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璧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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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璧吟-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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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镆微笑地看向谢澜冰:“澜冰,若他们有什么越礼之处,你可告知我,我自会处置。”

逸梅抬了头:“太子妃,殿下已示他之诚,我等唯殿下之命是从。太子妃聪颖过人,当知……”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谢澜冰看着逸梅眸光流转:“自然。只是风陵十二卫如今散落在各处,再次聚集之时我自会介绍给诸位。你们不必多虑,我受了这太子妃之位,自然与你们一般,会辅助他成就大业。” 她声音虽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子妃累了一天了,你们都退下罢。”叶君镆吩咐道。

“澜冰,歇下罢。”屋中只剩了两人,叶君镆揉了揉额角:“若你不放心,我就在这坐一宿好了。”

谢澜冰在喜床里侧躺下,轻声道:“我真的乏了。你也歇下罢,明日还要入宫呢。”说着将一个枕头放在外侧,却是再不说话。

叶君镆苦笑了笑坐到床边:“你还是太心软。” 然而里侧躺着的人却没有理他。

他轻叹一声拉了被子也躺下:“好好睡吧。我想断楼这回对你可是彻底折服了。”他知道再得不到回答,将身边的灯吹灭,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四十六章:心中藏之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在床榻之上,叶君镆睁开了眼,身上盖着的锦被像是被人掖过,他有些迷糊地转头看向里侧——空无一人。

梳妆台前,谢澜冰将那一支飞凤衔珠金步摇正正插好,转过身来淡淡道:“真不知殿下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殿下该二十有七了罢?”

“嗯。”叶君镆坐起了身,“如何?”

“晚上睡觉居然还踢被子。”谢澜冰似是忍着笑重又背过身去。

叶君镆身子一僵,微微黑了脸轻哼一声,却又莫名地想笑。方才谢澜冰那一瞬的柔和似褪去了重重冰冻,那样连眸中都蕴着丝温暖的表情是她对他从不曾有过的。

屋外的侍婢们听屋中两人起了,忙进来服侍两人梳洗。待都收拾妥当了,叶君镆携了谢澜冰的手一同来到前厅。

凌雅柔、明瑟、曼音三人已候在厅中。见他们进来忙起身相迎。叶君镆道:“昨日你们还不曾拜见过太子妃,如今都过来行礼罢。”

三人一起过来向谢澜冰见礼,口称“姐姐。” 谢澜冰轻轻一笑,先扶起了凌雅柔:“雅柔姐姐快请起。”那明瑟端庄,曼音娇媚,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丽。谢澜冰含笑看了叶君镆一眼,对她们三人道:“论年纪三位姐姐都年长于我,莫要这么称着别扭了。我年纪轻些,不懂如何打理府中事务,之前这些也都是雅柔姐姐在操持,既如此,日后多劳雅柔姐姐指点。都是姐妹,只一心为着太子殿下,安分守己便好。”

凌雅柔原先和谢澜冰是相识的,见她态度甚为恭谦忙拉了她的手:“澜冰妹妹放心,我们记下了。”

明瑟,曼音也点头称是。

小涅跑来传信:“殿下,太子妃,车辇都在府门外备好了,该进宫了。”

“你昨夜睡得不好么?怎么那样早便醒了?” 叶君镆看着谢澜冰那在正红宫纱衬托下有些苍白的面色,低声询问。

“我一向睡得不大安稳,无碍的。”谢澜冰垂了眼帘淡淡道。

“对了,有样东西昨夜忘了给你。”叶君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探了身轻轻给谢澜冰配好。

正是上古暖玉——九尾凤佩。谢澜冰眸光微漾,冷了脸色伸手欲摘。

“澜冰!”叶君镆抓住她冰凉的皓腕,眸深似海、声音低沉:“莫要任性。你如今是风圻太子妃,这九尾凤佩理当由你保管。”

谢澜冰一滞,冷声道:“有‘定国’便够了,何必这九尾凤佩。再者,我受不起,你我不过合作而已,我不想欠你的情。”

“你我已为夫妻,何必分得这样清楚!” 叶君镆有丝薄怒,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这原是母妃欠你的,还你也是应该。更何况,丞相和子澈他们都不希望看到你的寒毒再复发。澜冰,你是聪明人,当知道聪明人不做无谓的牺牲。”他黑眸中滑过一丝了然:“我知道你是不希望和我有太多牵扯。可你与他之间的感情是这区区一块玉佩便能动摇得了的么?再者,他,必也不希望你再受寒毒之苦。”

谢澜冰颓然放下了挣扎的手,微合了双目。他知道她的弱点,从一开始便是这样。她无法反驳。

叶君镆见她放弃摘下那玉佩便也松了手,这才注意到她的皓腕被他方才抓出一圈绯红。他原想道歉,却见她面容恢复了冷淡将衣袖放下遮住了手腕,终是眸光一闪忽又灭了。

两人并肩坐在一处,谁都没有再出声。

昭帝命内侍将太子、太子妃二人接到清和宫。他面露慈爱地注视着爱子与儿媳相携走来,满意地微点了点头——他更加坚信自己不曾看错,只要他二人携手并行,天下指日可得。天下,是他的梦,他谋划铺路至今,该由他的儿子代他完成。

“儿臣拜见父皇。”叶君镆与谢澜冰行过大礼,双双垂手而立。

“都坐吧。”昭帝摆手让他们坐下,有宫婢端过茶托,由谢澜冰向昭帝敬茶。昭帝啜着茶淡笑道:“澜冰丫头,事隔三年孤终于看到你和镆儿成了婚,实属不易。”

“之前澜冰身弱多病,拖误了婚期,还望皇上莫怪。”谢澜冰浅笑盈眸命宫婢撤了茶托:“皇上若硬要治澜冰的罪,澜冰也只有认了,但不知皇上要罚澜冰什么才好?”

