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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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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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罗珊心头滴血,她咬紧牙关,挥舞长矛催马继续冲锋。自己的骑兵虽然继承了胡车儿的羌胡骑兵和吕布的北地骑兵,但毕竟多是汉军,会骑射之人少之又少。这样大规模骑兵的劲射战术,还从未遇到过,因此竟会造成这么大的损伤。

现在惟有只有迅速接近敌人,才有扳回的机会!

安罗珊所统领的,正是龙雀精兵中的先头部队。这些士兵都久经战阵,对这等惨烈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各个都是胆气非凡的勇士。战前又听到柱国将军对将士抚恤和封赏的宣布,是以此时虽然伤亡惨重之极,但其他人仍然如蚁聚一般,紧跟着罗珊的战马,毫不畏缩,奋勇争先。

弓弦声再度响起,在间隔了可供战马前冲十步的工夫,匈奴人的第二轮射击开始了。匈奴虽然擅射,但鸣镝制作繁复,毕竟不多。第一轮以鸣镝集中射击,是为收先声夺人之效,此时也就不再浪费。

虽然上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既然敌人此伎俩上回已经用过,龙雀骑兵们也就不再慌张,一个个都按照事先躲避弓箭的训练,举起左臂上宽大的护腕护住头面,加速冲锋。

箭雨过后,又有数十名战士落马。

两军距离一口气拉近到五十步。

忽高忽低的声音瞬间接近,一支鸣镝闪电般来到罗珊面门之前!

此时已来不及格挡闪避,电光火石之间,她用力侧头,一口咬住了箭头!

罗珊满头大汗,巨大的冲击震得她门牙疼痛,满嘴鲜血。只要稍有差池,自己就已经一箭毙命,尸横就地了。

她抬头寻找射箭之人,刚刚找到对面不远处作千夫长装束的匈奴猛将,但此刻敌人的第三轮射击已经发动!

几百支利箭一同对准安罗珊飞来:适才那匈奴将军已经发觉她就是此军的指挥者,鸣镝也就是对匈奴士兵们下达了攻击目标的指示。

罗珊毕竟是女子,腕力不济,所以连挡了数箭之后,矛法微微散乱。“噗”地一声,左大腿上正中一箭,痛得她呼吸一屏,矛法一滞,无数的利箭接踵而至!

就在此时,跟随在身后的几名骑兵策马加速,疾冲到她身前!

“噗”“噗”之声不绝与耳,罗珊泪眼模糊地看着这三名战士以肉身为自己挡住来箭,连人带马如筛子一般倒下。她厉喝一声,收起长矛,将适才被咬住的鸣镝搭在自己的弓上,一箭射了回去。

鸣镝才刚刚响起就嘎然而止:那匈奴将军大叫一声,右胸正中。

靳卜矢右胸疼痛无比,他是老单于于扶罗的爱将,积功成为千夫长,武艺出众,精于战术,所以一向看不起汉人。不想此番奉呼厨泉之名前来袭扰真髓军阵营,竟然遇到如此顽强的对手,如此高明的箭法!

看对面那独眼女将盯紧了自己,右手迅速深入背后的箭囊。他知道大事不妙,立即策马向安罗珊右手方向飞快地兜了过去!

骑射与步射大不相同,人跨于马上,身体不便转动,所以射击有死角。一般人或主用右手,或主用左手。主用右手者,开弓时右手钓弦左手拒弓,便于向左侧射击,却难以向右射;主用左手者身形手法恰估相反,便于向右侧射击,却难以向左射。

这独眼女人是用右手开弓的,他一面忍痛用力鞭马,一面想道。以她的箭法,倘若连珠放射,自己必死无疑。惟有迅速冲入她的射击死角加以反击,才可逃过性命!

靳卜矢马术极高,瞬间就抢入了位置,他取出鸣镝回身开弓瞄准!

但回头看见罗珊的那一刹那,靳卜矢只觉得全身僵硬,周身血液都已经冰冷凝固。

独眼的女将并没有因他而转动马向,仍然在继续向前冲锋。只是不知何时,弓竟交在了她的右手,左手将弓弦钓拉成满月状,上面正搭着一支狞牙般的利箭。那只独眼冷冷地瞄准着自己,反映着阳光,呈现出一种绚丽的紫红。

这鬼女人,竟懂得使用左右驰射之法!

这是靳卜矢平生所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所想到的最后一个念头。

罗珊恨恨地看着羽箭钻过匈奴将军的咽喉,随即扭过头去,尖啸一声,纵马向前。箭支不断自她背后的箭囊中取出,连珠放射,顿时三四名匈奴的十夫长还是百夫长落下马去。

匈奴人原本以轻骑剽悍见长,向来都是远远放箭,敌军一旦逼近就立即后退。但此时由于将官轻敌大意而丧命,所以缺乏指挥,阵形没能及时收缩后退,使得双方狠狠撞击在一处!

