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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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殇-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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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后花园内,楚澈拿了白玉壶往杯中倒酒,饮了一杯又一杯,觉得犹不够尽兴,扔了杯子,拿起酒壶直灌起来,却不防被一双纤纤玉手拦住:“看来妾是来迟一步,这一壶美酒竟叫皇上喝掉一大半去了。”

楚澈手一滞,这话,这声音听地不免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念语嘴角微勾,眼神内却是止不住的心疼之意,楚澈见此景,心中不免一热,命人添了碗筷,道:“你怎么来了?”

“皇上爱私藏美酒是出了名儿的,妾怎能不来凑这个热闹?”说罢,念语坐了下来,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楚澈含笑道:“好!”亦饮了一杯。

念语也不提楚澈独自喝酒一事,只拣了那些听过地趣闻逸事讲与楚澈听,酒至半酣,二人有些微醉,念语便跟楚澈讲起了雁荥关的大捷胜战来,听得楚澈时热血沸腾。

见玉兔东移,念语知道时候不早,楚澈已是醉了,一歪头便靠在桌上,睡了过去,口里还不住喃喃:“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系我一生心,负你……”

念语心中一震,再看向楚澈的眼神已有了变化,柔声道:“皇上,皇上?”

楚澈却似未曾听见,吟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念语知道他是睡了过去,舒了一口气,低低道:“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说罢摇头苦笑,有些嘲笑起自己来。

“周公公,皇上醉了,扶他进去歇着吧。”念语唤来了周德福之后。便欲起身,毕竟今日本应是晚晴侍寝的,若是被她占了风头,于太后地面子上不免有些说不过去。

谁料才一起身,便被楚澈死死拉住:“连你也要走,连你也要走了么?朕……朕真是孤家寡人了……”

看着他脸上落寞地神情,念语心如针扎,那手是怎样也抽不回去了,心中一酸,险些落泪。

“主子。奴才看皇上今日是离不了您了。不若您便留下罢,太后那儿,奴才会帮您解释。”

周德福顺手推舟。留下了念语,念语只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一晚,楚澈酒醉,又是呕吐又是说胡话。足足折腾了念语一宿,待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才算安稳了下来。彻底睡了过去。

周德福一面递了帕子,一面命人去霁月殿取换洗的衣裳。叨叨着:“自从亲政后,皇上还是头一回喝这么多地酒。这几日也真是辛苦他了。”

念语听出周德福话中另一层意思,却只笑笑。并不点破:“皇上国事繁忙,就劳烦公公了。”

周德福看了念语一眼,眼中似有不满之意,却是匆匆掩过,道:“奴才不过是个下人,有些事,恐怕只有主子才能为皇上做。”

“多谢公公指点,念语记下了。”念语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正巧此时,月柔送了衣服过来,念语掀了帘子,入了寝宫内地一个小隔间换了衣服,并不知周德福在她身后略摇了摇头。

换好衣服后,念语看着天色已不早了,便先回了霁月殿。

周德福送了念语出门之后,看着依旧沉睡在榻上的楚澈,长叹了口气:“皇上呐……”

楚澈这一睡便是幽幽睡至了午时,幸得周德福已传了话出去,说是皇上略感不适,不必早朝了。

楚澈用力晃了晃头,宿醉之后只觉全身无力,头疼欲裂,进了一碗醒酒汤之后,才稍稍觉得好了些,随意问道:“昨儿是不是有人在陪朕?”

“是,昨晚是主子陪地皇上,她一宿未睡,方才回去了。”

“是她啊……”楚澈穿戴完毕之后,沉默了许久,方道:“黛嫔她……”

“回皇上,黛嫔娘娘卯时初便离宫了。”

周德福见楚澈不语,斟酌了会,开口试探道:“皇上……要奴才去传娘娘回来吗?”

“不必了,母后都准了,哪有这般儿戏的道理?”

话虽这么说,实则楚澈心里知道,若是柳絮回来,他着实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复又想起了念语,想了想,便问道:“念语,她,有没有说什么?”

“容华说皇上国事繁忙,要奴才好好照顾皇上。”

“没别地了?”

“是,容华娘娘只说了一句。”

听到此,楚澈不免觉得有些失落,周德福看一眼楚澈神色,试探着道:“皇上,虽说老奴不过是个奴才,本不该在皇上面前说这些的,但是……”说着说着便跪了下去,“但是奴才毕竟是看着皇上长大地,看着皇上现在这样,奴才心里亦是不好受……”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朕不怪你就是了。”

周德福深深磕了一个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双手高举过头,楚澈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檀香,葛花,人参等物,并一一注明用法用量。

“这是……”

“黛嫔娘娘出宫前听说皇上饮了一夜地酒,写下了这张方子,又怕皇上醒后脾胃不适,亲自为皇上熬了一碗米汤后才走的。”

听了这话,楚澈又将那方子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方子背后以梅花小楷细细写了两行字: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吩咐下去,明瑟殿一应人物照旧,不得变动。”

