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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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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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就算此战我方必败,只要能保存实力,渡过五社津进入河内郡境内,我马超仍大有可为。自己的将士大都是游牧出身,行个几千里根本算不上一回事,只要暂且先躲得远远地,真髓又能奈我何?

况且此番虽然战败,却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匈奴人的弓箭威力果然不可小窥,呼厨泉一死,挛鞮部落自然就全落进了自己的口袋。据说河东沃野千里,牛羊遍地,想来不会有假。倘若能够以此为资本,先将那里的数十万匈奴全都征服,老子照样可以卷土重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撑犁孤涂单于”这个称号,倘若冠在我马超的大名前面,也未尝不可啊。

真髓,韩遂……但凡我马超尚有一口气在,咱们这笔帐就不算完!

“魏延、邓博军都已赶到,可高顺和安罗珊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完成对敌军的包围?”视线越过阵前的敌人,远远看到敌阵中后部诸军正在转向后撤,真髓不禁咬牙切齿。

此时中军那数千手持长矛的羌骑兵,配合马铁的侧后护卫军,正向魏延和邓博展开猛烈的突袭——马超并不恋战,在冲开一条血路之后,敌骑在眭固军的重装步兵掩护下迅速向东撤退。直到此时高顺与安罗珊的部队才兜过了山岗,出现在敌人的正南方。

“传令,决不能再放走了其余敌军,将他们全部歼灭在河岸边!”功亏一篑的怒火在真髓的眼中闪动着,他始终望向马超逃窜的五社津方向,“派人通知高顺,迅速完成包围圈。倘若再放走了一人一骑,叫他提着自己的人头来见我!”

又想到数月对峙的辛苦,他紧了紧手中的大戟,大喝道:“不必等候他们了!我要亲自上阵——阵后仍然在休整的骑兵立即上马,随我突破张杨军,然后继续向东追击!本部其余士兵暂且全部归属徐晃节制,统一指挥。”

这马超勇猛狡诈,又韧性十足,这一次若再被他走了,还不知道能兴起多大的风浪来!

随着命令被传令兵迅速传达全军,严整平静,宽广如大海一般的军阵逐渐沸腾起来。

不到片刻,三千名整装待发的骑兵仿佛浮出水面的气泡,从蹶张手整齐的队列后越阵而出,在柱国大纛的指挥下,化作一股烈风,向联军的军阵疾吹了进去。

※※※

五社津向北十余里就到了温县,尽管在清除宦官时曾受过丁原的抢掠,讨董战争时又曾驻扎过山东联军,但总体来说战乱还是很少的,所以虽然也颇为萧条,但和洛阳一带的不毛之地相比,毕竟已有了人烟。

张杨张开军帐的幕布向外望去,不禁微微苦笑起来:自己的军队只能驻在城外,而马超的军队则驻在城内,仅仅这一个细节,就准确地反映出现了目前双方实力对比的变化。

在受到真髓精骑践踏之后,联军的阵列被分割突破,就再也没能形成有效抵抗。等到高顺与安罗珊赶到战场形成了包围圈后,大量士兵再无战心,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总共六千多名联军士兵被斩首,一万三千多人做了俘虏,损失了大将呼衍折里带、呼厨泉、去卑和伍习。

张杨的士兵几乎损失殆尽,自己也险些做了俘虏,最后以死士轮番冲锋,又有眭固冒死接应,这才好容易杀出重围。

这场血战,最后以联军的惨败告终。

真髓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们,他亲率精骑追杀十余里,在五社津渡口处将尚未渡河的联军残部团团包围,向他们发出劝降通牒。

当时惟有马超、马铁的七千多名马家军早已先一步渡河,得以完整无损;钟繇、须卜破六浑等人被迫将部队全丢在了黄河南岸,各自率领不足数百人勉强渡回河内郡。被抛弃在南岸的士兵全做了俘虏,总共有四千多人。

张杨叹了口气,如今河南尹的土地已尽数被真髓占据,再也无法染指;大惨败加上呼衍折里带以及呼厨泉的死,联军已经名存实亡,彻底瓦解了。

大约是缺乏渡船的缘故,新到的运粮队又被去卑袭击,再加上忽然多了将近两万名俘虏,真髓可能考虑到粮食不足和整编消化俘虏需要不少时间,因此没有采取渡河北上的行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是自从回到北岸之后,马超倚仗自己兵力最为强盛,又杀死呼衍奴,强行并吞了呼厨泉与呼衍折里带的残部,此时气焰竟一日胜似一日地嚣张起来。自己这个河内郡太守,事事倒都要听从他的摆布,还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关于在下的计划,将军想好了么?”温文尔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张杨闻言放下幕布,回到案前正襟危坐,沉默了半晌才正容道:“钟大人,此事尚需从长计议。马超虽然飞扬跋扈,但终究是我大汉子民,就算他擅杀呼厨泉,那也不过是除去了一个异族罢了。钟大人忽然来找张某,声言要就此除却马超,恕本府不能苟同。”

他顿了顿,又叹道:“大人说他是有谋我之心。但马超走投无路,是本府将河阳与他暂住,才使得他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他本是开国功勋马援之后,其父乃是西北有名的仁义豪杰马腾,想来万不会有此非分之想。”

适才问话的,正是黄门侍郎钟繇。听张杨如此说,他眼神中浮现一抹悲哀之色,苦笑道:“张府君乃仁义宽厚之君子,安能度小人的憰诡之心?”