几下呼吸的功夫,龙雀骑兵狠狠地楔入匈奴骑兵之中,适才饱受箭雨的怒气,同僚战死的悲愤,一下子全发泄了出来。

若论白刃近战,匈奴骑兵无论是从铠甲还是武器上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武艺和阵势就更别提了。此时龙雀骑兵们五六成群,将匈奴骑兵原本就松散的阵容分割得更加零散,他们远则用长矛刺击冲锋,近则用环首刀连环挥砍,就像割草一般将匈奴人不断从马上斩下来,鲜血大片大片地溅在黄色的土地上。

安罗珊奋力冲击。此时她已经收起弓矢,起手一矛洞穿了周遭一名匈奴人的胸膛,催动跨下壮硕巨大的河曲战马,将那人矮小的北地马撞了个滚地葫芦,就这样硬生生排开一条血路。率领龙雀骑兵不断向匈奴人阵形腹地挺进。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以摧枯拉朽之势穿透了这股敌兵。

仗打到这个地步,丧失了指挥的匈奴人已溃不成军,战场上的匈奴人无心恋战,抛下数百具的尸体开始四散逃亡。

远远传来巨大的牛角声:马超联军已经布阵完毕,数万人马横列开来,黑压压的看不到边。看到匈奴骑兵战败,他们立即运动起来,宛如自万仞高山滚下的巨石,一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一面向此地疾掠而来。

数以万计的马蹄嘈杂纷乱地踏地飞奔,使得旁边的黄河水都为之震颤!

安罗珊左腿中箭处血流成河,整条裤子都已经被染红。她将长矛插在地上,拔刀将箭杆砍掉,撕下战袍的一角粗粗包裹,立即又握起因为沾血而变得又滑又黏的长矛。

想到那三名为掩护自己而牺牲的部下,罗珊回头看去,企图找到他们的遗骸予以厚葬。但放眼望去,战场上残肢碎肉,人马尸体层层叠叠,断裂的旌旗和长矛散落其间,箭头和断弓四处都是……适才场面那么混乱,自己来往冲杀,此时就连三人遇害的地点都无法确认,又如何去寻找他们呢?

紫色的瞳孔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大声道:“立即迎敌!把这些狗崽子尽数杀了,一个都不留!”刚要继续冲锋,就在此时,听到后面已传来三长一短的号角声,那正是真髓军本阵发出的信号,让他们急速撤退。

“马超的军中看来果然有能人,”郭嘉适才被惨烈的战况惊得目瞪口呆,此时定神看去,不禁面色大变道,“敌人摆的乃是韩信垓下大破项羽的十面埋伏之阵,这不是那些匈奴人能够操纵指挥的!”

真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刚才看到心爱的人儿浴血苦战,他几乎骇得魂都飞了,自己从未想到匈奴人的战法大异中原,所以原打算以军队的战斗力以强破弱。却没有料到自己这一念之差,险些反胜为败,差点把罗珊的命给送了!

直到现在看安罗珊部安然归来,他这才冷静下来:“能布下这么复杂而又彼此配合默契的阵势,确实需要很深厚的学问,漫说是马超、张杨,就连小弟也做不到。”自打来到洛阳孟津口与马超对峙开始,自己就有了这种感觉。

真髓仔细观敌,笑道:“只不过布阵之人临阵经验不足,阵法虽然厉害,却和实际战况颇有不切合之处。行军作战不是一成不变,而是要根据地形布置军队。敌人沿河而来,却照搬古战阵,打算自两翼包抄我军。我军左翼诸部濒河列阵,却不知他又如何用骑兵包抄?莫非打算自河面上飞过来么?”他将马鞭向军阵前一千四百步处一指,那里正是适才安罗珊浴血的战场:“兄长请看,在那里有一个小山坡,敌军前来,必定经过该地。那里的河岸向南拐成一个小河湾,按照现在他们的行军路线和阵形宽度,左翼两军行进到那里,势必被河湾所阻挡而延展不开,落在阵头中路的前锋军之后。我军于该处迎击之,定能造成敌军的混乱。”

郭嘉凝神望去,叹道:“贤弟果然久经战阵,深通地利之要。”他顿了顿,笑道:“贤弟,你虽然如此说,却并未有任何举动,是否打算利用这个地形呢?”他也伸手向前指去。

“知我者兄长也。”真髓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嘴角流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那里是军阵前不到八十步的地方,与前面相同,也是一处河水向南拐而形成的小河湾。

“主公!”两人正在交谈,全身是血的罗珊已策马来到真髓的面前,倔强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主公,我正要乘胜追击,为什么下令撤退?是因为我指挥不利么?”

适才远远看到你中箭,我的心脏险些跳出了腔子,几乎要下令全军冲上去迎击。倘若你有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才好?这话在真髓的肚里转了几转,却最终也没有说出来:罗珊好强,向来以不输于男人而自矜,自己这么说,只怕反而会伤了她的自尊。

当下只能又怜惜又无奈地苦笑道:“罗珊,若不是你英勇奋战,铁龙雀就全军覆没了。都怪我料敌不明,决定太过仓促才导致如此。眼下敌人势大,将士们又损失惨重,我不得不为他们多想一想。”又迟疑了一下,问道:“我……我看到你中了一箭,伤势不要紧罢?”

听到真髓的夸奖,安罗珊的面色缓和下来,再看他问得真挚,她面上飞起两朵红霞,低声道:“放心罢,死不掉的。待会上阵,千万别忘了给我分派任务。”说着羞涩一笑,掉转马头向自己所部跑了回去。

看到她那似喜似嗔的模样,真髓心中一荡,猛然想到郭嘉还在身旁。赶紧偷眼望去,只见这位义兄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大为尴尬。

此时马超联军越来越近,真髓对郭嘉干干一笑,转身对着传令兵沉声下令道:“擂鼓,全军前进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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