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夕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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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夕起相思-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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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笑:“傻话。”她激动地抓紧他。“我是认真的,我们不要孩子——如果一个人太幸福,天神是会惩罚他的,我已经有你,就足够了。”他脸色变了变。“别担心,只要咱们有个孩子,你就忙起来,到时候自然不会这么如此胡思乱想……”

“不!”她用力推开他。“绝不!”她如此认真倔强,仿佛故意和他较真,想来他还从未如此难堪,不禁面色如土。压抑着想要抱她,却发现她不知何时背着身,正围抱住自己,瑟瑟发抖。他心里一阵寒意袭上,来不及防,只觉无论是男人的自尊还是他的心,都被她彻底地无视。

“我挖心掏肺地爱你,你却一再的拒绝么?”她听到他咬牙的声音,只觉寒到了骨子里。“这些真是你的真心话?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在骗我?”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穿衣,仿佛久留一刻都会令他不堪。“海兰珠,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逃避,究竟你要我容忍到何时?”“别走。”她转过身。“我不想和你作气。”“这倒像是句真话。”他冷哼。“那么你还把我当你的丈夫么?”她脸色不佳。“不要这么说——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他被这句气得双手直颤。“够了!”他怒瞪着她“你这是要气死我么?”

她摇头,苦笑。“摇头什么意思?后悔了?”他说罢上前去解她的衣衫,她受惊地推开他。他仿佛早已意料到,狠狠踩着步子走了出去。那一串串脚步砸在清凉夜里,冷得出奇。她静静听着,仿佛心也跟着去了。

一夜难以成眠,翻来覆去的想着他去了哪个宫,临幸了那个妃嫔,嫉妒的快要发疯。

第二日听说是去了麟趾宫后,她越发气闷,关在了关雎宫一整日不出门,自然清宁宫的请安也错过了,以至于哲哲又是一顿闲话。皇太极一连去了麟趾宫半月,开春的时候便传来有孕的消息,同时还有位名不见经传的侧福晋也怀上了。

哲哲故意跑来关雎宫将这件事情大肆渲染,本以为会看到海兰珠土青的面色,哪知她却没事人一般的笑着听自己讲。气得哲哲转身又回了清宁宫。海兰珠坐在炕桌前回想哲哲临去的表情,只觉好笑,抓着绣花针缝了些花花草草,到了发现根本绣得一塌糊涂。

可是她依旧的心情好,晚膳用了大半碗饭,甚至还喝了点酒,乌兰在一旁却仿佛怕她失态般小心翼翼的伺候。海兰珠觉得她也好笑。她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她难堪,看她失宠,看她哭泣,可是她偏偏不,她为何要趁了他们心,了了他们的愿?的74

皇太极,你说我伤你,那么你呢?爱情原来竟只不过是一场互相伤害的男女游戏!——究竟,你还要伤我多深?

崇德六年来的太快,她终日守在这关雎宫里,仿佛不见天日一般,偶尔对着天空发呆,回过神已又是一个朝夕。终日想着事情,又仿佛什么也想不透。战事吃紧,明朝十三万大军救援锦州城,松锦前线的败报捷报多的都如雪花般飞回盛京。

福临的个子又长高了,她不知道三四岁的孩子也可以长得这样快,仿佛一个看不住就要跑远,再也追不回来。

去年腊月时,她和他在雪地里追跑,他红扑扑的小脸映着雪地的白,仿佛吉福娃娃般可爱。或许是雪地太过雪白耀眼,她只觉眼前花白白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坐在雪地中等着晕眩过去。极度的心悸仿佛要绞碎她,当她回过神发现身后一串的小脚印不知延到了哪里去,她慌忙起身,走了不过几十步便发现福临跑了回来,笨稚的模样仿佛小动物一般。他扑到她的怀里,大声嚷嚷着:“姨娘、姨娘不得了了——”她笑着拭去他脸上的雪花,“又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把你的佩饰给弄丢了?放心,姨娘不骂你——”

“不是,是西宫的嬷嬷说生了生了,我有弟弟了!”她的眼神瞬息万变,仿佛惊讶又仿佛了然,最终归于了平静。“是贵妃娘娘要生小哈哈济了。”“那么我做哥哥了是么?”“傻阿哥,你就那么想作哥哥啊?”福临突然不说话,直愣愣地瞅着她。“姨娘……你是不是很伤心?”她吓了一跳,蹲下身。“为什么这么说啊?”“姨娘……你没发现么?你的眼睛在流汗……乌兰嬷嬷说,人在难过的时候才会眼睛流汗。”

她这才发现脸颊一片冰凉,原来她的伤心难过连一个孩子都瞒不住了?……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却不知道?

