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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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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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宫门外传来安宁的笑声,很是悦耳。我不由得跟着扬起嘴角。安宁很少能这么放开的笑——平日的安宁,就算是笑也是很腼腆的模样。

走上前几步,就可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安宁和黑莫,安宁一脸笑容在黑莫的面前转圈,风吹起她的裙摆,飘扬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小姐。

有一瞬间的错觉。

安宁渐渐长大,越来越像小姐了。

黑莫与左客离开后,我曾让琳琅去请殷翟皓,琳琅回来说他去了宛玉那,留话说不见任何人,而她则被德福给挡了回来。

等到夜里,又让琳琅去请了一次,琳琅回来说依旧是见不着面,我有些失望。脑海闪过他抱着宛玉的情景,微略有些不舒坦,却也不再说什么。既然他没空来,那就算了吧!

夜里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直在想朝天庆典的事,怎么也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好一会儿,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忙起身,在放置在寝宫不起眼的角落边的一个旧盒子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副画。

画的边缘有些发黄,淡淡的痕迹,整副画却也保存的完整无缺。拉开系在画上的丝线,摊开话,小姐绝美的容颜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时候的小姐,一身青翠色的衣裳,在花园里扑蝶,南王府的后花园里的花儿开得无比娇艳,小姐脸上的笑更是天真浪漫。

边上的词,是当年小姐自己亲手题上去的。那时候我还嘲笑小姐学文人写些酸文字,不识愁来强说愁。可如今看来,这画上的词竟是那般的贴切。

好梦似曾留人醉,繁枝流年一瞬。

小姐啊小姐,你若还在,该是多好的景像?

手抚着画边上“夏侯未央”的落款望了许久,叹了口气。如此算来,我已经足足七年未曾动笔画过任何一副画了。

再垂首,和旧盒子里还有两副画,伸手欲拿起,却在碰触之后又缩了回来。脑子里忽然闪过安宁早些时候的笑,神色跟着柔和了起来。

安宁七岁多了,我竟从来没有亲手为她画过一张画。没有多想,唤来了琳琅和琉璃,她们为我准备好了笔和纸,一直在寝宫里陪我到深夜。

纸上安宁的面容细致的浮现出来,那娇贵的笑,让我的嘴角也跟着扬高。那是一种为人母的喜悦——即使她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一手带到大的孩子。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的亲骨肉。

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一只手抽走了我面前的画纸,我猛得抬头,看到了殷翟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而琳琅和琉璃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我欲给他行礼,却被他拦住。

“很多年没见到你动手画画了,未央。”他的声音带着喜悦,忽又转而带上淡淡的失落,“你的画,一如从前那般美好。”

我安静的站着,不答话。

他将画重新放回原先的位置,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今日找我,有事吗?德福那奴才,跟了我这么久了,居然连你派人找我这么大的事都不早说。”

“何必怪他呢?他都是按你的吩咐行事。”我无所谓的一笑,道:“夜深了,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你有事找我,不是吗?”殷翟皓起身,走到我身边,熟悉的气息围绕着我,我竟觉得自己的心跳越发剧烈的跳动。

微微退开一步,走过去准备倒茶,茶壶里的茶却已经凉了,正想唤琉璃去换壶新茶,却见她已经端了茶进来。放下茶后,琉璃看了我一眼,笑容中的意思我明白。看着她轻快离开的身影,我想我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殷翟皓是不会留在我的寝宫过夜的。

“未央,从不见你主动找我,今日难得,怎么不说话了?”殷翟皓见我一直望着门外,便问道。

我收回视线看向他。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的俊美,迷醉了我的眼睛。薄弱的理智又让我清醒过来,想起早上左客说的事,心里有些发冷,给殷翟皓倒了茶,道:“谷罗城里的乞丐和流民越来越多了,你知道吗?”

殷翟皓神色一转,掩盖住先前的笑意,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曲阑干影入凉波 昨夜微寒(3)

我看着他许久,重新走回桌前,动手做画。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微微吹动了画纸,很快就风干了画迹。殷翟皓见我久久不答话,走上前来拿开我手中的画笔,放于唇边吹了吹气,将它放回了笔挂上,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丝冷意。

我直视他的眼眸:“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我需要阻止什么吗?”殷翟皓伸出手,隔着桌子撩起我掉落在额前那一缕发丝把玩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微微低头,将视线放在安宁的画像上,想着该提首什么词才好。

“你身为后宫之主,身在深宫,又怎会如此清楚的知道外边的情形?说。”殷翟皓一手捏住我的下额,随之而来的疼痛传便全身,我不得不抬眼看他。

见他满眼尽是冷意,我伸手轻轻拿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发红的下额,对于他的不信任有些恼怒,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曾陪着您一路走到现在。”

这么多年下来,有多少风雨都走了过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先帝去世后正玄门那场流血事件。无论过了多久,那向皇城四处蔓延的鲜血从未在我的记忆中褪色。

殷翟皓眼中的冷色渐渐散去,气氛却压抑起来。我拿起笔想为安宁的画像题词,还来不及落笔,笔尖的墨迹就滴落在纸上,晕散开来,似是花开。低头看着那张被墨迹坏了颜色的画像忽然心疼了起来。画可以重新画,可是人可以重新活一次吗?

