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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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笄年-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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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谁啊,我可不认识,好歹,你也该叫我声太太吧?”

他掉头往外走。门廊里,两个随从穿的不三不四,像是江湖人物,正背人私语。小归溜了一耳朵。

“什么东西啊,这么精贵?”

“名字绕口,叫什么……‘秋葵红磨浸龙璜’。”

“什么玩意儿啊?”

“一块玉,说是什么文物,不知哪个大官送给老爷子的,知道他现在马公岛,就捎过来了。”

“我说,这玩意儿值多少钱啊?”

“我哪知道,少说,也够你全家吃上个三辈子了!”

小归在旁边悄悄听,眼珠儿一转——该死的华当雄,盯着我,盯着军长,老子不算计你算计谁!

第 36 章

 

一个下属拉条藤椅,华当雄居中一坐。两个壮汉架着小归,四海帮的随从站了一院。

几个士兵悄悄趴在墙头:“糟了!快去找军长,再给归嫂捎个信儿。”

“老爷子的东西你也敢偷?龟爪子发痒了吧!“一个汉子抓住小归手,按在地上,另一个拿了把尖刀,狠命扎下去,分毫不差,插在指缝间。

小归好样的,咬牙没出声,却也吓出一身汗:“有什么花样儿,你们随便招呼,皱一皱眉,老子不是英雄好汉!”

“就凭你,也敢逞英雄?”华当雄开了腔。

华菁菁凑过来,“爸,留下他一只爪子吧,给你女婿点面子。”

“打得打不得?”

“狠狠打,留条命就行,这小子平时见我不服不忿的。”华菁菁咬牙。

“打。”华当雄懒洋洋一抬下巴。

两个壮汉扒开小归上衣,后面上来个手持藤条的,空中甩个响儿,劈头就打。

小归不吭一声。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华当雄慢悠悠当院逛:“你那身军皮,在这儿不当用,四海帮执家法,打不到五十鞭,阎王莫过关!”

执法人数着:“二十三、二十四……”

那藤条倒生毒刺,甩下去,就是一到血口子。小归有些撑不住了,摇摇晃晃。

一个人推开院门:“谁在这里执家法啊?”

华菁菁一惊:“于希?”

执法人停了鞭。华当雄坐回原位。

“在我的地方,打我的人?”

“你去问问,那‘浸龙璜’,是不是他偷的?”

庭于希看了眼小归。

“军长,我……”

他一摆手:“有话回去说,没必要让外人听。”

“要走?哼,也要问问四海帮的规矩!”华当雄早就对这桀骜的女婿不满,杀鸡儆猴。

华菁菁走过来,挽着庭于希轻声道:“于希,你快过去,叫声爸爸,说句好听的,事情就结了。”

庭于希来到华当雄面前:“华老大,军有军纪,帮有帮规,犯到你手里,我们认!”

不等华当雄答,他来到执法人身边:“还有多少鞭,我替他受。”

“这……这不成,这……姑爷,小的哪敢!”

庭于希一把夺过藤条,甩了上衣。光是那一身疤,就够触目惊心。四海帮那些混混,哪个不是亡命之徒,却也看得结舌。

他手起鞭落,凑够了数,眼都不眨,掷开一边。

华菁菁的手直抖,不敢将衣服披上他鲜血淋漓的脊背:“快!快拿药!”

庭于希去解小归的绑:“我们可以走了吧?”

“慢着!”华当雄面上下不去,底下人心领神会:“这小子手脚不干净,指不定还藏了什么,我们得搜搜。”

“谁敢!”小归不让,那些人哪里理会,七手八脚的围上去。

庭于希刚要说话,就看一个人兴高采烈的举起一支簪:“老爷子,找到了,果然还有贼赃!”

那人兴冲冲去献宝。摇晃的手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攥住。庭于希捏得他骨头咯咯响,一吃痛,簪子脱了手。

“哪来的?”庭于希哑着嗓子。

小归暗叫不好。

他翻来覆去审视这支簪:“她的簪……”

“我……”小归不及答,已被他扯住衣领。

“哪里来的?你见过她?”他压抑着濒临爆发的冲动。

小归被推着向后退,支支吾吾。

庭于希抚摸着簪,脸上阴晴不定,真怕又是一场欢喜一场空。突然大吼:“你说啊!她在哪?!”

众人面面相觑,华当雄冷笑:“这唱的是哪一出?”

小归看看冷眼旁观的华家人,咽了口唾沫:“我……我不知道!”

“你撒谎!”他目中凶光大现,怒猊般咆哮:“你说不说!”

小归害怕,不住倒退:“我……我不说!

庭于希揪住他,拔枪顶在他头上。

“打死我,我也不说!”他双腿在打颤。

庭于希咬了几次牙,怎么按得下扳机啊。

院门被几个持枪的士兵撞开,归嫂掺着一个女人。庭于希回过头,他感到全身的血都在那一刹那涌上头顶。

苏浴梅苍白着脸,苍白着嘴唇,扶墙走了几步:“你还找我做什么,我……咳咳,我不会坏你好事的……”

砖墙上划出几条痕,她纤细的手扒在上面,身子逐渐瘫软下去。

第 37 章

 

小归走过去,冲着归嫂就是两个耳光:“谁让你把太太带来的!”

