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生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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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指南-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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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坞是驺县张氏的聚居地,位于县城东南二十里处。村西有一条小河潺潺流过,河水清澈透明,故名为清水河,乃是沂水的支流,也是张坞人的日常引用水。村东不远则是一座小山,山本无名,因在坞后,是以名为后山。后山不高,也不险峻,郁郁葱葱的树林逶迤而下,颇有一些飞禽走兽。

顾名思义,张坞是座坚固的堡坞,分为内外两层。内坞是一百多年前,张氏初落户不久修建的。随着张氏族人开枝散叶,人口越来越多,内坞渐渐不敷使用,很多人聚居在内坞的周围。于是,在六十年前,张氏族人又修建了外坞。

迄今为止,张坞已经拥有居民五百余户,是不亚于县城的繁华所在。除了三百多户张氏族人以外,其余的都是依附张氏的部曲和宾客。

张家大宅坐落在内坞的中心,稍为向西偏一点儿,占据了内坞近四分之一的面积。张宅就是族长张昭的住宅,也是张涵新生的家。宅子面积很大,大体分为三进,前面是前宅,用来接待外来人员;然后是客房,供来访的亲朋好友居住;最后是内宅,才是张家人的住处。张涵与父母一家人,在这里有一个院子,每房都有一个小院子。再往后还有一个后花园,精心布置了些儿花草树木假山池塘。

张涵每天的游泳,就是把其中一个池塘清空,砌石铺沙,改建成了一个小游泳池。因为池塘原本是活水,倒也免了时常换水的麻烦。

张氏祠堂位于张宅之后不远处,这里是祭祀祖先,商议大事的重地,平素并没有多少人。从祠堂向东,就是张涵今天要去的族学了。

延熹五年(耶元162年)夏四月,张涵五岁,他该去上学了。今天,就是张涵去拜师的日子。整个上午,张王氏都在用心地打扮他。

夏初的天气,春光明媚,草木繁盛,气温也日益上升。夜晚的一点儿阴凉,在清晨便已消逝,正午可真不是出行的好时候。

张宅距离族学不远,走路也就是一刻半的工夫。从后园门出发的话,还可以近上三分之一。牵着张何的手,张涵便安步当车,从前门一路行过去。

“黄先生,讳渊,字令则,学问很好,是你外祖的弟子。为父是在你外祖那里求学时,也曾认识,前几年族学需要老师,你外祖就推荐了他,……”

张何牵着儿子的小手,缓步而行,黄渊的学问还可以,在王先生(即他丈人)的众多弟子中,不是矫矫者,也是相当不错的。但大汉国施行的是察举制,二十万人中才有一个孝廉名额。以黄渊的家世,平原郡那几个名额怎么轮的到他。

何况,大汉国有学问的多了,仅太学生就超过三万之众,黄家小门小户无财无势,黄令则人又没多大名声,学问也算不得出类拔萃,自轮不到他出头。

说白了,黄渊来鲁国,未尝不是希望借助张氏之力。

张何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却也无能为力。鲁国人口少,每年只有两个孝廉名额,竞争非常激烈,张氏要得到一个也需要付出很大代价。再者说,昔日交往平平,非亲非故,张氏怎么也没有平白帮他的道理。

所以,张何也只有在待遇上丰厚些儿,聊尽故人之情。

有些话不能跟孩子说,张何边给介绍黄渊,边想着那些有的没有的,不觉有点儿出神。

张何没有注意,张涵已出了一身汗。正午的太阳散发出炽热的光芒,把大地晒的滚烫,上下交征,张涵觉得自己现在是走在烤箱里。

“父亲,我们怎么不走后门?”那里树多,还近些儿。

“阿涵,我们今天是去拜师……”

颇有些儿不情愿,但张涵也知道,张何不会改变主意,这是教育他要尊敬老师。身教胜于言传,张何以身作则,来教育他,他什么也不能说。

“父亲,这次拜师怎么这么庄重?”

“老师传授知识,教授做人的道理,对老师当然要敬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上回……”

这话有些不好说,张何停顿了一下,思考该怎么讲,才不让孩子误解。

“伍家与张家关系非同一般,从伍家先祖元健公,作为张家家将起,迄今快有一百年了,伍师傅是第六代了。伍家世代忠心耿耿,早与已张氏融为一体。所以,具体仪式不必表现的太客气,那样反而会伤了你师傅的心。但是,伍师傅也是你的老师,你要尊重他。”张何严肃地说道。

“嗯,我很尊敬伍师傅的。”张涵有气无力的答应着。

“至于黄先生,他是你外祖的弟子,为父是在你外祖那里求学时,与他也曾认识。后来家中学堂的先生老了,你外祖就推荐了黄先生。黄先生的学识确实不错,教的也认真,任职几年来,深受好评。

不过,黄先生与伍师傅又不一样。他是族学请的先生,不是自己家人。与张家是宾主,跟伍师傅大不相同。故在礼仪上就不能疏忽的。否则的话,令黄先生觉得张家轻慢了。他就绝不会收下你的。”