他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在下原以为他当真是受了韩遂蒙蔽所以才打破长安,所以一心一意尽力扶助于他,企图使其走上正轨为国效力,也好断了反贼韩遂的一条臂膀。但相处这许多时间,才逐渐发现,此人狼子野心,凶狠狡诈,其恶不亚于董卓。他打破京师,哪里是处于韩遂的蒙蔽?分明就是为一己之私。”

说到这里,钟繇放低了声音:“在下一直有个怀疑,只怕天子已被此贼所弑!”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张杨“啊”地一声,跳起身来,由于动作过猛,案几上的茶具全都翻倒在地。他颤声道:“不,不,这,这……”

钟繇流下泪来,哽咽道:“张府君且镇静下来,慢慢听在下道来。长安城破之前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当时我等公卿都为郭汜所劫持,而天子则受困于李傕,所以不知圣上的消息。等到羌贼破城,郭汜虽已投降却仍然被虐杀,在下也同其他公卿一样,成为了牧奴。此后每日皮鞭棍棒加身,打骂不绝于耳,不少人都已羞愤自尽,独在下苟且偷生至今,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圣上的一点消息。”

想到昔日的颠沛流离,钟繇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张杨也为之动容。

过了许久,他才镇定下来,擦拭眼泪道:“在下身为牧奴,却也有一样所得。那就是从羌贼的打骂交谈之中,学会了一些羌语。从此每天都尽力偷听他们交谈,但却没有一人提及圣上。直到被马超所提拔,做了他的谋士。”

张杨双眼越鼓越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嘶哑道:“你、你、你说下去……”

钟繇泣声道:“马超三番五次提及圣上名讳,竟毫无敬意,这不由我不对他那番话心生疑虑,觉得其中必有极大的缘故。后来在孟津口打退真髓的进攻,他大宴将士,在宴会上以羌语侮辱朝廷与圣上,在下当时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怕天子已经遭了这逆贼的毒手!”

张杨呆若木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钟繇道:“当时在下势单力孤,实不能与他相忤,所以隐忍至今。写信向府君求援,一半是为了顺应马超之意,另一半只盼府君领大军来援,我等可以共商大计,诛除此獠。”他喘了口气,叹道:“马超这厮对我礼如上宾,却限制了在下的自由,因此这许多日子始终没能跟府君有只言片语的私下交谈。若不是因此次战败,他对我态度冷淡了许多,只怕我依旧还被软禁在他军中呢。”

张杨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下面颊,颤声道:“不想我张杨一心为国尽忠,今日竟然帮助了这弑君的逆贼!”说着“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两人对坐相泣,钟繇道:“府君终于肯听信钟某之言了么?”

张杨长跪行礼道:“都是张杨糊涂,竟将大人的一片公心,当作了挑拨是非的小人之心!”说着举起手来重重一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他吐出一颗牙齿,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凛然道:“诛杀国贼,义不容辞,张杨愿与大人同进退!”

钟繇欣慰道:“有府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我早已筹谋了一计,明日府君只管说是真髓派人求和,邀请马超前来——找一名能言善辩的士兵假扮成来使,料他也识不出其中有诈。这厮平素自恃武功高强,向来都是只带三五个亲兵,到时我等埋伏下强弓硬弩,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依大人之言!”张杨毅然点头,随即想了想又道,“马超若死,他的部将定然会闹事,依我现有人马,只怕压制不住——我这便修书与留在郡府总领郡务的董昭,令他尽快将留守部队全部带来!

两人商议已定,钟繇道:“这厮警觉得很,我不能耽搁时间过长,这就回去以免他生疑。”说着起身告辞。

张杨刚要起身相送,钟繇连忙制止道:“府君你乍闻天子噩耗,心神不宁,神色大异平常,若是相送恐怕为人所疑。”

张杨佩服地点了点头,随即招来心腹爱将杨丑,令他用一辆幔布围车,秘密护送钟繇回城。

出了辕门,钟繇伸手拨开幔布,回头看着张杨军层层叠叠的军帐,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逆贼马超,你的死期到了。

回到城中的居所已经是深夜,钟繇合衣而卧,兴奋得在榻上翻来滚去,就是无法入睡。

距离明天还有两个时辰。他圆睁双眼望着房顶那模糊的大梁,默默地想着。等到马超授首,自当向东投奔袁绍,号召群雄雪此国仇,向西同讨罪魁韩遂!

正想到热血澎湃处,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地敲门,尔后传来杨丑轻轻的呼唤:“钟大人,钟大人,我家主公有事请您过去!”

钟繇听他语气似乎颇有急迫之意,不由心中大惊,暗忖莫非是情况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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