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云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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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云殇-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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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没有那一刀,她就来不了这个时空,何从遭逢刻骨铭心。

是杜丽娘爱上柳梦梅的魂魄,还是柳梦梅爱上杜丽娘的画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shiqiao制作)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洛儿!”

她张口,发出嘶哑的声音。

“别说话!”

洛妍伸出手,抚摸着亦璃的脸颊,情不知所起,竟不知爱他至此。泪,一再的流淌,一世的泪要在这一日流尽么?“亦璃——”

“洛儿,先好好歇息,不会有事了。”亦璃眼窝深陷,密布血丝。

“离开这里——”她竭力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别怕,父皇应允了我,再不会有人动你分毫!”

他的怀抱别样的温暖,一念之间,魂飞魄散了,如何与他相守。

“洛儿,父皇、父皇——唯有我手握权柄,掌他人生死,方能保护你。我们不能离开!八月初九,祭祀高祖皇帝,父皇会选定储君,中秋御宴,便是东宫之宴。”

中秋,亦琛也说过。胜负若何?生死若何?她没有心思去想,且行且斟酌。

日子倒也平淡,兰姑照料下,洛妍悉心调理着身子,亦璃却是格外繁忙。待他回来,总是一脸困乏。伤痛如被剜去的肉,需得一寸一寸慢慢生出。呆在一处,话比先前更少了,对于逝去的孩子,绝口不提。

偶尔他有兴致说话,只将些前朝事与她闲扯。

南炎的储位并非轩宇槐一人定夺,先祖有遗训,任人唯贤,立储不以嫡庶、长幼论,唯能者居之。看似对亦璃有利,至少年长的嫡子亦琛的优势不复存在。可同样,轩宇槐一心偏颇亦璃,也要瞧宗室的脸色。

沈儒信在世时,曾分析过局势,宁、卓两家为高祖臂膀,如今各支持一边。宗室里,支持亦琛的应在多数,而淑乐长公主的势力不可小觑,她,自然是襄助亦璃的。因此,算得上势均力敌的较量,不过早在甲申年轩亦璃往天堑关受降表,皇帝老儿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澹娴斋与世隔绝般,与外不通半点消息,东赤事,洛妍终究不敢多问。

朝堂上,东赤的军情令人诧异,或许姬鲲鹏中毒只是东赤放出的迷雾,谬传千里。七月中传回的消息,已是姬鲲鹏统率二十万兵马力挫扶桑主力于寒娄岭。

“太子殿下回营了!”早有探马回报,太子夜袭倭寇大营,敌军粮草尽数毁于火中。

绝尘良驹勒于大帐前,紫色盔甲在朝霞映照下金光闪闪,尾随而归的将士齐声山呼。

下了马,他步入戒备森严的大帐。

“凯旋而归,可喜可贺!”榻上的男人俊美的脸上缺乏生气,俨然一副病容。

他谦然一笑,将遮住半张脸的头盔取下,脱了战袍,行君臣之礼。

“就我兄弟二人,何必讲究这些虚礼。七弟,起来吧!毁了扶桑人的粮草,不出七日,必可退敌。”

“若非六哥预先坚壁清野,就算粮草尽失,倭寇也能拖延时日。”一别十一年,只道物是人非,可兄弟间的默契仍同往日。“静待三日,便可出击,歼其主力!”

“静待三日!”姬鲲鹏颔首道。

自从姬泠然闻讯而来,就代姬鲲鹏以太子身份示人,稳定军心,出征杀敌。

“鲲——”

姬泠然一愣,正色道:“如今是权宜之计,从当日我跨出紫阳宫时,你便是姬鲲鹏,我是姬泠然。我也该改口,七弟!”

他若说过多,反而显得心存疑虑。姬鲲鹏也改口,将叫惯了的七弟换作六哥:“六哥,洛洛说见过你,你怎么会认不出她?与她小时候的样子比,不算变化太大,不过是脱了稚气而已。何况她说,曾将手上伤痕示与你。”

姬泠然无限懊恼,回想南炎之事,他是过于谨慎,还是畏惧沈棠,很难说清。“五年前,我曾暗中回紫都郡——我是见着她手腕的伤痕了,可那是新伤,不出一年。再者——”他怎么也未料到,洛洛会亲身犯险,来到南炎。沈棠当日声色俱厉的要挟,生怕他反悔,不入南炎为质子。“战事一定,我便去接她回来。”

姬鲲鹏摇摇头,苦涩一笑:“只怕她身不由心——”

姬泠然自然记得离岛与轩亦璃的一席话,此番再去,是敌非友。

“未央湖的乌鱼食肉,孤王偏偏不好吃它的肉,却喜欢把竿垂线,挂上饵料,引它上钩!最酣畅淋漓的,便是鱼儿挂在钩上,于半空中垂死挣扎的刹那。”

亦璃若知洛洛的身份,乌鱼终究吃不了人。

永好

作者有话要说:怨念啊!

写了一半,忽然死机,有十分钟的内容洗白白了!在气恼中,线索烟消云散。磨蹭了一小时,方才重新拾起。

么么大家,留言、打分!本卷快完了!