周德福心中一喜,听楚澈这个口气,柳絮应是不会长留慈云庵了,少年多情,亦是无情,与其将心挂在顾念语上,不若放在柳絮身上。楚澈身为皇帝,若能有个真心爱他的女人,日后也不必如此寂寞了。

【深杯欲共歌声滑(六)】

“主子,您可回来了,皇上那儿怎样了?”才回霁月殿,月柔大松了口气,急急问道,“皇上怎么会喝得如此之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念语只觉疲倦不已,摇了摇头,一头栽进床里,迷迷糊糊说道:“放心,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人被砍头的。”

月柔哭笑不得,待再要唤她的时候,却见她已沉沉睡去了,罢了罢了,既然她这么说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了,只好替她掩了被角,放下纱帐,退了出去。

待到午时过后,月柔见念语还未起来,便想去唤她起来,却不料楚澈突然驾到,正要行礼,被楚澈抬手拦下:“你们主子呢?”

“主子正在里屋睡着呢,要不要奴婢去……”

“不必了,朕进去看她便是。”说罢楚澈便推门而入,见榻上念语睡的正香,只是那被子却并未好好盖在身上,她侧身抱着被子,头深深埋在了被子里,唇角微勾,睡得香甜。

楚澈不觉有些妒忌起那床被子来,轻轻替她翻了身,重帮她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这么静静看着她,执了她的手,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俯下身去,慢慢慢慢吻了下去。

就要触碰到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眉头微蹙,眼角似有泪光闪过,楚澈一惊,轻轻叫她:“念语,念语,莫哭,莫哭。怎么了?”

念语似听到他的唤声,眉头却是皱的愈紧:“孩子……孩子……为什么要让我空欢喜……为什么……”

楚澈不觉呆住。她不是失忆了吗?怎还会记得?是了,太医说过。她是心中郁结,不愿面对失子之痛,才会忘记地,或许她心底深处根本未曾忘记过,只是在梦境中又记起来罢了。

于是他温柔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孩子以后也可以有。”

却不料又听她喃喃道:“没有了……没有了……从来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这一句落在楚澈耳中如惊天霹雳。“从来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什么从来都没有。什么不会再有了?”

楚澈提高了声音。惊动了外面地月柔。月柔急急入了内室。方才不是还好好地吗。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样子?

“皇上。皇上息怒。”月柔入内地时候看了一眼念语。见念语犹躺在床上。心中更是不解。她睡得好好地。怎会突然惹到皇上呢?

“怎么了?”被这么一吵。念语也醒了过来。起了身。揉揉惺忪地睡眼。才看楚澈站在一旁。脸色变幻不定。赶紧下了床。道:“皇上驾到。妾不及远迎。还请皇上怪罪。”

楚澈死死地盯着念语,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似的,终于还是压了下去,缓了面色,道:“卿请起,昨夜卿照顾了朕一晚,想来应是疲累的很,朕实有些放心不下,来人呐,传梁太医来诊脉。”

念语心中虽有疑问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起了身道:“多谢皇上关系,能照顾皇上,乃是妾应做之事,至于疲累,却也说不上,只要好好休息便可了,不必劳烦太

楚澈却是不依:“难道卿就舍得让朕担心么?再说朕养着太医院那帮人难道是吃白食用的么?”

念语觉得今日楚澈行事颇有蹊跷之处,脸上隐隐有一丝怒意,也不敢多问,心中难免蹊跷,那么多太医为何偏偏选了擅长妇人脉地叶厚朴?她本想说不若叫梁幼白,但是又怕楚澈查到了什么,反而暴露了梁幼白,只好站在一旁,故作镇定。

只一会,叶厚朴便带了个小医童来了,诊完脉之后道:“容华娘娘可能是因昨夜饮酒之故,所以身体稍有劳累之感,待休息个几天便可,并无什么要紧的。”

“哦?”楚澈眉毛一挑,再问:“叶太医精通妇人脉,依叶太医方才诊脉来看,容华可有曾小产过的脉象?”

此话一出,念语脸色立变,只觉心跳个不停,楚澈看在眼里,心中更觉怀疑。

叶厚朴迟疑一会,才拱拳道:“可否请娘娘再让臣诊一次脉?”

念语暗暗深深吐纳了几次,才如常微笑道:“有劳叶太医了。”

“回皇上,娘娘之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乃是康健之象,若说有无小产过,微臣实诊不确定。”听到这处,念语不由微松了口气,但又听到:“宫中稳婆在妇产一道上比臣有经验的多,皇上若想知道,不若叫稳婆来看看便是何来小产之象,不知皇上……”念语迅速回想那日之事,德妃已死,应无人替她报仇,“小产”之事做的滴水不漏,楚澈又怎会知道?

楚澈轻笑:“那便传稳婆来。”

念语大惊,跪下道:“妾到底做错何事,竟要皇上如此大动干戈,还望皇上明

楚澈冷笑一声:“方才卿做了何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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