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生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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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指南-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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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如今躺着的张涵,眼睛早就眯成了一条缝。若不是他左手轻轻抚摸着卧在身边的一条大黑狗,别人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那狗身量巨大,尾巴摇动,轻轻拍打着张涵的膝盖,头却挨在张涵的肩膀,一身长毛黝黑发亮,唯有眼睛爪子等寥寥几个部位长着白毛。狗似主人形。大狗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很舒服,很享受,就差打个滚,让张涵给他挠肚皮了。

张涵的抚摸有一下没一下,时断时续的,仿佛他飘荡在天外的思绪。

清脆的笑声和“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已经变的很微小了,秋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切安祥而舒适。

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突觉眼前一暗,一个湿漉漉、热乎乎的家伙,随之糊在他的脸上。张涵迷迷糊糊间猛然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又吓了一跳,只见一双水汪汪、清澈明亮的栗色大眼睛,凑在他脸旁,亲热的望着他。

“去!”气愤的拍了一下大黑的马脸,张涵怒道,“别拿你那铜铃大眼来吓我!”

“唏呖呖……”

被拍打在敏感的鼻子上,大黑大为不满,仰天一声长嘶,低头又用舌头舔了张涵一下。

心知睡觉是不可能了,张涵恨恨的起身,抱住大黑大大的脑袋,狠狠揉躏了一番,才算放过它。

“哈哈哈哈哈~”伍子方特意在远处下马,又给大黑脚下绑了东西,就是想吓张涵一跳,此刻不由笑开了。

“十七,要真不喜欢大黑,就送给我吧!看看你起的名字,还神童呢?好好一匹骏马,竟起名叫‘大黑’,和狗配成了一对,……”

“想的美,哪儿有那样的美事,我的大黑,给你骑骑就不错了,还真想拐跑呀?你问问大黑,它愿不愿意跟你去?”

“唏呖呖……”长啸一声,大黑很骄傲地给了伍子方一个白眼,令张涵笑个半死。

常言说得好,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大黑是匹乌锥马,据说有“天马”(指大宛马)血统。它很漂亮,有一身黑缎子般柔顺光洁的毛皮,四肢修长劲健,头小英俊,颈长弯曲,腰背宽平,臀尻圆壮,双目炯炯有神。它也很聪明,很通人性,尤善于走对侧步,跑起来快捷如风,又平稳的很。伍德方的枣红马也是匹骏马,却远不能与大黑相提并论,也难怪他对大黑觊觎已久。

乌锥马大黑与猎狗小黑一样,都是张涵拿出天书那年,祖父送给他的礼物,是奖赏,也是激励。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把精巧的手弩,一把尺半长的短刀,许多标本……反正,都是他哈了许久的东西。

那时候,大黑还是一匹小马驹,小黑也是一只小狗崽,张涵一把屎一把尿把它们拉扯大……呃,错了,屎尿都是别人收拾的。不过,张涵是看着它们长大的,才不舍得把它们送人呢。说到名字,张涵也没办法,他是真的不会起名字。

伍子方喜欢大黑,大黑却没有对他另眼相看,只肯让张涵骑。后来,还是张涵出了个馊主意,让他接连喂了大黑好些儿天草料。这不,伍子方好不容易把大黑的马屁拍好了,今天大黑才让他骑了两圈。此刻看见了大黑的白眼,伍子方真是气急败坏。

张涵理都不理他,他私下推测,大黑是把伍子方当成了马夫了。

远远的,张奂喊了一句什么,适逢一阵儿风吹过,把他的话语刮的支离破碎,张涵没有听清楚。

……

这两年来,是一段悠闲的时光,平静而温馨。张涵依然按时锻炼、读书和练字。不过,这更多是出于习惯。在精神上,他多少有些儿松懈了。本来,他就是个懒散的人。

张涵并不知道的,平静的水面下往往藏着汹涌澎湃的激流,这是最后的悠闲时光,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PS:今天第四更,完成任务。一个不幸的消息,似乎有点感冒了,秋天真是的,早晚温差大,诸位可得注意了。别像我这样,每年必然感冒一次。

特别指出,这是我个人的不幸,不会影响更新的。

对了,差点儿忘了要票。

白竹猪大喊一声,那声音响亮无比,有如破锣,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

“票啊~”

第十六章 流民'上'

延熹八年(165年),豫州大旱。豫州刺史下令各地举行禳灾仪式,驺县令闻风而动,祭祀了河伯。驺县北放有条河流,乃是泗水的一支,这回祭祀河伯,便是在这里祭祀泗水河伯。

张昭身为乡三老,驺县最重要的豪强,是不能不参加的。张涵也被他带着,一同前往,也好见见世面。

“好好的三牲祭品,都投到河里去,好可惜呀!”