张何七缠八绕的讲了一大圈,反而把张涵绕糊涂了。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才终于知道了,清楚了,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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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问一下,谁会做封面?分推还没有封面,真的很难看的。

第一卷 第十章 拜师'下'

张何无非是说,伍师傅是自己人,在张家有主仆之别,在户籍上伍天德就是张家的人,尽管使唤不用客气,太客气了反而不好;而黄先生则是外聘来的,不是自己人,份属主宾,又有外祖的关系,身份半宾半友,没有明显的上下之分,所以不能不按照礼仪,以免他觉得受到轻视。

族学与张宅确实不远,说话间,张涵已看见了学堂。从仆从手里接过大雁,将其雁头向左抱在怀里,这就是贽礼了。腌好风干的大雁并不重,但毛茸茸热乎乎的大雁抱在坏里,说不出的难过。

因为事先已约好时间,启门的童子通报没一会儿,黄渊就迎了出来。

黄渊个子不高,刚刚超过七尺(一米六八),是个面容清瘦,表情严肃的中年人,他似乎对自己的山羊胡子很满意,说话时常用手挽胡须。

族学所在是个不小的院子,门前生有一颗大栎树,亭亭如盖,树影婆娑,距离张涵仅有一步之遥。张涵站在张何身后,天气热的令他不仅想把舌头伸出来,还想躲进树荫下。

不过,张涵也就是想想而已。在这么庄严正式的场合里,跑去乘凉,实在没有可能。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树荫,张涵便死了那条心,双手抱着大雁,微低着头,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

黄渊声音洪亮,与他瘦小的身躯呈鲜明的对比。与张何说着话,暗地里却在观察着张涵。

黄渊在张氏族学做先生,已经四年多了。在族学教书期间,他专心钻研学问,并用心教书,深受众人好评。初至张家时,他对张家怀着隐隐约约的期盼,但时间一久也就淡了。张氏族人众多,张何尚未被举孝廉,如何轮的到他。张家给予的待遇相当可观,颇令他满意,黄渊索性便专心教书了。

今天,张家的小神童前来拜师,黄渊既得意,又颇有几分好奇。得意自是受到了认可,而他在这里几年,关于张涵的传闻听的多了,虽未深信,却也难免生出好奇之心。

张涵的发育极好,这些年他加意锻炼自己,张家又能够提供充足的营养供给,使他比别的孩子高出半头,看起来倒象七八岁的孩子。他的脸上没有涂脂,却也白皙可爱,长了些婴儿肥,五官相貌倒是寻常,没能继承张何夫妇的好模样。

站在张何身后的左边一点儿,他对树荫的渴望,黄渊看的一清二楚。这一路走来,显是热的狠了,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双颊慢慢渗了出来,渐渐汇成大大一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七彩纷呈,一闪即落入尘埃中。

看到一个小小的孩童一脸沉稳地站在那儿,黄渊不由有些好笑,便与张何多说了两句。看在眼里,张何痛在心上,这可是亲儿子。但先生见面后,要考教一下弟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只有配合。

汗珠从脸上蜿蜒而下,似有蚂蚁在脸上爬过,痒痒的,张涵微低着头,避开日光的直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站在大大的太阳底下,说什么求学趣事、同学新闻。不过,这里可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他又不是个小孩子,太失礼的事,他做不出来。

张涵的小脸没一会儿工夫,就变的汗渍渍的,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这该死的天气,连空气都是热的,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他成功的令自己放松下来。

看着张涵满头大汗,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一脸的沉稳,不急不躁,黄渊不由得起了爱惜之心。

“……,唉呀呀,一时忘情,竟忘了请元敬兄入内叙话,失礼了!”

黄渊微微躬身,以示歉意。

“哪里,哪里,小弟还不是一样,令则兄言重了。”

两人相视一笑,把臂同行,一起走进院子。张涵则怀抱大雁,紧随其后。

一进院门,先是一片宽敞的庭院,两侧稀疏的种了些儿桑树,正中一条大道,其尽处是几间大屋,这里便是族学平时上课的地方了。平日里,黄渊每天上午在这里上课,每六日休息一天。穿过大屋来到后进,黄渊一家就住在这儿。

堂屋的摆设很简单,木地板平整光洁,一张矮几放在正中,正面的墙上,挂了一幅孔子的画像。

黄渊也不多说,带着张涵持香,拜祭了孔子,张何在侧观礼,也随之施了一礼。

拜祭了孔子,黄渊与张何才在矮几两侧坐定,黄渊坐在上首,张何坐在下首。

张涵迈着缓慢的步子,恭恭敬敬地来到黄渊面前立定。躬身把大雁举过头顶,用清脆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驺人张涵,仰慕夫子仁德,愿委贽行礼,请为弟子。”说着上前呈上大雁。

黄渊接过大雁说道:“可以。士以仁为己任,不亦重乎!士不可以不弘毅(刚强而有毅力),任重而道远!纳百川而终成海,张涵不要辜负了长辈对你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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