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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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繁华-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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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仿佛有人生了火,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暖和,以至于神智慢慢回来时,竟贪恋这梦里的温暖,不愿睁开眼睛。
    她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强迫自己睁开眼。
    江载初就睡在身边,盖着统一床棉被,自己枕着他的手臂,正缩在他怀里,向来冰冷的双脚因为贴着他的腿,竟也暖烘烘的。
    他亦是沉睡,许是刚刚沐浴,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随便拨在一旁,眉眼松弛,嘴唇勾着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韩维桑睁大了眼睛,适才匆忙的一瞥,她并未看得如何仔细。
    可现在再看,他是真的瘦了,两颊都凹陷下去,更显得五官的深邃立体,眉骨处几乎凸出来,而剑眉斜斜扬起,几乎插入鬓间,只是如同裁剪过的鬓里,竟混杂了一丝白发,是老了吗?
    就像自己照镜子时,也能发现眼角下极为细微的皱纹。
    她的眼眶微微发烫,身子轻轻动了动,他在梦中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手臂更加用力,将她扣在怀中,不让她离开。
    韩维桑慢慢降头低下去,额头抵着他结实的胸口,重新闭上了眼睛。
    而她并不知道,在她又睡去之后,江载初却悄无声息睁开眼睛,用一种缓慢而坚实的力量,一点点地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抱。
    韩维桑第二次醒来时,对上他清醒的双眸,双颊绯红,挣扎这便要起来。
    “陪我躺一会儿。”江载初静静地说,轻抚着他的肩膀,仿佛在恳求,“就一会儿。”
    他的手臂抱着她,这样用力,他也无从选择。
    “每一日我在军中,和匈奴人对阵的时候,都在担心……担心你有一日悄无声息就走了。”他将脸埋在她乌黑如瀑的秀发间,喃喃地说,“幸好你还在。”
    “上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韩维桑迟疑着问,“匈奴人被打败了?”
     江载初不答反问,“你还叫我上将军?”
     她在他中怔了怔,如今她早已习惯称他上将军。
     “有一件事,我还未谢你……”韩维桑鼓起勇气道,“这三年,多谢你一直照看着阿庄。我一直怕他独自留在锦州,做着有名无实的洮侯,终日被人摆布,变成了怯懦迟疑的性子。多谢你将他保护起来,他如今……和我预想的,很不一样。我……很高兴。”
    这三年时间,江载初一直扶持杨林,又将洮侯接到一处别苑,由专人看管。阿庄每日心无旁骛地习武练字读书,从未收到政局影响。
    江载初轻描淡写道:“将来天下大定,川洮这一带,终究还是要还给他的。我怎能看着他自小成为傀儡,你试了自己的性子。”
    她怔怔地自他怀中抬起头,他亦低头看着她,声音温和:“再者,他也是我的侄子。我本该这么做。”
    韩维桑此刻心中一片茫然,全然不知他一句“也是我的侄子”是何意,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我曾想你求亲,是你不愿意。我为你伤痕累累,反出洛朝,这些不是你对别说的吗?”江载初长长叹口气,伸臂抱紧了她,嘴角笑意轻柔,“我江载初这一生,也只遇到了一个你,如今,你可还愿意嫁给我?”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这幅样子极是可爱,江载初忍不出凑过去,与她鼻尖厮磨,有动情的吻了下去。
    良久,韩维桑用力推开他,微微气喘,却摇头,坚决道:“江载初,我不愿意。”
    他深深看着她,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只是眼神有一瞬间黯然:“你还是不信我。”
    韩维桑挣扎着坐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并不望向他,轻声道:“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我自己。”
    “我信将来总有一日,四海升平,九州清晏。可我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她的眼神有些轻微的迷离,遥遥地望向那里,最终声音变得清晰,“江载初,会有那样一日的。所以,你绝不能娶我。”
    他坦然望着她,想了想,低声道:“是担心没有子嗣吗?”
    “不,我并未想那么久远……”韩维桑静静道,“只是过往的那些事,便是你原谅我了,我也没法原谅自己。”
    如今再提起那些事,江载初总觉得仿佛隔了前世今生,那些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至于其中的爱恨,他也不愿再去分辨了。
    可他知道她素来固执,也知一时间无法劝她回心转意,索性略过这个话题不说,只是贪恋一般看着她,此刻她在自己身边,便已心满意足。
    韩维桑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你过来这里,谁替你镇守中原?”
    “元皓行。”
    听到这个名字,韩维桑眼神略略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
    倒是江载初不甚在意道:“他还不知道自己替你和景云背了黑锅吧?”
    韩维桑颇有些心虚地望向他:“你早就知道了吗?”