……

从回忆中醒来后,海兰珠发现各宫已经点了灯。有宫人来传膳,她却食之无味,早早便躺下了身,一夜无眠,直到第二日天微放光时她只觉忽冷忽热,掀开被褥便独自踩着花盆底子在内室里兜转,突然一个昏眩她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一股子甜腥的味道自嗓子深处涌出,她忙不迭用手捂住,只见雪白五指之间有殷红的液体不断渗落,待她意识到是血后,惊恐地又伸出另一只手紧紧覆上,可那血仿佛有生命一般,延着她裸在袖口外的纤细腕子蜿蜒而下……

她独自躺在地上,感觉到丝丝凉意袭上心头。不知这个姿势僵持了多久,才慢慢爬起身,拿着绣巾胡乱擦拭血迹,然后塞在了隐秘的角落。她仿佛没事人一般爬回炕上,昏沉沉的又睡去。

醒来的时候乌兰正在一边瞅着自己,掩不住红肿的双眼已经快成了两个馒头。海兰珠看着好笑,抬起手要去抚摸,却发现胳膊仿佛灌了铅般沉若千斤。她直皱眉头,问道:“哭什么?受了什么委屈?”乌兰俯下身,半跪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格格,我求求您……您去见见皇上吧。”

海兰珠心下一突。“皇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乌兰摇头。“不是皇上……是您,您看看您瘦成什么样子了,到底是因为八阿哥?还是肃王爷?您心里的苦和愁究竟还要藏多深?”海兰珠不说话,无力地倚着床杦。“乌兰,这是惩罚……你还不明白么,我对不起他……我做了这许多不能面对他的事情,如今让我如何与他相处?我害怕与他在一起,他……不是不好,就是太好了。懂么?”

“我不懂。”乌兰大喊。“虽然我只是个下人,看是我明白你们有多相爱,爱情是没有错的,为什么要这么多对与错呢?格格你没有错——”“你在说傻话了,那么错的是谁呢?”是老天么?她微微一笑,无声仰望。

“格格,不要再苦下去了……去找皇上吧,告诉他你爱他,你一切都一切都只是因为想爱他。”

她缓缓抬头,很用力的否决自己的心——太晚了……这已是不可能。“您还要这样下去么?终日的折磨自己……连呕血,也不肯跟任何人说。”乌兰已经泣不成声。

海兰珠僵住,很久才苦笑。“你发现了么?我已经睡了这么久么?”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记得入眠前还未天亮,现在怕是又过了一天了。“格格……御医已经在外等了很久。您看要不要传他进来?”海兰珠本想摇头,看到乌兰瞪着眼,只觉啼笑皆非。于是终于还是妥协了。

乌兰喜极而笑,抹着泪往外跑。海兰珠看着她的模样,极突然地认真说。“乌兰——好姐妹,改明个儿,给你找个好婆家,你嫁出宫去吧。”乌兰愣是一怔,失笑。“说什么呢,都大半辈子了——”海兰珠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此生再找不出比她更亲近的人。只可惜,是自己,误了她的一生……

御医进入关雎宫后只瞅了眼宸妃娘娘的病相,已经暗自叹气,待得号脉后,只觉骨子里都透着寒——

摸不到脉象,这是分明是心血耗尽之兆!他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宸妃一双水漾的眸子正笑着看着自己,仿佛早已知道一切。

“娘娘——”

老练半生的御医竟然突然不知说什么,想要劝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慢慢的退下。

传令官走上前询问,老御医言简意骇口传了病情。不想那传令官皱着眉头。“你要亲自跟皇上禀报?”“此事事关重大。”那传令官不答应:“皇上已经在崇政殿熬了两天未出,要知道多少军国大事等着商议,不如此事跟皇后商量商量……”老御医固执的摇头。那传令官急了:“不过是后宫妃子病了,谁不知道皇上最近一心扑在前线,要知道就连麟趾宫年前生十一阿哥时,皇后千催万催,皇上根本不理会后宫这茬,而且好一顿斥责——”

老御医听不下去,打断。“这可是关雎宫不是麟趾宫的事!”传令官环视四周,嘿嘿一笑:“您有所不知了,虽说宸妃娘娘从前的确宠冠后宫,可自从八阿哥殁了,那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可是不比当日风光了——”老御医怒道:“你一个奴才乱嚼什么舌根?此事非同小可!”传令官看御医脸色不对,终于诺诺退下去。瞧着那传令官来去匆匆,老御医站在关雎宫门庭外正想着会诊等等事宜,不过半盏茶光景便是御驾亲临。

他心中暗叹,果然宸妃娘娘在皇上心中自是非同小可……

海兰珠躺在炕上,喝下乌兰端来的汤药昏沉欲睡之际,便瞪眼瞧见水晶帘后潋滟的铜镜中自己一张病容,她心惊之下叫乌兰捧来镜子仔细的瞧着,只见一双大眼挂在消瘦的双颊上,原是红润的脸庞已是雪白,娇艳的唇泛着诡异的大红色,仿佛素白的上好绸子上突然泼染了触目惊心的血红,泛着点点黯淡的枯梅,就如这春日里的梅花,已是岁末终至,惊艳不再……她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青丝,便苦笑而出。如此人不人、鬼不鬼,她竟已将自己逼到了这番田地了么?她还是那个初嫁时,会被他夸耀红颜如玉的女子;会被他称之“小熬登”的那个海兰珠么?

乌兰以为她会哭,意外的却发现镜中人竟在隐隐的笑。她只想到一个词可以解释,又联想可能性,不由得心寒。

格格、格格这分明是早已绝望了么?“格格,您还是哭出来吧,别再这样笑了——”乌兰不忍地别开头。海兰珠摇头,“……不能哭,就这能笑了。”便倏地听见宫外传令官嚷着“皇上驾到”。她瞪着眼,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脸——时隔数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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