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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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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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发现了他,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点了点头,又垂首道:“你一直跟着我?”

“我来的比你早,”他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下的半截断壁,“先父很喜欢喝酒,所以幼年的时候,我经常跟着他到这里来。”说着手向酒铺另一边的废墟一指:“那里就是我家,想不到竟离你这么近。”

她奇道:“你家怎也住在市旁的里坊中?你爹爹是做什么行业的?”

“卖画的,”他淡淡道,“先父擅长绘画,以此为生……”

还不等他继续说,她已经睁大眼睛,惊讶道:“你爹爹是真元理大师?我爹爹去你家占过卦的,他说你爹易理精深,是前汉真玄兔大师的后裔呢,就连名动天下的大儒郑玄都自愧不如啊。记得当时爹爹还说,你爹还被征召入宫,是第一位鸿都门学士呢!”

她是胡人,没有避讳的意识,他也不以为意,苦涩道:“那又有什么用?易理再怎么精深,还不是葬身在那场动乱之中?”

提起往事,他不禁黯然神伤,将手中的水壶向下一丢道:“喝。”

她接住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立即皱起秀眉,剧烈咳嗽起来:“这,这是酒?”她瞪大眼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身为主将,竟然这么紧要的行军还不忘带酒?”

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他嘴角微微翘起,眼里闪动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一副坏样儿:“味道不错罢?”

示意她把水壶丢上来,他一把捞住后将酒倾入喉咙,哈出一口酒气,伸手拭去嘴角的酒渍笑道:“先父酷好酒和周易。周易我绝对是不沾边的,所以必须要喝点酒,也免得他在九泉之下还说我是不肖子。”

她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随即想起,因为自家是安息胡,虽然周围邻居始终不愿意跟她家来往。只有真大师却另眼相看,还专门为父亲占卜……

脸皮燥热,心跳加剧:这会不会是真大师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

他却没有发现她的心思,他跳下残墙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走,咱们好好看看这故乡。”

从金市沿着北宫的城墙一直向南是一座座的里坊,这里原本全是百姓的住所。只是昔日摩肩接踵的闾里,经历了那场浩劫之后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瓦砾,成为蛇鼠盘踞之所,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一路行来,两人没有说话,都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中。随着走到城南的广阳大道,他们掉头顺着大道东行,向南宫门走了过去。

“这里应该就是朱雀阙了,”她轻声道。

他茫然点头,停下了脚步。

眼前这一大片空空荡荡的白地,往日竟是洛阳的标记建筑物,宏伟无双,号称“峻极连天”,从四十五里外的偃师都可以一眼望到的朱雀阕。对了,奉先公在董卓手下担任中郎将,就驻扎在这朱雀阙。

奉先公,你撒手尘寰到现在,也有将近一个半月了。您临终时将家眷和战马都托付给了大逆不道的我,我却辜负了您的信任,没能保护好严主母。她现在到了阴世,想必会向您告我的状罢?

貂蝉主母生活得很好。她是自由的,如果她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但是她却留了下来。也是,现在兵荒马乱,四面都在开战,她还带着您的孩子,孤儿寡母的又能往哪里去呢?自从……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一直都没去探望她们母女俩,我没那个脸去见她们……尽管如此,我对她们的近况仍然非常关心,饮食起居无不亲自过问。

我向您起誓,只要貂蝉主母留在中牟一天,我就照顾她一天,绝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关于赤兔,每天我都按照您说的给它吃酵炒的牧草,它的胃口一直都还不错。但是我始终没有骑它——我看得出它眼中的悲伤和落寞,我知道它不属于我。

至于您的方天戟,我却一直都在用。那是因为您刚去世的时候,我伤得实在太重却又不得不出战,由于使用一柄利器在战场上实在能占不少便宜,所以打算临时借用一下,日后立即归还的。但是用着用着,慢慢竟然离不了手了。

不过自从两河间与铁羌盟拼命以来,您的灭天戟法我却再也没有使过。

您说过,我并不适合修炼‘灭天’,因为在运戟时不能以全身心投入摧毁和杀戮。通过上次那一战,我已经了解了。在我心底,或者说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破坏和杀戮的本能。但是任由自己将这种本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我真是做不到。

我也不想那样做。

记得您还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按照自己选择的方向走下去,就可以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蓝天。

现在的我虽然比从前进步了更多,但在武道的路上依然那么渺小。

可是我觉得,迟早会看到属于我自己的天空。

还记得在梦里,变成了一条大狼的您,讥讽我的幼稚和浅薄。

您走后的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成长了许多,明白了更多的道理,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自己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

您是一匹孤独的狼,最终还是在孤独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虽然跟您很像,但是我能付出自己对朋友的信任和感情,因此也就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和回报。

如果不是这样,不是依靠众人之力,我绝对支撑不到今天。可能就像您说的那样,早就被这个乱世连皮带骨地给吞噬了。

奉先公,我并不孤独。

我只是很遗憾,从前您在世的时候,我没能把这种体会告诉您……

他苦笑起来。可能我这么说,您又该嘲笑我的浅薄罢:就算告诉了您,以您那么强的自尊心,又怎么会接受呢?

