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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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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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我只是替你报仇罢了,他居然敢打你,打我的徒弟!”师父朗声笑道,“这次坏他一条臂膀,看看他还敢张狂!老虎不发威,还真被当成了病猫。”
我不解。
“哼,你以为李哲存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因为为师手里有卷天书,可夺天地造化之机。何况李哲存那厮中了为师的独门秘药,每五年便需为师替他解毒,否则为师哪能活上这么久?”
师父接着说道:“那密室本来是疑冢,有火则有热气,得热气即会引发机关。我早知他会偷听我们说话,然后派个得力助手进去替他抄录文字,哈哈,你可解气了?”
我无语。
“李哲存!我知道你偷听了三十年!你以为我不知道?哈哈,你的计量能和我比吗!听好了,若是我徒弟或是他兄弟朋友,受了一丝一毫的伤害,我担保你活不过下个五年!”师父大声叫道。
“小亮,为师的本事不多,该教的也都差不多教你了,可惜你心性善良,人心机变总难让为师放心啊。”师父拉着我的手,爱怜道。
我虽然恨那些让我变成了残废的人,不过我也的确觉得他很可怜。
于是,我决定忘记这些。
我的确忘记了一切。
师父不愧盛名传世,天文地理,医相星卜,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自从有了密室一事之后,师父教得更多更急,我也只有勉强牢记。
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师父二十六岁出道,十五年,帮本朝太祖皇帝打下天下。李哲存本是太祖皇帝的堂侄,更受过师父的救命之恩,却恩将仇报,设计拘禁了师父。太祖皇帝居然想鸟尽弓藏,默视不理,以至于师父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死牢里住了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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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走吧,别被人找到。”我坐在师父设计的轮椅上,对虎哥道。
虎哥虎嫂已经背了包袱,牵着虎妞的手,三步一回头,终于还是消失在夜色中。
我带着斗笠,垂下的黑纱遮住了我的脸。一身干净合身的白袍是凤仪楼定做的,用去了足足二两银子。
师父早两天就已经不成了,也不说话,只是在我手心里写了不少往事。我本来想哭的,但是师父再三要我起誓,今生今世不落一滴眼泪。我答应了。
也是到了最后,师父说,他不在乎李家对他的恩将仇报,这是他欠李家的。除此之外,师父只让我去看他第一年年节给我的信封。
我找出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封,里面只有八个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我立志不会忘记师父的遗言。
按照师父临终前的告诫,我雇了一辆车,又来到方竹池塘。
池塘里的水又满了,想来淤泥也铺了厚厚一层。不过师父当初并没有骗那个李哲存,那个无字密室的确是疑冢,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在那里。
一切玄机还是落在那竿方竹上。
师父说,要砍了它,把水灌进去。
我照做了。
地底深处似乎传来一阵机关启动的声响,不一会,我左前十来步,开启了一道密门。
幸好我换了麻衣,爬下台阶的时候虽然有些心疼,不过也不是太疼。
密室里有光,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光珠,照亮了一片。我猜它值很多钱,不过我不敢去动,那是师父留下的,而师父也没说我可以拿。
李哲存要的就是这卷竹简。
我正要伸手,看到头上三尺刻着一行字,要我取书之前先像祖师爷磕头。
师父并没有说过有关师门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画上那个仙风道骨卓然不群的炼气士。不过我还是磕头了,因为师父说我已经得了他的真奇網网收集整理传,算是神机妙算门的传人。
磕足了九个头,竹简之下突然冒出了火舌。
我大惊之下顾不得烧伤,伸手去抢竹简。不过我到底是个残废,只得看着竹简在火中发出噼啪之声。
我知道,竹简之下的机关是我磕头引发的。这也是师父的意思吗?
火渐渐灭了,竹简化成了灰烬,却也留下了些东西。
留下了铁简。
我待热度退去,勉强把铁简拿到手里,读出上面刻的字:“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神机妙算岂可能,炼己修心或有灵。”
这就是师父想最后告诉我的话?还是连师父都不知道?我看着手中的铁简,揣入怀中,一阶阶原路爬了回去。
等我爬完最后一阶,密门抵着我的脚关上了,就像有人在下面看着一样。
我爬上轮椅,手转木轮,往南行去。

祸从西来 第三章 认识了大帅,我进了军营

本朝太平日久,道上没有听说有什么强盗。不过看我一个残废之人,恐怕真有强盗也懒得向我动手。
我已经梳了头发,换了一身布衣,在京城南面最近的千桥镇雇了一个长随。
他长得不错,方脸大耳,可惜有反骨。
师父说占卜相测之学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所以,我并没有指望他能跟我很久。不过,他跟我的时间也太短了,第二天就拿着我的包袱不知去了哪里。
万幸,我在轮椅之下装了暗格,值钱的物件都在我身下,包袱里只是一些散钱和替换的衣物。
残废总是不便的,客栈的掌柜为了方便我,我也为了省钱,就租下了底楼的杂物间。长宽不过一丈,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之外别无它物。
我央人买了纸笔砚墨,在白布条上写了四个字:医字相卜。找来一块干净些的木板架在轮椅上,我有了赚钱的行头。
老板是个好人,为了方便我轮椅的出入,连门槛都拆了。出于感激,我替他写了幅匾额,即便不算绝世之笔,总比他现在用的那块要好上许多。
日子还是一天天在过,我成了镇上略有名气的相士。虽然我把医放在了首位,但是找我的人更多还是看相占卜。人就是这样,不知道未来之前总想知道,知道后又有诸多烦恼。我不是什么“铁口直断”,所以我只说他们想听的话,混口饭吃。
不过师父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他说,虚綦之的徒弟不能做一辈子的狱卒,可是我现在比之狱卒又有什么不同?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早早就出了门。
因为有一个庙会,今天的客人也特别多。
一个身穿绸缎的半百富绅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会测字吗?”
