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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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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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衔,对河内这么一块已经进肚的肥肉,怎可能心甘情愿地吐出来呢?

“天恩浩荡,朝廷百废待兴,明达,你我还要多加努力才是啊。”临到分手的时候,曹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亲切地笑着。

听得自己只能苦笑,思量了半天,总觉得这是让自己跟马超火并的驱虎吞狼之计,只是这个陷阱实在巧妙,想跳也得跳,不想跳也得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是军事盟主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太弱——柱国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牌子挂出去响当当,可实际仍不过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军阀:地不过一郡,人口稀少,收入微薄。

纵然打败了那么多的强敌,又有何用?目前自己总兵力近两万,但迫于军粮的匮乏,真正可以从容动员的兵力极少。就以此番远征陈国为例,鉴于长途跋涉时粮草的转输损耗极大,所以根据卜冠遂的计算,最终只能带六千兵马。

等到提兵入了陈县,打开府库看见堆积得小山一般的粮秣、衣物和武器——陈国战乱极少,郡国之富饶,简直是河南府的十倍,不,百倍——全军上下,各部各曲的将官没有一个不红眼的,不过要论动手最快的,当属数二舅子马休。那小子直接带着亲卫的武士把库房一占,就要开始搬东西。其他几部人马登时全都乱了起来,数千人吵吵嚷嚷,围了府库就要往里闯。若不是自己弹压得当,险些就酿成一场内讧。

责罚了马休之后,自己按照以往军功的高低分派辎重,这才平息了纷乱,又分出一千五百士兵,将府库中其余的物资运回河南府,命徐晃和秦宜禄两人协同处理,统一分配。

归顺的袁术军将领在一旁充满鄙夷地看着:“什么柱国军,简直就是一帮子流寇叫花子!”

“唉……”想到这些烦心事,真髓重重叹了口气。

自己好几次想过南走荆州,到富饶的南阳去发展的,但最终都迫于曹军封锁阳翟道诸城,无法南下而作罢。想那刘表一介书生,也就请地方豪强吃了顿饭,才砍了五十多个脑袋,就拿下了带甲十万、沃野千里的荆州;可自己率兵屡克强敌,流的血汗都足够灌溉地里的庄稼,却还是苦守河南府一小片残破不堪的地方。凭什么差别会那么大?

忽然,奉先公的咆哮声又浮现在耳边:“曹操出身的夏侯氏,原本就是豪门旺族,所以能举兵乡里,一呼百应。袁绍一门四世五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所以敢当庭顶撞董卓,被拥立为讨董的盟主……人脉、财力,他们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呢,我又有什么?”

一时间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真正自立自强,能够挣脱他人的摆布呢?

※※※

一阵寒风吹过,打断了他的思路,也打断了他的烦恼情绪。

真髓不由紧了紧大氅,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他吐出一口白气,现在天已经黑了,还不回去,罗珊他们定会为自己担心的。

想到罗珊,他掉转马头,赶紧沿着来路往回走。紧跑了一段路之后,在一处小丘顶上勒住战马,只见远处点点灯火,军营的哨兵已清晰可见。刚要继续赶路,却忽然发现自己左边的山坡下,有一点火光正朦朦胧胧地跳动。

那是什么?莫不是伪成军前来刺探情报的探子?

他装做没有看见,策马继续赶路,相信已经出了那簇火光的监视范围,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另一条路兜了回来,转到小丘的背后。摘去銮铃,裹住马蹄。等一切准备停当,这才牵着马,取出硬弓利箭,缓缓逼近那簇火光。

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火光是从一顶小小的牛皮帐篷中发出的。

这牛皮帐篷甚是奇怪,形状四四方方,只有四面的帷幕,却没有顶棚,朦胧透出的火光在帷幕上映着一条长长的人影。

真髓仔细观察四周,总共有十七人在四面把守,看这些人的举止神态,竟然个个都目光如电,都是武艺精湛之人。他皱了皱眉头,就冲这些护卫,帐中之人显然非比寻常,想来应该不是敌军的探子,只是帐篷附近没有任何旗号,这就让人难猜了。

真髓疑心大起,想了想,先搭上一支箭,开弓瞄准了帐中的人影,猛地厉声大喝道:“在下率弩士两百巡查到此!帐中何人,报上名来!否则便要放箭了!”

他气沉丹田,声音在丘陵和树林中回荡,回声阵阵,颇收先声夺人之效,又故意不报真名实姓,为的便是尽量突出“弩士二百”造成的心理震慑力——二百张硬弩的攒射下,任怎样的血肉之躯也无法抵挡。

十七名卫士闻言都不由一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洪钟一般的大笑声忽然从帷帐传了出来:“外面威风凛凛的,可是明达么?还不快进来!”