旁边罗珊忽然捅了捅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思路:“明达,你看那边。”

他这才发现,远处星星点点,几百支火把正在不停地向这里移动,“宗主”、“安统领”的喊声随着火光隐隐传了过来。

“原本打算悄悄来拜祭一番就悄悄回去,”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二人相视苦笑,“看来咱们这一弄,倒把大家全都给惊动了。”

※※※

“徐大哥,你们的援军来得够快啊。”真髓意外地从手持火把的士兵中找到了徐晃的身影,“这么快就打扫完荥阳战场了?”

“是,属下担心明公有失,所以就尽快率部赶来了。”徐晃愁眉尽展道,“本打算立即向您汇报荥阳战果,可是却没找到人——明公,你跟安统领私自出营,一去就是半宿,可把属下给急坏了。还有,这里是一封从南阳来的书信,真平在中牟接到,飞马传来交给您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一摞打着火漆的竹简。

“信?”

真髓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开头写道“至司隶校尉柱国大将军真公书”,这一手分书笔法森严,自己竟不识得是何人字迹。

他不忙先拆看,吩咐安罗珊带几名士兵回营通知一切安好,这才招呼徐晃在道旁瓦砾上坐下,问道:“怎么样?把情况说一下罢。”

徐晃道:“是。这一战斩敌首六千七百枚,敌自相残杀者、被逼入汴水溺死者不计其数,具体数字邓博仍在清点。根据韩暹指认,那个被俘的敌将便是铁羌盟东征军副将庞德。我等对其加以审讯,他倔强之极,什么都不说只是破口大骂,还以头触石企图自杀。目前此人还被监禁在荥阳西面的军营里。”

真髓点了点头:“这个庞德不仅武艺好,对马超更是死心塌地,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暂且先不要杀他。我军损失如何?”

“我军……阵亡三百余人,重伤不治者六百多人,伤病二千多人……”

真髓吸一口冷气:“阵亡、重伤不治加上伤病……那保存战力者岂不是只剩了三千人?”

“正是。我军士兵才训练一个月,临阵经验太差。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真髓没有回应,又道:“韩暹、李乐的倒戈帮了我们大忙,他们现在怎样?”

徐晃道:“此二人如今分别屯于荥阳的城东和城西互相攻击。因为韩暹被马超追杀时李乐不救,所以闹得很不愉快。”

真髓沉默了半晌,道:“徐大哥,如今我军不过三千,而此二人新接管了郭汜的残部,手握重兵数万,你与他们共事多年——此二人真能为我所用么?”

徐晃闻言也沉默下来。

“只怕不能。”

真髓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曹军动向如何?”

这一路追杀,亲眼看到最后跟随马超逃入孟津口之敌不过几百,即便是要塞中还有一两千守敌,也已不足为虑。但是部队长途远征,倘若曹操袭击中牟,那就大为不妙。

“东线曹军尚无动静,于禁和李整仍然驻扎在朱仙镇。根据真平快马传信,臧霸、宋宪占泰山地利险要,又向东联合徐州的刘备,颇有声势。所以尽管曹操主力出动,却仍然一时半会奈何他不得。”

“这样最好,我军的时间就更加充裕了……”真髓点了点头,对徐晃下令道,“告诫真平,一定要严加防范,半点都疏忽不得。顺便通知邓博,让他在荥阳一带布置机动兵力,一旦中牟遭到攻击,马上灵活反应,予以支援。”

他心中想的却是张辽和魏续。这两个好朋友和宋宪一样,都曾经是和自己一并效力于奉先公的同袍,生死患难的弟兄。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里?魏续神智不清,也不知究竟怎么样,真令人牵挂。

徐晃皱眉道:“明公,还有一事……”他皱着眉毛,似乎颇有难处,最后咬牙道:“从中牟传来的消息,雷吟儿出走了!”

真髓微微一怔,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仿佛布下了一重霜。

“出走?这小子是投奔了曹操,还是投奔了刘表?”

徐晃为难道:“据贾司马传话,他留下书信,说是无颜在中牟呆下去,所以投寿春袁术去了。”

真髓倒也不吃惊,点了点头,冷笑道:“竟然连这点责罚都忍受不住,这样的人即便留下,也没有资格率领士兵——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个人。”

他站起身,来回遛达了两圈道:“夜深了,咱们往回走罢。”

自己以穷追猛打的方式,一举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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