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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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的-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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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你准备明天来上海?”林芝跳了起来,自己的心上人明天就能到自己的跟前了,“可是你的钱够吗?你不是说你们部队上工资不高么,别为了来一趟上海把自己搞得来这个月没饭吃了。”

张工良心里这个别扭呀。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林芝拿的工资还和他差不多,半年下来就比他高出一倍,这一年多下来,自己涨了86块钱工资,林芝则又翻了一番,现在是林芝一个月就拿他小半年的工资。要说贡献,自己负责的中国卫星测控网管理着全国90多颗卫星,每次发射都是自己在做弹道验算,林芝哪能比得了的?“嗨嗨嗨!!别以为你多拿几个钱就了不得了,我再怎么着也是人民解放军军官哪,你的安全可是靠我来保护的哟。不就一趟西安到上海的往返机票么,这点钱也能难倒人民解放军军官么?”他奶奶的,一趟往返机票可就是自己一个月的全部工资了,好在上个月还有点节余,怎么也不能让林芝妹妹小看了。

“别张口闭口解放军解放军的。台湾都解放三年了,你们的军舰都驻扎在台湾港口了,部队都遍布全岛了,还叫人民解放军,不知道还要解放谁呢。”林芝看起来心情很愉快,大约是听说自己要去上海见面的缘故吧。

张工良心里又添了一个堵,解放军台湾的那场战争自己没赶上,那时候还在学校里和林芝谈得火热哪。这穿上了军装了,又不知道啥时候能有下一场战争。和平时期的军人哪,最大的功劳就是全国人民都想不起你来,只有你自己还牢牢的记着自己的使命。“不是还有南沙群岛吗?咱们等着解放那里呀。你这下要跑到美国去,你看我就先把美国给解放喽。”

“那好呀,我明天就到机场接你?你坐哪个航班?”林芝不和他斗嘴,知道也斗不过这个贫嘴的家伙。当初就是这家伙的贫嘴和才气把自己给俘虏了,自己当时还当作是风趣呢。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风趣不过是贫嘴罢了,不过才气可是真有才气。

“这不还没开始请假吗?我先请上假才能去订票,拿到票我就给你打电话,你再坐磁悬浮到机场来接我吧。”张工良开始盘算如何找他们测控组的组长万国平少校请假。最好还是明说吧,女朋友要去美国了,怎么也得去送一送的,至于保卫处会找自己什么麻烦,老万先项着吧,谁让他是我组长呢。

第一章 休假 第二节 亲情(1)

北京时间3月14日15时 中国四川 小龙镇

在一条乡村公路边上,有一个老汉摆了个地摊,上面放着些小钥匙挂件什么的小玩艺。老汉旁边围着几辆摩托,几个汉子躲在地摊边的一棵黄角树的树荫里歇凉。忽然,一个汉子往远处望了一眼,就起身来奔摩托去,嘴里说着“来了来了”,一边就一抬腿跨上了一辆摩托。其他的汉子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来,也跨上自己的摩托,一边满怀希望地朝着先前的汉子望的方向,伸长了脖子望着。

远远的开来一辆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从比较破旧的车身和满是土灰的车身可以看出,这是一辆专门开郊区的公交车。车上装了约摸一半的人,但乱七八糟的放了些行李,发动机盖上撂着几个箩筐,放了几个空的麻袋,两根扁担交叉着斜靠在箩筐上。进车门的位置,放了一个大大的背篼,里面是一个编织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挨着这个大背篼,一个黑瘦的小伙子穿了件迷彩背心,下面套了条迷彩裤子,迷彩上衣搭在腿上,睁大了眼睛望着车窗外,身边靠着一个迷彩背包,两个黑色的大塑料袋紧挨着迷彩背包,好象背包身上长出来的两个瘤子,又好象迷彩背包的两个卵蛋。

公交车开到地摊边,停了下来,地摊边骑在摩托车上的汉子们都一起望着车门,似乎车里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期望。车里,售票员在喊那个靠着迷彩背包的小伙子:“当兵的,小龙镇拢了,下车下车。”小伙子站起身,望望窗外,又望望售票员,满眼疑惑:“我不是说到望牛沱么,咋到小龙镇了?小龙镇是哪儿?”一车的人都笑起来,售票员望望当兵的,也笑起来:“望牛沱就是小龙镇,小龙镇就是望牛沱。四年前这里就叫望牛沱了。你是有四五年没回来了吧?”。当兵的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六年没回来了,当兵六年,这是头回回来。”

“六年没回来了?那你打台湾去了吧?打台湾打得好啊,不然还天天喊独立呢,龟儿子,以为自己骨头长硬了,就想自立门户,不把那龟儿脚杆打断才怪。你不晓得,这里就是望牛沱,早都不是原先的望牛沱了,改成小龙镇了。”售票员耐心的解释。

兵穿上迷彩上衣,背起迷彩背包,整个儿就是一个迷彩人了,看军衔,是个二级士官。两只手分别拎起两个黑塑料袋,侧着身,挤开车门口的大背篼,慢慢的下了车。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周围的情形,摩托车上的汉子们就叫开了:“当兵的,打摩的'1',走哪儿去?价钱好商量。”声音此起彼伏,很是热闹。摆地摊的老汉也抬起头,看着这个兵。