归嫂捂着脸哭:“军长,小归人虽荒唐,没坏心,有什么出格的,也都是为了太太,我也只能求太太来给他说个情。”

庭于希一句也没听见。就在苏浴梅倒地的一瞬,他已扑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院里炸开了锅,华当雄坐不住凳子了。

庭于希半跪在地上,担她在臂弯,大声唤:“老婆!”

她毫无知觉,他摇撼着她绵软的身子:“老婆!”

只这两声,将华菁菁的心生生撕扯开。如此骄悍的人,灰心的眼泪簌簌而下,她跺一跺脚:“我呆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庭于希强稳着心神,曲起的腿脚一碾地,想抱她站起。

可他没有站起来。一支冰冷的枪抵在后脑海。

满院的士兵都看见他们的军长被人用枪逼着头,半跪在地上,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

霎时就有数支步枪推弹上膛,齐齐指向华当雄。四海帮的混混们不甘示弱,纷纷拔出枪。一时间,剑拔弩张。

华当雄现出当年四海搏杀的残狠,转一转枪口:“庭于希,玩狠的?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我华当雄也不是狗熊的熊!”

眼中的杀气一闪而逝,庭于希缓缓在他枪下回过身,正面而视。

“华老大,你错了。我怕死,你也怕死。我在战场,你在江湖,这么多年打滚,你、我,早以都不再是孤身一条光棍儿汉。”

“这算什么?服软?”

“是!我服个软,求个情,希望华老大放我夫妻一条生路。”

华当雄眯起眼,对方的步枪数已了然于胸,知道讨不到什么便宜。他庭于希是什么人,肯当众告饶,里子面子全足了,眼下'奇+书+网',还没必要拼个鱼死网破。

华当雄缓缓撤了枪。小归一挥手,士兵们也一齐收枪。庭于希抱着苏浴梅往外走。到院门口,华当雄的声音闷闷响起:“我给你几天想清楚,对不起我女儿,是个什么下场!”

小归家中,归嫂扶着苏浴梅靠在床头:“太太,谢天谢地,趁着醒,吃点东西吧。”

她昏沉沉被灌下几口白粥。多日没进食的人,胃里空,受不得刺激,吃下的食物立时涌上来。

归嫂撒腿向外跑:“太太,你忍着,我去拿痰盂。”

庭于希心如刀扎,一手轻拍她背,一手接在她颌下:“浴梅,难受别忍着,吐在我手里。”

苏浴梅捂着嘴躲开。

归嫂替她收拾妥当。庭于希接过润湿的毛巾,小心地给她擦嘴角。她皱着眉推开他的手。

“浴梅……”

她虚弱的别过脸去:“你走!”

庭于希站起来:“我……”

军医擦着脸上的汗:“军长,病人身体太弱,心情不能再波动了……”

“好,好,我走。”庭于希安抚着她快步到门口,出门的时候嘱咐小归:“你们好好照顾她。”

小归夫妇尽心尽力,忙了一下午,天黑才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庭于希靠墙蹲在门口。

“军长?”

“她怎么样了?”

“吃了药。药劲上来,已经睡了。”

“能醒么?”

“药里有催眠成分,睡得很沉。”

“我去看她。”

“军长——”小归嗫嚅一会儿,“注射用的营养液……很难弄到……”

庭于希在大衣内摸出一张存折:“我身上只有这个,药要用最好的,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替我回家取一趟。”

“够够。”小归迭声。

庭于希蹑足推门。

“军长,这钱……余很多。”

“臭小子!”他回过头,“好大的胆子,瞒了我这么久,自己垫付不少吧,赶紧去补你的亏空!”

归嫂晚上进来时,庭于希还一动不动坐在床边。

“您歇歇吧,不放心回去,我给您在隔壁收拾张床?”

“不用。”

归嫂实在看不过,递过一个垫子:“要不您就这儿靠靠,闭闭眼眯一会儿。”

“我不睡。”他换了只手握她,“我一闭眼,她就没了。”

这样的铮铮硬汉说出这样的痴话,归嫂好笑之余,有一些心酸。

可他究竟没能抵住疲倦,还是合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抹了把脸,床上的人微微翻个身。归嫂进来:“太太应该快醒了。”

庭于希马上站起来:“好好,我出去等着。”

电话铃一直响个不停,焦急寻找军长的部下,都将电话打到这里来。庭于希有些烦:“把电话线拔掉,这几天什么事也不要来找我!”

归嫂给苏浴梅按摩四肢,趁她不注意,悄悄对小归笑:“你们男人争权夺势的什么意思,熬到这个位置,还不是给人家站岗当卫兵?”说着朝外扫一眼。

小归朝窗外看,庭于希正无聊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向里张望。

“别胡说,做你的事!”

晨光投在苏浴梅苍白的脸上,将她覆下的长睫毛拉得更狭长,微微跳,像两只小手,牵着庭于希的心。

她的手指也在他的掌心微微动,似乎要醒了。

“我多留一会儿?”庭于希转头对着归嫂,带些征询,“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这……太太刚平复些,昨天我们话里提起您,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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