叶君镆轻唤了一声:“父皇。” 昭帝哈哈大笑:“你瞧瞧,如今镆儿这般着紧你,孤哪里能治罪责罚?不如这样,孤罚你们早日让孤抱上小皇孙。你们的孩子,必是天下之主!”他眸中精光一现紧盯着谢澜冰,笑容不减:“澜冰丫头以为如何?”

“皇上……”谢澜冰满面娇红低了头,垂了眼帘掩住目中痛色和寒霜。

“父皇,澜冰她身子尚弱,过几载再提不迟,您就莫要难为她了。儿臣想让她好好将养几年。”叶君镆清咳一声移步站到谢澜冰身侧,含笑向昭帝道。

“罢罢,孤到底年纪大了,不管你们小辈的事了。你领着澜冰去给你母后敬一杯茶罢,她……”昭帝的大手重重拍了拍叶君镆的肩,父子目光一触,叶君镆敛颜视地,昭帝吩咐寿禄:“寿禄,扶孤回含元殿。”

“皇上,澜冰有一不情之请。”谢澜冰忽然出声。昭帝脚步一滞,回首温笑:“澜冰丫头有什么只管对孤提。”

“澜冰想将皓昱接回太子府。”直视昭帝探究的目光,谢澜冰柔柔一笑:“那孩子和我相熟,如今年幼正是好动之时,在皇上身边也怕聒噪扰了圣驾。不如接到太子身边,也能和我做个伴。”

昭帝眸光幽深,扫了叶君镆无波的面容一眼,浅笑道:“好。孤准了。”

沉水香雾袅袅,那卷轴中淡粉宫装的女子笑容温柔。叶君镆负手立于一旁,看向面容淡漠的谢澜冰:“这便是母后。”

“绾卿真像她。”谢澜冰从画卷上移开有几分复杂深沉的眸光,微叹了口气。

“母后去的时候我九岁,绾卿不过周岁。”叶君镆看着画像中的白芷凝目光柔和:“母后她很疼爱我,虽然我知道她在宫中过得不开心,但我还是那样怀念那时,父皇、母妃带着我一起嬉戏的情景。”

记得他六岁那年的冬天,宛京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各处宫宇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绵白。他活泼好动,见了雪尤其兴奋,拉着母妃便在清和宫后院打起了雪仗。谁知闹着砸着,一个雪球从手中飞出正砸在向院中走来的明黄身影上。四周侍从宫娥跪了一地慌张地叫“皇上。” 他这才发觉自己砸着了父皇,一吐舌头躲在母妃身后。父皇却没有生气,似来了兴致弯腰团了一个雪球向他扬了扬,他扯着母妃的衣角:“母妃,父皇他欺负我。” 母妃温柔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怕,镆儿和母妃一起砸你父皇。”母妃这一撑腰他更是没了顾忌,父皇也好脾气地让着母妃,三个人闹成一团。他觉得那日父皇的笑声格外爽朗,母妃的笑靥格外明艳。父皇温柔地看着母妃:“芷凝,好久没见你这样开心过了。”

当夜他便因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晕晕乎乎地直说胡话。母妃焦急地抱着他落泪,传太医来看、安抚他喝药睡下,在他床边整陪了两宿未眠。他烧退后睁开眼便看见母妃憔悴却欣喜的面容,母妃紧紧地抱着他:“镆儿,镆儿,你总算醒了。”

谁知这样疼爱自己的母妃竟早早离开了自己,而自从母妃死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哥哥也常同我讲,当初爹爹、娘亲和他,一家三口是如何的幸福。”谢澜冰面上氤氲了一层浅浅的伤感:“为什么不抓住自己的幸福?为什么毁了别人的幸福,也毁了……自己。”

“澜冰,我有一事相求。”叶君镆面容恳切,低声道:“你能原谅母后么?”

她看得出,这时他的表情是那样真,不带一点算计。此时的他不是当朝太子,仅仅是一个母亲的儿子。然而……“若你指我身上的‘了如雪’,我不怪亦不怨。”谢澜冰淡淡道:“其他的,恕我暂时不能回答。”

叶君镆自嘲地微勾了唇角。是他一时冲动奢求了,他没有资格要她原谅,却还是希望他们之间不曾有这样的怨孽。

他们之间不过彼此算计提防。就像他用谢、柳两家牵制她,就像她方才所言把皓昱接回太子府——若皓昱住在太子府中他便难以向那孩子下手了,否则流言难消。看清了便知如是,为何他还是有那么一丝微薄的希望,希望可以持续早上她那一句“这么大的人了晚上睡觉还踢被子”柔和而明媚的温暖?

他忽然想起那日昭帝的话:以她那样的心性,若是有孩子将你们羁绊在一处,她便不能放下了。

孩子。他将而立,却依旧膝下无子。凌雅柔、明瑟、曼音虽得他恩泽却终不曾有他的骨肉。这本是昭帝授意的,他的嫡长子,只能是他和谢澜冰的。这算是昭帝对谢家、对谢轩祈的一个安抚:将来的国主必将流着谢氏的血,可保谢家无忧。

可她,眼前面容清冷的女子,她是断不肯与他有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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