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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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苍生尽误-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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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公公念完的时候,低头望着慕辰,逢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

  他跪在自己膝下,白袍,面色苍白,像是一只黑夜的雪狐,白得全身都与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那黑得分辨不出丝毫喜忧的黑眸也入夜。

  如此漆黑的眸子,刘公公多年不见。

  许多年前,凌宛天年轻时候,他曾目睹,曾惊叹,曾折服在那刚及弱冠的王爷黑眸之下。

  也正是那黑眸,伴着他从王爷做到太子。伴着他收拾满目疮痍的河山,伴着风华正茂时的凌宛天一次次击败莫崖人的侵略,甚至御驾亲征。后来,山河渐稳,那青年也老了,老得越来越糊涂。

  “儿臣谢父皇圣恩。”

  慕辰道。

  他叩首时,苍白的手腕那样细,优雅,青色的血管条条分明。

  刘公公前脚刚颤颤巍巍上了马车,慕辰就默默从怀中摩挲。

  心中的阵阵绞痛却使得他无法摸出那指头粗的小瓷瓶,他的唇微微泛着紫,脸白如雪。

  锦瑟忙摸出药瓶,喂他服下,慕辰却眼前一黑,身子如绸缎般从轮椅上滑下。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只药勺无限放大。

  至他的口中,烫,入喉却暖不了他的胃。

  “多大点事啊,小瘸子,张口。”

  老头儿的白胡子小辫一翘一翘,白得刺眼。

  “锦瑟呢?”慕辰疲惫地问。

  “她刚给你擦过身子,我替她会儿,让她吃晚饭。”老头儿语气凝重:“顺便和你说说话。”

  慕辰微闭双眸,任睫毛在眼睑下铺就蝶的影。

  “你当时在天牢,你媳妇产后大出血差点丧命,用的血可是你爹的。”老头儿道。

  慕辰心中一麻。

  “依我看,他迟早要来抢,不如,你趁早主动送给他,免得父子反目。”

  慕辰睁开寒凛凛的丹凤目:“绝不。”

  “那你只能毁她的容!”老头儿扬起雪白的剑眉,一字一顿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慕辰吃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铿锵道:“绝不暴殄天物。”

  老头儿仰天大笑:“还说不是暴殄天物?你能做好一个丈夫吗?你能生孩子吗?我给你开了药,想给你治病,你却受了风寒,不得不中止疗程,还是她求着你喝的治风寒药。你都不如把机会让给你父皇!哈哈哈!”

  慕辰气得寒眉俊目结了冰。

  老头儿指着他的鼻子道:“在你不能保护你自己之前,你必须保全自己!”

  慕辰道:“南疆会给我一个机会保全。”

  老头儿一惊。

  “怪不得我只见过李肃几次,他就又不见了,难不成你早就派他去南边游说了?”

  慕辰不语。

  老头儿眉毛一舒,望着床榻上的男人:优雅,沉着。手腕狠了些,却足以成事。他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他。

  “也对,南边那一仗迟早要打,只要有战事,就算不派你去打仗,为了稳定军心,他就不敢给锦瑟动土。但是,这样只能治标,治不了本。”老头儿转身道:“你们父子既是这种关系,或许,他将永不会立你为太子了。”

  慕辰面无表情。

  他需要战功——壮大他自己,保护身边人:阿忠阿信,王史都,戚风,小陶,张逢……

  说到小陶,他心中阵阵怜惜再生。若自己有实力,定给她寻个好的归宿才是。

  却说陶蓁没有离开草原,两月余一直住在一个牧羊女的家中。

  白天,穿着牧羊女普通的蓝衣放羊,骑在草原的小马背上,抬头仰望更近的蓝天,天上白云簇簇,草原上的羊毛亦像白云。

  猫兔子骑在羊身上,乐得龇出一口大白牙。

  一个月前,世子的婚礼很隆重地举行,十六的部落的千人的号角队伍几乎将云彩都震了下来。

  万人饮酒。

  万女齐舞。

  世子妃与身长九尺的世子乌米尔差不多高,也差不多粗壮,皮肤黝黑,宽骨架,要不是身穿女服,竟如同哥俩。

  世子乌米尔却笑得勉强,清幽的绿瞳盖着他自己也诉说不清的忧伤。

  那一夜,乌米尔喝了许多酒。西域的葡萄酒,草原上的马奶酒,中原的杏花村酒,老烧,花雕,女儿红,醉成了一团泥,竟当着众人面大声哭泣。

  “小陶。”乌米尔一口对着杏花村的酒坛子,另一手还抱着女儿红。他要喝江南的酒。

  骁义可汗忍无可忍,道:“世子喝醉了,快扶回新房!”

  他却站不起来,被三个人抬了回去。

  连续三天,他的新房被酒气淹没。

  乌米尔不是没有想过对世子妃好,面对那铁塔般的身材,砧板似的胸脯,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江南女子细白的身姿不断在他眼前闪现:白皙如花瓣的腿,微微凸起的有粉嫩桃花的小胸脯,纤细的腰肢。

  他抱起一坛酒继续猛灌。

  “别喝了!”世子妃一拳将酒坛打破,上好的女儿红撒了他一身。

  乌米尔**着身子,挥马扬鞭,顺着陶蓁来时的路飞驰。这个夜分外的孤寂凄清,月牙如勾,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有他自己。

  翻过一个丘陵,他记得,她在这里和他告别。

  她给过他机会,也给过他无尽的失望,她说,她用麝香避孕。

  “陶蓁!我操你!”