    “你何时和景云串通的?”江载初淡淡看她一眼,“那是送走薄姬,冷静下来,我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韩维桑转开了视线。
    “你来青州府找我,心中自然是存着几分对过往情分的把握I。可元皓行,你同他毫无渊源,怎会求他相助?”江载初顿了顿,“我只是气你,即使到了后来,亦不肯对我说半句实话。”
    他亦坐起来,口中说着气她,可眼神却是平静而和煦的。又问:“那个时候你自顾不暇,为什么要将薄姬送回我身边?”
    他有些别扭地看她一眼,其实心中想问的是另一句话:“难道你对她,真的没有半分介意?”可到底说不出口,良久,才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行军打仗,带个女人在身边很方便吗?”
    韩维桑从容地回望他,不知为何,清透的眸子里露出淡淡的怅然,轻声道:“我错了……那时我总以为,你心中定是在乎她的。而我又是必死之人,何必再拖累你……所以找了景云,求他替我劫出阿庄。这样,你会觉得我又一次背叛了你,会真正对我死心。”
    她在说话时,长睫如同蝶翼般在轻颤,江载初专注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你还错在哪里?”
    “我还错了许多。”她将头放在他的肩膀靠着,“我不该以为,自己这般逆来顺受,你心中会觉得高兴一些。”
    他不轻不重地拥着她,闭着眼睛,鼻中能嗅到温暖的药香味道,内心深处只觉得温热踏实,语气缱绻至极:“还有呢?”
    “……还有?”
    “还不懂吗?你最错的是……隔了三年,隔了这样久,才来找我。”江载初侧过头,去亲吻她的脸颊,喃喃道,“三年,等得我都老了,等得我……以为你不再会回来了。”
    泪水终于决堤而下,韩维桑靠着他的肩膀,抽噎着说:“江载初,可我不敢去找你……”
    他微笑,继续寻觅着她的唇:“对我,你还有不敢做的事吗?明知道我顶多就是生气,也不会杀你。”
    “我不是怕你杀我……”她被他含住了唇,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我只是怕见到你看我的眼神,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对不起,江载初,真的对不起……”
    他渐渐加深这个吻,不依不饶,仿佛在她唇边舔舐蜂蜜一般,呢喃道:“我知道。”
    “后来找你,是因为我体内的蛊毒越来越频繁地发作,我很想……能在死前看一眼阿庄……”韩维桑微微将他推开,慢慢地说,“可我更想看一看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她说了一个“死”字,江载初心中一痛,可面上却若无其事,只替她擦去眼泪,哄她道:“不许再说死字。你身上的毒,总会有办法治好的。”
    她明知他是在安慰她,却只含泪点了点头,说:“好。”
    睡了整整一下午,此刻已经入夜,厨房单独为他们做了些饭菜。大厅内,江载初刚坐下,一名面孔陌生的亲卫走进来,目不斜视,弯腰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话。
    韩维桑手中筷子顿了顿,等到侍卫出门,方不经意道:“无影没跟着来吗?”
    江载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把他怎么了?”她只说这一句,韩维桑便知道无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略略有些惊慌,“他……他虽瞒着你在先,可是是我让他这样做的。”
    他终于长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我很承你的情。”
    他的掌心因为有着薄茧,显得有些粗糙,却很温暖。
    韩维桑垂下头,任由他握着,良久,才轻声道:“我也只能这么做。”
    这终究还是他们之间的心结,即使他不在乎,可她心中始终记挂着,负疚至今。
    江载初看着她黯然的侧脸,目光又落在桌上,晚膳吃得很是清淡,不过两碗清粥,再加上凉拌的几碟小菜。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的话,这几年,就能一直这样相伴而过,烦恼的也不过是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或许孩子都已能学步走路,牙牙学语。
    终究,在彼此的身份面前,连这样简单的念想都只是奢念罢了。
    江载初放开她的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笑道:“不分昼夜行了十多天,终于能吃上一顿热饭菜。”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萧将军无事,只是受了些伤。”
    韩维桑想了想,双眉蹙得越深:“能伤的了无影,敌人必然已经离你很近,是匈奴人吗?”
    他面色如常,只道:“上了战场,难免要受伤,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有事瞒着我。”韩维桑忽然道,“厉先生每日都与你传书,告知我你暂时无恙。你虽牵挂我身上的蛊毒,可匈奴入关这样的大事,你怎会不在意。我不信你会放下苍生不顾,只为了来见我一面。”
    江载初眉宇间有意含了轻薄怒气:“维桑,你真的不愿陪我安安静静吃了晚饭,再谈那些倒胃口的军国大事吗?”
    韩维桑只得不语,吃了小半碗粥,她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看江载初吃了足足五碗粥,方知他是真的饿得狠了,只怕这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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