兵看看骑在摩托车上的汉子们,瞅一瞅摆地摊的老汉,又四下里望一望,趁着公交车关门的时机,把两手的塑料袋放在地上,一转身扒住了车门:“你说这里是望牛沱,那棵黄角树呢?黄角树下的牛滚荡'2'呢?”车里又笑起来,售票员说:“牛滚荡早都填平了,你说的那棵黄角树,你旁边不就是么?”小伙子回头望了一眼黄角树,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手,公交车屁股后面冒出一阵烟,走了。

摩托上的汉子们这功夫就嚷开了:“当兵的,好久没回屋头了,找不到路了不?坐我的摩托嘛,又快又方便。”兵看了看汉子们,犹豫了一下,弯腰拎起两个黑塑料袋,问道:“到李家大屋基多少钱?”

“十块,送你到屋门口。”一个汉子赶紧就接上了口,接着就来拿兵手里的塑料袋,“来来来,坐我的车,力帆摩托,国际名牌啊,上次国际摩托车拉力赛硬是跑羸了日本玲木啊,还把狗日的日本摩托一家伙拐到路外边去了,解气啊。马力大,性能好,冲李家大屋基的大坡是最好的了。”兵手里紧紧的抓住黑塑料口袋不松手:“啥子唵?望牛沱到李家大屋基只有五里路,你就要收十块,比出租车还贵啊?”

这话一出口,摩托车上的汉子们全都笑开了:“你娃儿好不晓事'3'噢,以前走小路,望牛沱到李家大屋基是只有五六里路,现在这里都改成花基地'4'了,那些小路全都没有了,要走新路从狗儿荡绕过河的,多走出五里路来。你娃儿出去当兵回来,连路都找不到了,你不坐摩托,不要走来走去的走迷了啊。”先前来拿兵手里塑料袋的汉子又走上来拿他的塑料袋。

“不,”兵涨红了脸,手里把塑料袋抓得更紧了,“你少来哄我,就算是路没得了,这山形还能改得了么?这河是咋个流的还改得了么?我在这儿长了二十多年,还怕找不到路。你们就想多挣我的钱,想都不要想喽。”

汉子讪讪的松了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自禁的脸也涨成了紫红色:“我们这是公道价钱,一直都是这样的,你这样子,背那么大的一个包包,啷个走得动十里路嘛,你坐我的车,我看你是当兵的,打台湾出了力,我便宜点,收你八块,送你拢你屋门口。李家大屋基我熟得很,你只要说你是哪家的,我包送你拢屋门口。来嘛来嘛,不然你就要走到天黑了。”

兵又退了一步,“不,我走回去,俭省八块钱还可以给我爹买包烟抽呢。”

汉子松了手,也退了一步,“好嘛,你就走嘛。我跟你说啊,原先的小路都没得了,原先的桥也拆了,你要想过河,只有走狗儿荡了。不要到时候走了弯路,怪我没先跟你说啊。”其他骑在摩托车上的汉子们互相望一望,也都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这时,摆地摊的老汉踱过来,望望兵,又望望骑摩托的汉子们,再歪了头细看这兵,摇了摇头。兵被老汉看得不自在,低了头,整理先前被汉子拉得有点散了的黑塑料袋,准备自己走回家了。老汉叹了口气,说:“娃儿,你还是打摩的吧,这两年大变样了,不光是路没了,山都推平了,改成花基地,路绕来绕去的就是一个迷魂阵。你要走路的话,就只能钻田坎,跨沟沟了。”骑摩托的汉子们一听老汉这话,又活跃起来:“就是就是,你不认得路,走到天黑都拢不倒屋,还是坐摩托嘛,送你拢屋门口。”

兵整理好自己的黑塑料口袋,抬起了头,眼里掠过一丝不屑:“嘿,我当兵的还会迷路?比你这迷魂阵还复杂的路我都走出来过,就这个路还能把我走迷了?给个方向我就能走拢,何犯说我还是回自己的屋头呢。”把两个塑料袋甩到迷彩背包上,反手从背包后面拉出两根绳子来,系在肩扣上,解开迷彩上衣的第一颗扣子,挽起裤腿,甩开脚步,朝西走去了。老汉和骑摩托的汉子们叹息着,一边又回到先前的位子上去了,一边猜着这个兵是李家大屋基哪一家的娃儿。



太阳已经偏西了,兵还在花的丛林里乱钻。他越钻越是心惊:咋越走这路越陌生啊?就象是自己从来都没在这一带跑过似的,原先自己熟悉的山头,自己熟悉的竹林,全都没有了,连河也改道了,还真找不到路了。兵看着远处的一个小山头,快步奔了过去,从背包侧袋里拉出迷彩毛巾来擦了擦汗。登高才能望远,先看一看大的方向再找路,自己这个导弹营的第一大地测量手,大地测量车的车长,全旅士官比武识图冠军,居然会迷路,还是在自己的家乡迷了路,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才离开家乡六年,家里就变得来自己都找不到路了。以后谁说解放台湾让中国的经济倒退了十年就跟谁没个完,就让他来我屋头看看再嚼舌头。兵一边想着,一边就站在了小山头的顶上了。

到了山头上,兵看清了四周的地形,心中诧异:这山形还不是一般的变了哇,绝大多数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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