许是我太过于浸沉在自己的思绪中,连殷翟皓转了个身来到我边上都没发觉。他伸手扯了一下,我在无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扑进了他怀里。

他的唇压上我的,温热柔软的触感,有些粗暴的啃咬着。我呆呆的容忍着他的粗暴,直到嘴边传来自己咸涩的血腥味。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环抱的更紧。原本粗暴的吻在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我却感到阵阵的刺痛。

寝宫的门在瞬间被推开,沉闷的声响惊动了我们,殷翟皓的手依旧紧搂着我的腰,视线却和我一样落在站在门口的安宁的身上。嘴唇有咸涩红艳的鲜血顺着唇的弧度流进口中,我咬紧唇,使得唇上的伤口越发疼痛。

“这么晚了,你不在自己的寝宫歇息跑来这干什么?”殷翟皓朝安宁喝道。

安宁退了一步,看了看他阴沉的脸色,再看着我,方又上前一步,壮着胆子说道:“儿臣来找娘娘。”

“朕给你派去的老师都是这么教你的吗?深夜不睡从自己的寝宫跑到别人这来?”殷翟皓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冷意。

我再次挣扎,欲挣开他的怀抱,却依旧徒劳。无奈之下只好朝安宁露出勉强的笑,道:“安宁,你先进来吧!”

殷翟皓冷冷的瞥了安宁一眼,安宁有些害怕的看向我,却依旧走了进来。她走了几步,又听到殷翟皓朝门外喝道:“德福,不是说了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吗?”

德福立刻出现在门口,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是奴才的疏忽。”

我看到安宁的面上闪过受伤的神色,一急,用了最大的力气来推开殷翟皓,走到安宁身边蹲下身抱住她,柔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我……”安宁欲语,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说吧!”我摸了摸她乌黑的秀发,笑着鼓励她。

“母妃的画像……被我弄丢了,到处都找不到。”安宁低下头,说话的声音很小,想来是怕我生气。

我也的确有些生气,却估计到方才她因为殷翟皓的话而露出的受伤神色,叹了口气,道:“没关系,娘娘这还有一张,就给你了。”

安宁见我并未责怪她,有些诧异,迟疑道:“娘娘……”

我看了她一眼,放开她,起身走向放置在一边角落里的旧盒子。边走边想,自己平日对她是不是过于严厉了?

打开盒子上的锁,拿出那副前些时候刚刚让我伤感过的画像走回安宁身边,将画放到她手上,交代道:“你拿好。”

安宁接过我递上的画像,也没打开,恭身道:“娘娘,打扰您休息了。”

我轻拍她的脸颊,虽想柔和点,语气却又不自觉的变得严厉:“这是唯一的一张了,若再丢了,就没了,知道吗?”

安宁点头,行了退礼,道:“父皇,娘娘,安宁先告退了。”

我看向门口,见德福还跪着,忙道:“德福,你也起身去一边候着吧!”

德福起身,见安宁离开,行了礼,退了出去。我站在原地目送安宁离开,许久后回神,竟发现殷翟皓已经不在原地,看了一下四周,在那旧盒子前看到他。正欲上前,却见他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一幅同样陈旧的画像望着我,嘴角不自觉的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心一沉,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但见他笑着走进我,当着我的面打开那张画。

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画像,画上的人神采飞扬,墨绿色的衣裳随风轻轻扬起,面带笑容,让看画的人看着很是舒坦。一眼便可看出做画之人与画相主人之间相当的熟埝,如若不是,全然不可能画出如此佳作。

那是当初我亲手做的画,亲手为他、小姐还有轩梧每人做了一张。

殷翟皓连声音都带满笑意:“未央,我一直以为你把它丢了。”

我看着他的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我早就应该丢掉的东西,却一直都保存的很好。如他的画像、轩梧的,还有小姐的。一直都忘不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还有那可以一起肆无忌惮大笑的时光。可如今,已经事过竟迁了。

“你没看见吗?除了你和小姐的画像外,还有他的。”不知道为何,我这话脱口而出,明知道自己不该惹怒他,却又忍不住。

果然,他的笑脸在瞬间消失不见,回头,冷漠的眼神看着那盒子里的另一幅未打开的画像许久,回过头来,掩下了冷意,笑的有些张狂,他的唇瓣擦过我的耳畔,道:“我不会介意的,未央。无论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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