  乌米尔大骂着,飞驰过一个小溪,再行过一个部落,草原上的圣湖法澈雍错临近了。

  借着月光,他望见满湖畔的鲜花凋零。

  月光下,湖畔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月光将她的头发照得分外柔美。

  “小陶?”

  乌米尔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坐在她腿上的白畜牲开始蹦跳,像极了她的猫兔子。

  “小陶!”乌米尔大叫着,飞马到她身边,陶蓁本能地想躲,脚下却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一步难迈。

  乌米尔带着一身酒气飞扑上来,一个拥抱,让她几乎窒息掉。

  乌米尔浑身都在发抖。

  “我恨你!”乌米尔边说边亲吻着陶蓁的黑发。

  他打横抱起陶蓁,顺手扔进圣湖中,自己脱了上衣,亦跳了进去。

  月光下,两人水乳交融,乌米尔干劲一如从前,湖中,鲜花周围,都留下了两人的印迹。

  最后两人累了,相拥在月下入眠,猫兔子守在两人中间,不眨眼地瞪着大眼睛盯着周围。

  月牙的颜色变浅,深蓝的天空变为蔚蓝,碧绿的湖水将两人的影清晰倒影时,猫兔子挠挠乌米尔的耳朵,不醒,再挠。

  终于将乌米尔挠醒,乌米尔留下一句话:“今晚还在这里见面!”挥马扬鞭而去,陶蓁心中混沌成一团,跳入湖中洗了个澡,上岸时不忘涂上香气馥郁的香膏在脐间。

  当夜,乌米尔果然早早在盛湖畔吹着牛角等待。

  这夜的天空特别晴朗,数不尽的繁星高挂,闪闪耀耀像是乌米尔焦急的心情。

  他等不到心上人,急得又跳又唱,最后站在远处眺望,终于等来陶蓁时,他高兴地连翻了三个跟头。

  “我还有四天就要离开草原啦。”陶蓁道。

  “没关系!你给我记住,我活着的一天,我就会想办法娶你!”乌米尔笑道:“我们还会再见面!”

  这一夜,两人坐在湖边讲故事。

  一连三天,乌米尔夜深时便出走,引起了世子妃的注意,她召集自己的弟弟,金鱼河部落的少头领可可玛派人秘密监视,终于在第四夜发现了法彻雍错的秘密。

  最后一夜,缠绵**夜。

  当两人终于无间相拥时,一排排草原上的强弓如冰雹般射杀过来。

  密密麻麻。

  乌米尔忙拾起刀,任流刃如白火。

  雪白的豹子在圣湖一畔飞扑,噬咬,无数只利箭或者被折断,或者原路返回。

  金鱼湖部落的士兵们纷纷倒下。

  更密麻的利箭如暴雨。

  乌米尔将陶蓁紧紧按在身后,任自己的刀光如盘旋的白龙,下山的威虎。

  银光缭绕,飞旋,扑,引,捉,啄,挑。

  一堆堆的士兵手脚飞上天,身后的圣湖落下上百个尸体。

  “好你个可可玛!姐夫我偷情罪不至死吧!更何况你还杀不了我!”

  乌米尔大笑着,将刀白火舞得刺眼:“世子的位置你不要再想了!我父子俩是草原上坚不可摧的统治者!”

  声音在圣湖周围激荡。

  箭雨弱了些,一众金鱼湖的士兵开始后退。

  可可玛见大势不妙,带着所剩无几的士兵们掉头就跑,眼看鼠窜的小分队越来越远,天色蒙蒙亮了。

  两人坐在湖边,望着满目的尸体,沉默,忽然,乌米尔闻听嗖嗖的金属利器声越来越近,径直驱入陶蓁的后背。

  躲,已来不及。

  乌米尔本能地用自己宽厚的身躯挡住了那一刀。

  第四十八章

  大刀穿过乌米尔的胸膛时,赤红的金鱼花纹刺得陶蓁双目生疼。

  一口鲜血从乌米尔的口中喷出。

  血,溅了陶蓁一脸。

  “乌米尔!”

  陶蓁清甜的声音霎时干涩黯哑。

  望着乌米尔瞬间煞白的脸,她觉得自己的胸腔也被穿刺了一刀似的,疼,撕心裂肺。

  乌米尔咧嘴一笑,疼,疼得他冷汗泗流。

  耳边刀声忽忽。

  “叫我怒忽热(丈夫)。”乌米尔吃力地扶着陶蓁站起来,两人手持刀剑,威武彪悍的金鱼湖部落男子正步步逼近。

  乌米尔的妻子可可璐站在最前方,身材魁梧,玄色的皮肤,铜铃般的双目圆瞪。

  “草原永远不是你们的!”乌米尔煞白着脸,挥起长刀,陶蓁一口气杀掉十几个来袭者。

  两人背靠背,任刀刃如雪舞龙凤,在一帮彪形大汉中如轻云蔽月,如流风回雪,如团团白雾入了泥淖,又如烟岚飘忽于沼泽。

  乌米尔用他最后的时光,将他始终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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