在回去的路上,张涵与祖父同坐在一辆车里,缓缓而行。回想起刚刚祭祀的场面,在焚香祷告后,祭品被一一投入河中,张涵不由发出了由衷的叹息。

张涵倒不是舍不得那些肉,只是觉得浪费了,很可惜。

在先秦时期,只有官吏与老者才可以食肉,庶民百姓不是祭祀的时候,几乎吃不到肉食。到了东汉,肉食就常见多了。中等之家遇到喜事的时候,也会买些肉来吃。但普通平民的饮食依然很差,蔬菜都不充足,更不要说肉食了。

“祭祀河神都是这样……”

听到孙子这么说,张昭也不生气。张涵对鬼神向来缺少敬畏之心,张昭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只是耐心地给他解释。

“可惜了!不能改改吗?比如社祭那样,把胙肉分了……”

张涵想起了社祭,今生他已参加过几次社祭了。

社祭分为春秋两次,在每年的二月和八月分别举行。除了过年,春、秋两次社祭是大汉国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张坞的居民多是张氏族人,社祭便一起举行。

每当此时,根据年景丰俭,全坞每户人家都会出上八百~一千二百钱。然后,由专人去买上些猪、牛、羊、酒、米、胙肉等作祭品,聚到张氏祠堂边的那丛大树前,祭祀土地神。

社祭无论男女老幼都可参与,大家击鼓撞钟,鼓瑟吹笙,歌舞以娱神。祭祀完成后,便由张昭主持,将胙肉等祭品公平地分予众人,纵情宴饮终日,方才扶醉而归。

张涵很喜欢社祭的节庆气氛,人多了胙肉吃起来也香。哪里会这样,祭祀完河神,连顿饭都不管。

“……”

听见这话,张昭不由宛尔,真是孩子话。

“祭祀河神,河神就会保佑我们吗?”

“有时会……”——就是说,有时不会了。

“那为什么还祭祀河神?”

张涵一直觉得这么做很傻,祭祀河神不说人力,光是各种祭品,至少也要花上十万八万钱。有这些人力物力,还不如用去减灾赈灾。

这个问题牵涉很多,张昭想了想,才想好怎么说。他这把年纪了,对鬼神也是半信半疑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说起来,张昭也挺矛盾的,他相信天书,相信广寿子,对这些却依然如故——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奇*书*网。整*理*提*供),中国人都是现实主义者。

“人人都相信有用,那就有用了。”

张涵听了祖父的话,不禁默然。原来,自己才是傻瓜。

大汉人并不全然迷信,而是迫不得已。此时交通运输不便,没有火车汽车,从一地至另一地,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换言之,赈灾和减灾的成本非常高昂,政府是支付不起的。于是,便举办一些祭祀祈祷活动来安抚民心。

张昭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祭祀后的结果,就全凭运气,看老天爷的了。

显然,豫州这一回运气不好,灾情没有什么改善,依然如故,越往南部旱的越厉害。到了秋天,好不容易下起了雨。结果,大雨却一发不可收拾,又是一场涝灾。

这样一来,豫州当年的收成可想而知。

鲁国地处豫州的东北角上,气候更接近于青州和徐州。基本没有受灾,去年的收成要相当不错。尤其是张家的田地,更是喜获丰收。其他郡国的收成,就惨不忍睹了。

冬天里,凭着新收的些许粮食,农民们勉强还能应付。到了今年春天,粮食就吃的差不多了。吃树叶,吃树皮,吃草根,就是舍不得吃青苗。但到了二三月份,为了活下去,人们只得忍痛抛弃地里的青苗,逃向他乡就食了。

然而,能够见势不妙,就当机立断,带领家人逃荒的,终归是少数。人离乡贱,更多的人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田宅。等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多半为时已晚。倒毙在路上的人随处可见,还有许多人饿死在家中。

鲁国地处豫州的东北,驺县则是鲁国南部的重要城市。逃难的流民也蜂拥而来,驺县首当其冲。

延熹九年(166年)三月,大批饥民涌入鲁国,流民很快便来到了驺县。

流民来到张坞的时候,张涵正与一众人聚在一起玩。那天,张涵记得很清楚,大家是在一起角抵,他依然很少能赢张奂,也罕有胜伍德方的时候,但别人已不是他的对手了。他连胜了几人,正玩的高兴,忽然看见河边来了一些人,个个衣衫褴褛,满脸风尘。

“是流民……”张超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家里偷偷地做一些生意,所以消息很灵通。

张超家当然不是市籍,他父亲张平只在驺县,及附近的几个农庄间,借着张家的名头和灵活的手段,做些低买高卖的勾当,却也无人理会。在西汉初年,鲁人曹邴氏因经商而成巨富,所以,邹鲁之地本有“好贾趋利”之风。只要张平别把户籍改成市籍,丢人现眼,族中长老们也不去理会他。

“走,去看看!”

张奂胆子最大,便张罗着要去看看。张涵也有几分好奇,但他连忙制止了张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流民常常伴随着疫病的传播,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

“……,这些人都是沛县人,他们那里过不下去了,都在逃荒。听说,南边还要更惨,……”

张涵回家时,正赶上管家梁子徽在与张王氏秉告此事。他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待两人说完,才给母亲行了个礼,然后甜甜的叫了声“梁爷爷”。

“小郎君,回来啦!”

梁管家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眼下,来了这些流民,随后而来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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