我点了点头。
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篍”字。
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竹木茂之于上,萧索隐之于下。表面风光皆可见,不知来日心秋人也愁?”
他一旁的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侍童,脸上已经写满了怒意。
“裘,还是篍。”他又写下一个同音字。
“狐袍不暖日,求衣怎能得?”我还是摇了摇头。
“将、蒋老爷,我们别和这个江湖术士纠缠了,快些走吧。”侍童道。
我笑了笑:“五文钱,多谢惠顾。”
那富绅也笑了:“我再写个字,你若是能猜到我的来历,我给五两银子!”
“请。”我不是自信,只是现在围观者众,都是街坊,若是我不敢,招牌也就彻底砸了。不过我已经有了眉目,八成把握。
“蒋。就以我的姓来测吧。”那人手起笔落,笑着看着我。
“我总不好直言阁下是个草头将军吧。”我也笑了。
富绅大笑:“今日得见小友,实在有趣,听闻千桥镇的万合酒楼以壁火烤鸭闻名天下,若是不弃,不如把酒一叙?”
我当然不会嫌弃他。
不过我却不喝酒,我只喝茶。
说是一叙,还真的只叙了一句。他似乎满怀心事,只是喝酒。
“再帮我测一字。”他说着,沾酒在桌上写下一个“因”。写完,又补了一句:“今日阁下测的无一个好字,还是求先生看看仔细。”
我一笑,仔细端详着这个方方正正的字。果然是骨架严谨,功法得度,金戈铁马之气赫然。
“国中一人,可见阁下的确是国士无双。”我说。
他看着我,并不满意。
“有心为因,自然是生于恩,可见阁下知恩图报,真丈夫也。”
他还是看着我。
“阁下以水为媒,是为洇,可见凶中带吉,总能过去。”
他叹了口气,道:“承您贵言,但愿如此。”
“不知阁下要问什么?”
“兵事。”他吐出两个字。
“若是问兵事……”我略一沉吟,“兵书有云:勿击堂堂之阵,勿邀煌煌之师。将军能写出如此堂皇规正的字,此行或是大吉。”
“诚如先生所言,但求上报君恩,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转霁。
我不再说什么,其实,若是兵事,“因”带“囚”形,或有阶下之辱。
“不过,兵者,诡道也。即为诡道,自然吉凶不可测,将军还需小心。”我不忍心骗他,还是暗示道。
他一笑,道:“原来先生对兵家还有涉猎,不妨一论。”
“草民身居陋巷,耳聋目瞎,不敢妄论。”
他故作神秘地靠近我,吐出两个字:“西北。”
师父曾经说过,天下动静,一动一静。乱世之后必有盛世,盛世之中必伏乱根。西北是我朝腹地,听闻与野食国相接,其地华夷杂居,早两年便有不服君威之传。
“草民试言。”我一拱手,“若是西北有事,国之大祸将至。所谓兵势如水,西北之地广袤胜过中国,贫瘠不下蛮荒,民风剽悍三岁孩童即能舞刀弄棒。进攻,入阳关,陷酒池,得金城即可跨马中原如入无人之境。退守,听闻南有沙漠无垠如海,非土著不可生;北有祁山连绵万里,非鹏鸟不可越。”
“依先生说来,若是西北事发,岂非天下动荡?”他眯着眼睛。
“是。西北不能不稳。”
他叹了口气:“先生好见识。我尚缺一个幕僚,先生是否愿助我一臂之力?”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能碰到一个将军,不过真的碰到了也就碰到了,他并非想象中的高不可攀。至于厕身行伍,这就值得细细思量了。
“莫非先生还有什么疑虑?”他问我。
“在下残疾之身,怎能有幸追随将军?”我推脱道。
“若是我要先生冲锋陷阵,先生的确是残疾之身。不过,我要的乃是先生的才智见识,又有何残疾?”他大笑。
“可是,将军尚不知在下……”
“明可名!国老虚公綦之的弟子。”他一脸肃穆,压低声音说道。
我手一震,差点打翻杯中的茶水。
“你想知道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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