆情便如消失了一般,有近两年没在江湖露面。两年后,陆陆续续有人去流云庄跟穆三小姐提亲,无一不被回绝。
  “宫主?”
  “小山呢?”
  “怕是还没起。”
  “……你们留在青衫宫,我一个人去。”

    第36章

  天色敞亮,梅园外,翠竹在微风中徐徐摇曳,一直黄鸟高亢地啼了一声,飞入竹林中辗转不见。
  苏净手握一卷竹简,也随那青鸟折入竹林。
  “苏堂主,苏堂主——”
  不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人。苏小山离得近了,拍着胸脯大口喘气:“苏堂主,我怎么一个早上都没找着宫主?”
  “宫主有事出门了。”
  “有事?该不会是去见穆三小姐吧?”
  苏小山原是在街头骗吃骗喝的小混混,两年前他肥了胆,要去讹苏简的银子,谁想苏简不但不计较,反是将他领回了青衫宫。
  苏小山的言谈举止,与青衫宫的严谨作风格格不入。也许正因为此,他的存在反是给青衫宫添了几分鲜活。
  “你从哪儿打听来的?”苏净哭笑不得。
  “这还用打听吗?苏绝一收到消息,立马就告诉我了!”苏小山说着,又凑近,“哎,苏堂主,我从前在街头‘卖艺’的时候,听说流云庄的穆三小姐好像对宫主有点意思?”
  “……”
  “我还听说,宫主这几年推了好些亲事,就是为了等穆三小姐?”
  “……你想说什么?”
  苏小山眯眼一笑,摩拳擦掌,“嘿,苏堂主,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看着苏小山贼眉鼠眼的笑容,苏净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翌日晨光乍现,青竹斋外的小径沾了一夜的雨水,泥泞又清新。
  唐绯杵着木杖,推开篱笆门。
  “师傅,木头,我走了——”
  江展羿端着一簸箕草药直起身,“路上小心。”
  “知道了,天黑前我一定赶回来。”
  每个月末,唐绯都要去西塘村为人看病。她虽有眼疾,好在武功不错,单独行动没有大碍。饶是如此,江展羿仍是担心,直到唐绯走远了,他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医老怪见状,吊儿郎当地走过来:“臭小子,还不去芍药!”
  江展羿连忙答应,将簸箕放在木架上,仍是忍不住往小径看去。
  医老怪“呔”了一声。
  “瞧你没出息的那样儿,放心吧,这臭丫头功夫好着呢!”
  话虽如此说,到了晚膳时分,唐绯依旧没有赶回来。黄昏落起太阳雨,雨水渐大,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
  江展羿收了草药,见日薄西山霞色如火烧,不由更加担心。
  “华叔,天都快黑了,怎么江姑娘还不回来?”
  医老怪将针囊在桌上摊开,朝他招了招手,“臭丫头忙不过来,就在西塘村歇一夜嘛。你过来,我给你施针。”
  雨水不见停。江展羿也不晓得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想起唐绯保证过天黑前归来,他不再迟疑,推开木扉便道:“华叔,我去西塘村接她。”
  医老怪还来不及答话,江展羿早已快步迈入雨帘中。
  “嘿,这臭小子对臭丫头,有点意思……”
  西塘村,村长冯家
  此时天色已近全黑,雨水刚止,唐绯沉思半刻,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冯天游还在念叨:“江大夫,不是我说你。刚才眼见着要下雨,你却非要走。这下可好,崴着脚了吧。”
  “只好在冯伯家打扰一夜了。”唐绯弯下腰,揉了下肿起的脚踝,咝地抽了口凉气。
  冯天游立马跟儿子冯舟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嘛?快给江大夫烧盆热水来!”
  冯舟把水端来,目光在唐绯的白如皓雪的足上一扫,脸便红透了。
  “江、江大夫,热水打好了。”
  “冯公子,我上回放在这里的药草还有吗?”
  “有的。”冯舟站起身,头埋得很低,“我这就去拿。”
  一筐药草拿过来,冯舟又慌忙去找了药盅和小杵子。唐绯道:“冯公子,你帮我挑几样药材出来好吗?”
  冯舟本不识草药,可又不想被唐绯看低了,便硬着头皮道:“江大夫你说,我、我尽量……”
  唐绯把药用到的草药念了一遍,冯舟在心里记下,可面对那一筐草药,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冯天游在一旁看着儿子的窘迫样,不由窃笑出声。
  他到底是冯舟的爹,儿子心里头想什么,他是清楚得很。
  屋内半晌没了动静,唐绯也觉出不对劲,“冯公子,你若不认得那些草药,可以拿来给我闻一闻。”
  “哎,好,我这就……”
  “江绯——”
  就在此刻,屋门忽然被人推开,有一个浑身湿透的人闯了进来。
  自从去年试药伤了眼耳,唐绯的耳疾虽好了不少,但一直不太能辨认人的声音。
  但是,又有谁会冒着大雨,赶来西塘村找她呢?心中念头忽动,唐绯迟疑道:“木头?”
  江展羿看向唐绯红肿的脚踝,抬袖揩了把脸上的水,大步走过去:“崴到脚了?”
  冯天游诧异的目光落在江展羿身上,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问道:“这位是——”
  “冯伯,他是木头,是来找我师傅看病的。”唐绯说着,又为江展羿作了介绍。
  江展羿点头招呼:“冯伯,冯公子。”
  冯天游听了唐绯的话,心道这木头看上去也二十出头了,说不定早已娶妻生子。想到这里,他放下心来,对冯舟道:“还不把药筐给这位木……木公子。”又说,“木公子,就劳烦你为江大夫看看了。”
  这三年来,江展羿先后在桃花坞和青竹斋,无不是在跟草药打交道,也算得上是半个大夫。听了这话,他立刻从药筐里挑出几味药草,用杵子捣成泥,涂抹在唐绯的脚踝。
  冯舟在一旁看着,心里老大不是滋味,竟开始懊恼起自己不会医术。
  江展羿又用木板将唐绯的脚踝固定,“你脚伤不重,歇两天就好。”
  唐阿绯老大不开心,抱怨道:“就是啊,我的脚伤又不重,本来是可以走路的,给你这么一弄,我连路都……”
  “木公子。”唐绯的话没说完,冯天游便掀帘子进屋。他手里捧着一身干爽的布衣,“木公子快把这身湿衣裳换了吧,省得受了湿气。”
  唐绯一听这话,猜出木头是冒雨赶来找自己的,顷刻便没声儿了。
  江展羿道一声“多谢”,接过布衣当即换了。他身材高大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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