《易》中孚——六 四:月几望,马匹亡,无咎。

七月十五中元节,是道教三元大帝之一的中元赦罪地官清虚大帝诞辰,轩辕殿外早已筑高台设醮坛,供奉了道家诸神牌位。

斋醮法会足足闹腾了一昼夜,淼淼曲声由轩辕殿飘散而出,那安魂之乐听在洛妍耳中,格外尖锐。她换了一身素服,取白纸将凿孔的麻色纸钱叠封好,做成袱纸,烧给亡人。提笔冥思,还是写了沈诚之三字,沈儒信的本名,岁在丙申七月半,万安三十三年。她几乎忘了这个名字,自从入南炎,再无人记得的名字,却在正月里,他酒后提及,那句“诚之谨记陛下训诫”——陛下,紫阳宫里的万安帝姬子沐。

孩子,名字都没一个,就这样无声息的去了。经年累月,他朝记得你的或许只有同受苦痛的母亲。想了良久,狼毫勾勒出一朵洛水瑶莲。

再封上一份,题了曾见过的那阙咏玉簪花的诗:“临风玉一簪,含情待何人,合情不自展,未展情更真。”年号,慎远四十一年,落款是轩亦璃。

洛妍将三封袱纸拿到玉簪花下逐一点燃,原不信这些的,可全了这形式上的祭奠,多少能慰藉心中的悲痛。人一旦为感情左右,再要理智,便被瞻前顾后的牵绊掣肘。

这几日,困顿于这份爱所带来的幸与不幸,然,无可奈何,不得不直面清醒的是,中秋定局之后,将何去何从。

再有,那远方的牵挂,姬鲲鹏真有性命之虞?姬泠然可知晓了?

“洛儿!”亦璃在五步外站定,方唤了一声。那般惊吓,几个人能承受,他唯有小心呵护。

“亦璃!不是说要子时才回来么?”轩宇槐宣召了千名道士入宫,斋醮得不停歇的延续十二个时辰。袱纸已化为灰烬,厚实得像一本书,承载生者的哀思,告慰死者的亡灵。

虽守着火堆,她的手冰凉,他将鹤氅披在她肩上:“夜里寒重,爱惜自己身子。”

她默默点头。

“洛儿——父皇,宣你见驾。”他试探着说,“洛儿,你别怕,父皇答应我,不会为难你!”

洛妍苦涩于心,君王要杀要剐,哪里轮得到她说话。倒是感悟亦璃的心意,她淡淡笑着应承。

“洛儿,切莫言语上顶撞父皇。”

她点点头,与他携手而行。

到得轩辕殿,醮坛周围已点燃铜灯柱,那阵势,让洛妍想起去年冬至,姬鲲鹏洛水之祭。那时,若知亦璃与姬泠然同气连枝,她必然附和亦琛的提议,留在东赤。

“洛儿!”亦璃有意说些旁的,缓解她的紧张。“父皇说这铜灯可照耀诸天,续明破暗,下通黄泉,上映碧落。”

碧落、黄泉,幅员辽阔的疆域还不满足?天上、地下,妄想尽收囊中。

“殿下,陛下宣沈侧妃独对!”常喜谦卑的在前引路。

亦璃嘴唇微闭,颇有意味的瞧他一眼:“孤王便在殿外相候。”

殿内高悬着清虚大帝的画像,玄色袍服,正如轩宇槐身上的玄色道袍。“平身吧!你父亲的青词记得多少,赋上一阕。”

她明白他话中真意,也不多言,卷好衣袖,净了手,到得案前,朱笔朱盏同青纸已备。在姬鲲鹏的督导下,姬子沐行书所就的青词百阙,她早已谙熟于胸,洋洋洒洒,千余字一挥而就。

“仅呈陛下御览!”她跪在地上,将青纸举于头顶。

轩宇槐的目光扫过她露在鹤氅外的素服,只着眼于字里行间:“伏惟至真大道,太上三尊,常宏悯济之慈,允锡安贞之福,誓虔忠孝,克励身心,讚明君化育之仁,报至道生成之泽。”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殿内颂着祝文,可本不该属于清修人的嫉妒、自卑、自负统统夹揉其中。

洛妍想起初见轩宇槐,那种急切追问的神形。

“终究不如他!”

洛妍顺着他的话道:“一年平定高丽、百济、新罗,难有人望其项背。”

轩宇槐这才接过青词,拂手令她起身。“不知宫中禁着素服?”

“陛下,于道家,乃是中元节。于佛家,却是盂兰盆节。”她略一顿,明知他一清二楚,她还是要言明,“佛经有云,目连见亡母在地狱受苦,求佛祖超度解救。佛祖令他于七月十五供养十方僧众。目连照办,遂救出母亲。”

“这故事可曾说予亦璃?”

“陛下对亦璃寄予厚望,臣岂敢妄言?”洛妍原本只有三成把握,轩宇槐的态度却印证了她的推断。

轩宇槐怀疑的看她一眼,转身将青词在神位前焚了,待火星尽灭,才道:“你当真明白?”

“唯有亦璃登了帝王,才可令生母配享太庙——”她心知遮遮掩掩反而会被看低,清了嗓子,直言道,“唯有亦璃追尊生母,蛊毒皇嗣的冤案才能得以昭雪。”

性命悬于一线,只有让轩宇槐认为她还不算蠢笨,还能替亦璃谋划,她才有机会活着走出大骊宫。

“你如何知晓当日之事,说!”

淑妃那些奇怪的话,大骊宫少得可怜的子嗣,玉簪的丝线——若非天大的罪名,刚愎自用的轩宇槐怎么可能赐死心爱的女人。他对亦璃的珍爱,除却父子情,另一半是对女人的歉疚与追忆。

大骊宫曾经的女主人,亦琛的母亲孝和皇后,能狠心施毒于亲手养大的亦璃,那么,设计将替罪羊玉簪推至人前,又有何难。

这几日,浑浑噩噩的缠绵病榻,她总算将千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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