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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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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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案上纤尘不染,决计不是临时匆忙收拾打扫出来的样儿。
  “我偶尔会过来看看。”只听他在身后说,“虽说你入宫了,但这里……仍跟以前一样。”寥寥数语,却足够令她内心泛开一片温软的波澜。他虽不爱多话,却并不是个无心之人。
  “人去,楼空。”涩涩开了口,再望向他的目光里尽是挥之不去的莫可奈何。“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回来这里。”
  “有我在一日,这院子便会原封不动给你留着。”他负手站在窗边,遥遥指一指庭中花树,“那棵海棠是你的最爱,我一定会帮你照料好它。”
  雨珠细密成线,哗哗落下屋檐。极噪的声音笼着极静的呼吸,空气中凝着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云裳看着他背向自己的身影,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眼睛泛酸,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才突然拨高了声线,正色问出此行而来背负的那句:“哥哥这次回京,大约会停留几天?”
  沐风行的背影颤了一颤。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她,只是静静听她把话说了下去。“我虽不懂朝政,却也听人说过,遇龙江水务是个肥差。”她此行省亲,实是受了白宸浩的托付来劝他——但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心愿呢?
  雍州所见的那个拥抱,像是烙刻在了她的眼底里,时时刻刻的抹不去。以前她只道自己心里不甘,只道是挣脱不开便只得随波逐流,甚至天真的想过,如果那就是他最想要的人生,也许自己愿意忍着心痛去成全。万没想到……等到真的狭路相逢,才知先前臆想全是浅薄。原来,羡慕、嫉妒和恨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那么疯狂,夜夜辗转难安,睡里梦里纠缠。只要一想到他跟锦澜抱在一起的那个画面,她心里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啃咬着,那些怪兽撕扯着,几乎要把她裂成碎片。
  “既是肥缺,就少不得有人眼红心热。”他淡定的笑一笑。退一步,远离帝都,便不那么危险。可这样的退步,难道就能换回帝君的信任沐家的安全?
  终不过是各自缓兵的权宜之计。理智比谁都清醒:时至今日,他已不能那样优柔寡断。
  “陛下恩典,却只信得过你一个。”话出了口,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无耻而冠冕,学着他们那些人的样子,把心事藏进假面,脸上只留下龌龊的计算。“哥哥是有手段的,好好干上几年,自然是前程不可限量,待来日爹爹告老,我们沐家保不齐又出一任丞相……哦,对了,陛下昨儿还跟我说想给你指门亲事呢。”
  帝君给她的意思非常明显,只要他肯远远的避出去,不再沾惹锦澜,剩下的事情一概好说。
  “风行何德何能,帝君如此厚待。”
  “大哥以为如何?”她只问他意下,却不肯说清是问前程还是婚事。
  沐风行不回头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里的灼热。他知道她多希望自己点一下头,可他……兀自攥了攥窗栏,“大哥的喜好你也知道……其实我不适合为官。自你得宠,沐家已是太过炙手可热。遇龙江这肥差还是让其他人去吧。我回帝都来,闲云野鹤些也就罢了……”
  喀啦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碎了。
  云裳嘴唇微微的颤。“你铁了心要——”这并不是个意料之外的回复,却是她最不愿听见的答案。白宸浩让她来说服他,本来也就没抱太大的希望。诚如他对她说的那样,“倘若真是两情相悦,心比石坚,两边都执拗起来,朕就是不肯,只怕也拦不下。”
  她知道帝君心里记挂和忌惮着锦澜。所以她从那一刻开始明白,自己拼尽全力豁出去的那个同盟,其实是靠不住的——即使他现在恨得咬牙切齿,来日也保不齐会为了长姊而放沐家一马。他是帝君,哪怕不做退让,只需略略做个姿态,便有无限的转圜。可她却不同——除了拼尽全力走到那个终局,她根本就无路可走!
  顾影自怜。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无助,更孤单?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又是那种如同被浸入冰河的冷,冷得人不能动弹,甚至没有力气打颤。唯一不同的只是,那一回,有人揽过她的肩,而这一刻,那个曾许诺会永远对她好的人,再也不站在她这边!
  泪意瞬间冲入了的眼底。可是她仍在顽力抗拒。倔强让她不肯就此屈服,她望着他始终背向自己的身影,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放弃这些……去娶锦澜,是不是为了……保沐家一个平安?”
  若是那样……如果他的愿望只是图沐家可以因此保全,如果他……闪念间,她突然想开了。是的,她不是不可以放下!两害相权,在对这个家族的恨意执念和沐风行要娶锦澜这两件事之间,她宁可放手的,是前者!