这声音熟悉无比,原来发话之人竟是曹操。

真髓走上前去,将弓箭交给卫士,心里疑窦丛生,曹操深更半夜到这荒郊野外作甚?等到掀开门帘走进帷幕一看,才真正大大地吃了一惊。

牛皮帷幕当中升着一大堆篝火,火上架着两只剥洗干净的野兔,还挂着一只大吊壶,浓郁的酒香正不住地从壶里散发出来。

在自己的对面,隔着火堆望过去。简简单单地铺着一张草席,上面奇形怪状地盘踞着一个人。

“司空,行骠骑将军,录尚书事,领兖州牧兼豫州牧”的曹操披头散发地箕坐于地,他上身赤裸,露出精瘦的肌肉,洗得发白的葛袍褪到腰间,两只大袖歪七扭八地缠在一起。一条腿蜷缩着搂在怀里,而另一条腿向前平平伸出。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只木碗,里面的半碗酒倒映着火光,粼粼地闪动。

此时的曹操放浪形骸,大异于白日军帐里那个的威严统帅,却别有一种率性的狂放自在。

看到客人进帐,主人哈哈大笑,举起酒碗向他致意,随即用手分开胡须,将碗对着嘴巴一仰头,半碗酒就灌下肚去。

示意真髓坐到他身边,曹操从身后又取出一只木碗,伸手操起吊壶里舀酒的铜勺,将两只酒碗斟满。

“今夜月色甚美,草某故而在此赏月。只是想不到明达竟也有此雅兴呀。来,干了。”曹操笑道,用碗在真髓碗缘上轻轻一碰,自顾自一饮而尽。

听他这么一说,真髓举头遥望天际。今日不过二月初一,惟有又细又弯的月亮在天边隐隐露出一点微光,又哪里算什么“月色甚美”?

“月色美或不美,非眼中所见,”曹操似乎有些醉了,用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胸膛道,“而,呃,而在心有所感……”

他连打了几个酒呃,抚着胡须笑道:“今日得知梁纲来降,伪逆袁术行将覆灭,老夫心中快意,实所难言啊。”

真髓举起酒碗笑道:“曹公的确是真雅士。”说着学着曹操一口喝干。

曹操鼓掌大笑:“明达果然不辱乃父,不辱乃父!”又是斟满两碗,用力拍了拍真髓的肩膀,大声道:“来,来,来,今日你我共谋一醉!”

真髓大吃一惊,恭敬道:“明公认得先父么?”

“你问我识不识令尊?哈哈哈,我焉能不识得令尊?曹某与令尊昔日在洛阳饮酒论道,获益匪浅,对令尊的才学人品,很是钦佩呢。嘿嘿,前汉术数大师的后人,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真髓心中一酸,长跪道:“原来明公与先父乃是故交,小侄失礼了。”真家系出前汉术数大师真玄兔,这一点鲜为人知。曹操能一口道破,分明与先父真元理有深厚的交情。

曹操坐直身子,凑近真髓的脸,怔怔地看着,忽然落下泪来:“这眉眼的轮廓……还有这鼻梁……你长得果然与令尊甚为相似……”说着用力一挑大拇指:“贤侄,如今你有了出息,令尊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哈哈哈呜呜……”

他显然喝多了,先笑后哭,哭完又笑,笑到最后又变成大放悲声。

真髓眼圈微红,哽咽敬酒道:“适才小侄无状,在帐外对明公无礼……敬明公一碗,向明公请罪。”

“请罪?贤侄何罪之有?”曹操醉眼乜斜,却不伸手去碰酒碗,“外面那十几个蠢货,自以为武功高强又尽忠职守,其实都是些没脑子的货色,贤侄有勇有谋,一个人就将他们耍得团团转,正好给这些妄自尊大的饭桶们一点教训。”

真髓歉意道:“明公千万别这样讲,小侄惭愧。”

曹操大笑道:“那便不说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算得了什么?喝酒,喝酒!”

爽快地又干了一碗,曹操叹息道,“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记得我与令尊最后一次饮酒,还是在他挂冠归隐之前……”

“那一年天子选拔侍中,令尊本最有希望入选,却遭到大儒蔡邕的百般阻挠,最后只得作罢……”曹操冷笑起来,“老蔡学问虽高,见识忒也浅薄。鸿都门学士讲究辞赋小说、尺牍字画,打破了太学习儒家经典的惯例,所以他就看不惯。嘿嘿,圣贤之书固然要读,但辞赋小说、尺牍字画便不算学问了么?”

几句话勾起了真髓对亡父的无限思慕之情,低头沉默不语。

“孝灵皇帝酷爱辞赋书画,宦官们于是开办鸿都门学讨好天子,顺便培养自己的嫡系势力,与太学士大夫抗衡。”曹操在一旁自顾自道,“令尊空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满腹经天纬地之才。但是出身市井,无法入太学走正常仕途。所以才投身鸿都门学,企图借一技之长而博天子青睐,这原本也是别辟蹊径的好办法。只是令尊不愿与宦官同流合污,鸿都门学出身之人又被士大夫视为宦官走狗,所以遭到双方排挤,最终也……”

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真髓黯然道:“明公果然是先父的知己故交,他老人家在世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先父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出现眼前。

“自然是知己故交,”曹操面色凄凉地笑了笑,“我与令尊之交,始于光和三年(公元一八零年)。原本曹某任洛阳北部尉,迁顿丘令,后离职归乡,在家一住便是两年。光和三年时,以能明古学,被朝廷征拜议郎,当时令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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