  哪怕那意味着,永世不能超生。哪怕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烟消云散。
  ……也没有关系。她看着他,双肩微微抖着。谁欠了谁,与她何干?若不是被那道执念掌控多年,也许不用直到今天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独自苦了太久之后,终于明白原来解脱并非是最好的答案,她所期待的,不过是这被禁锢生命里的,一段尘缘。
  “不,云裳。”他终于开口,音色里是她所不懂的惆怅,“若是为沐家计量,我该当答应你才对。”
  “那么?”她眼里燃起一簇希冀。“你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对吗?”
  下一句话再次让她沉入冰海谷底。“不,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勾起旧日心事,沐风行眼里滑过一星不易察觉的忧伤,“我想娶的不是元公主的那个身份,也不是为了让她来庇佑沐家。”缓缓抬起眼,望向青天的目光里只剩下坚定,“因为是你,我不想瞒。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百般打算,初衷其实不过是为了——”
  他突然说不下去。
  是的,这是辗转多少年后,第一次回想起最初的原点。最初的他,只是个不爱权势的少年。爹的经营,娘的算计,那些深宅大院里从小见惯了的把戏,他从骨子里鄙夷。风行很早就知道,出身高门意味着自己的人生注定了无比的顺意,他会像帝都中最寻常的纨绔子弟一样,因着家族和父辈的关系荫爵封官,不必努力争取功名也可以官居高位花天酒地。
  他从未想过自己要为了权力而去绞杀争夺。
  还记的那年初见锦澜,一见如故时两人所谈,亦是对满目浮华的厌烦。那时候真天真啊,他说时常想躲到山里隐居,她便笑着接口自己常常梦见脱出樊笼,去往世外仙源。
  何其美好而单纯的一见。却在世事打磨之下,转瞬即逝,风吹云散。
  他得知她身份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大红喜字贴遍城中,他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要嫁了。十七岁的少年懵懂而莽撞,本能的反应只是想去阻拦——是父亲一把把他挡下:“公主下嫁,岂是区区一个下臣所能插话?更何况那是太皇太后的金口玉言!”
  他扭头问父亲,“为什么?她爱的明明是我!”
  “为什么?”沐梓荣突然笑了。“爱算什么?你的爱,值得起万里河山?沈远心掌着三十万兵权,只手便能倾覆白氏的江山。他一口要定了公主,谁能阻拦?”
  满城尽知,沈远心对公主,亦是一见倾心。英雄美人,天赐良缘。也许他不是她的爱,可那又如何?那个男人爱她……他的爱,足以撼动皇权。
  风行从那一刻开始清醒的明白,权力是什么,牺牲又是什么。
  如果云裳没有失去十一岁前的记忆,那么她一定记得,那时候的沐风行,在痛不欲生之后是怎样的自暴自弃,每日只将自己沉醉在酒坛子里,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浑浑噩噩过了大半年后,才突然在某个清晨里苏醒过来,洗心革面。
  他涩涩的开口,第一次对人说起那天早晨看见过什么。
  沈大将军骑着骏马从城门下走过,英姿勃勃的背影上写着志得意满。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里端坐在已是他夫人的锦澜——清风吹起车帘,他不偏不倚的看见,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上,铺陈着心如死灰般深刻的忧伤。
  就在那一刻,风行突然明白了什么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不是沉沦,不是痛怨,而是彻头彻尾,再不回头的改变。
  “只有权力,才可以让我与她并肩。”他为此不惜一切。诛心,计算,原本鄙弃的东西,全部一一重头修炼。男人的世界里只有胜者为王,朝堂上永远的旋律只会是征战。他慢慢学会比父亲更加阴狠的手段,不动声色布局,将心事埋进一层又一层的虚情假意。
  沈远心不能一辈子都是常胜将军。他年轻而有决心狠劲,终等得到……得偿所愿的那天!
  只是万想不到,后路曲折漫长,随着时光的荏苒,自己已与初衷越走越远。夹缠在数不清的机心与利益里,随着光阴的流逝,他慢慢迷失掉最初的自己。责任,义务,承诺,保全。肩上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真心,还有这个家族未来的命运。铲除异己,扳倒黎家,藏在父亲的背后出谋划策的间隙,已然渐渐感到了身不由己。可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因为没有回头路可走。从他决定改变的那天起,命运便如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奔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知道帝君此刻在想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其实可以放下锦澜。只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又突然要放呢?退缩意味着要再次任人宰割。只是这一次,遭受凌迟之苦的不仅是他的心,还有身后数以百计的族人性命。
  最险横竖不过是死,何不放手拼命一搏?!
  回过头来,他看着她。温润美好的面容,眼神里的依恋,不忍,还有恐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条路再往前走,很快就是万丈悬崖了……可是云裳,”顿一顿,到底是不忍心将最隐秘的那件事告诉给她,只是虚泛的说一句,“你放心,我不是没有准备的。”
  她看着他,眼底交错着波光与火焰,似是在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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