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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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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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总有一天我会带子期走。”这是来自一个十五岁的男子最庄重的承诺,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天来得如此漫长而遥远。等待就象是经年不散的浓雾,始终笼罩在子期清澈的瞳孔中。

子期愈发的沉默,每日从瀚林院回来,便是躲在自己的屋内,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只是每到傍晚都会听到凄厉哀愁的琴声从他居住的院落飘出。

“姐,你家子期这样是不行的,万一闷了病来怎么办?”赵禧捧着一大堆酸梅啃着,到周府就是好,许慕莼身怀有孕,总有一大堆吃的吃不完,她也便隔三差五地晃悠过来。不象在自家府上,多吃一点也会被提醒要注意体形。

许慕莼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有何良策?”看着子期日渐沉默孤僻,她也开始担忧起来。

“我相熟的几位王爷家的郡主都和子期一般大,要不介绍他们认识认识?”赵禧很小心地试探,子期是今年的榜眼,本该有赐婚的举动,但是他的年龄尚小,也便没有轻易赐婚。

许慕莼微闭双眼,许慕闵临走前绝望的悲伤渐渐浮现,她实在无法轻易地答应赵禧的提议,她害怕有一天许慕闵回来……

“不妨让子期去给她们当西席先生,平日翰林院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做,让他一个人发呆有一天人发霉的。”赵禧继续向一堆酥糖进攻,塞得满嘴都是。

许慕莼转念一想,这似乎是不错的法子,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周君玦不在的日子甚是苦闷,虽是春末夏初,天气不冷不热甚是舒适,但是一到夜里许慕莼便总是孤枕难眠,平日里拥挤的四柱大床稍显大了些,翻来覆去总也找不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依赖吧。

想念他在的日子,没事总在她眼前晃悠。

想念他邪恶的笑容,坏坏地挂在脸上也是一副上好的水墨画,既不显山也不露水,任你百想不得其解,却甘愿为他臣服。

想念他温柔的双手,揽她入怀,为她梳洗打扮,这一切在他的手中显得如此天经地义,没有半分矫情与顾忌。

想念他睿智的头脑,只消一个转念,便能将她无法圆满化解的难题,不费吹灰之心。

想念他霸道的亲吻,似要将她揉进体内,却又在最后的一瞬间用温柔似水的幽深瞳仁痴狂地注视着她。

在她懵懂的十六年里,除了娘亲和弟弟之类,她从不曾对谁有过如此强烈的依赖,对娘和子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对周君玦……她不明白这属于什么,是夫妻的相濡以沫,还是同是家人的相亲相爱。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她会成为临安城首富的当家主母。犹记那时的她,只想找一个象大牛哥那样的男人,过平淡而简单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平安。

如今她的生活安逸而富足,娘亲的病得到妥善的照料,子期学有所成,金榜提名,也不必再为曹瑞云的气。

一切安稳和顺,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波涛汹涌前的平静无波。

不知不觉,半个月一晃而过。

这一日,日上三竿,许慕莼才晃晃悠悠地起身,新来的丫环小清立刻捧来洗脸水,伺候她迷迷糊糊地梳洗。

“少奶奶,程大夫已经在厅堂等候。”

“又要吃药?”许慕莼皱着鼻子无奈地拢了拢发髻,这些日子以来,程书澈隔三差五就会准备一些安胎的方子,喝得她直喊救命。

“少奶奶,程大夫不是说你身子太单薄,怕以后胎儿大了,你会吃不消。”小清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原是盛鸿轩在汴梁分号掌柜的远房亲戚,周君玦离开之前特地找来伺候许慕莼。

许慕莼眯着混沌的眸子,“好吧。”

小腹微隆,罩在宽大的罗裙下看不得真切,偌是在普通百姓家中,也还是照常要操持家务。在市井摆摊之时,她总会看到许多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还不是一样要起早贪黑,哪能象她这般睡到日上三竿,生怕她磕着碰着,府中上下无人不是小心伺候着。

周府的第一个孩子,周家的长子嫡孙,老太太和柳荆楚已期待多年,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着下一代的出生,也难怪她们会如此小心翼翼。

天气微热,阳光照射在身上,微微发汗。

许慕莼挥着手中的锦帕步入厅堂,只见程书澈一身清爽地和柳荆楚攀谈,脚边仍是眨着湿漉漉眸子的小柔,小身躯愈发的圆润,走起路来小屁股一噘一拱的甚是好看。

见许慕莼进来,他们便停了下来,微笑地转过身来。

“莼儿你来……”柳荆楚挥了挥手。

许慕莼微微欠了欠身,“娘!”

“免礼免礼,都是一家人,你身子又不方便,以后这些繁文缛节可免。”柳荆楚一向大方宽容,不拘小节。

“娘是长辈嘛。”

“你这孩子,”柳荆楚怜爱地叹息,“莼儿,方才书澈和我说,你祖母的病最近严重了些,要少吃糖,你今后可悠着点。”

“恩?可是祖母喜欢。”老太太嗜甜,又吃不得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许慕莼出门常偷偷给她带酥糖,她喜欢得紧。

“老太太得的是消渴症,不宜吃甜的东西,你不觉得她最近瘦了很多吗?”程书澈踢了踢脚边的小柔,皱着眉解释道。“一定要小心控制,知道吗?”

许慕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万一她要是真的真的很想吃呢?”他们家这位老祖宗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要是真的想吃,上房揭瓦都干得出来。

“那就给她甜头。”程书澈也很无奈,世交多年,多多少少也清楚周家这位老太太的性子。

“万一她要是偷吃呢?”许慕莼眨着眼睛冥思苦想,犹记得某一天晚上,老太太到她房中来讨吃食,翻箱倒柜,找不到还赖皮不走,非得让她到厨房给她偷点去。唉,姜是老的辣,自己要吃都是耍赖让别人去偷。

程书澈很无力抱起地上的小柔,“看着点。”

“唉……”

“莼儿……”正说着,老太太拐着龙头拐虎虎生威地跨了进来,两眼放光,精神头十足。“莼儿,你娘方才跟我说起,今儿是你的生辰,你们都没说起。”

柳荆楚略微一怔,“啊?今儿是莼儿生辰?瞧我这记性。”手指抵住额头,略带歉疚地摇了摇头,“莼儿,玦儿出门在外,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给你补上。”

“莼儿,我们出去走一走吧。”老太太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她,在不经意的瞬间悄悄眨了眨。

许慕莼顿时了然,祖母大人,您老人家又馋上了!比赵禧还馋嘴。“祖母,我今儿有点不太舒服,生辰的事就改日吧。”程书澈才刚刚提起祖母的病,要不再给她吃甜的,出了差子那多纠结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可不行,这是你嫁入周家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可马虎不得。”柳荆楚立刻拿出婆婆的架式,伸手招来管家,“找人去八贤王府上请郡主过府,再到盛鸿轩请东凌过来,书澈你也别走了,人多热闹一些。当然……”柳荆楚摸了摸小柔扒嗒的小脑袋,“还有小柔。”

一下子,周府上下都忙碌起来,原本许慕莼的身孕已经让府中一片喜庆欢腾,今日更是喜上加喜,第一次生辰的欢快气氛冲散了周君玦不在家中的苦闷。

许慕莼感激地看着婆婆忙碌的身影,眼眶内不禁一片潮湿。都说婆媳之间的相处是最难的,以前在市集也听到一些婆媳间的流言蜚语,从不曾亲身经历的她,从被柳荆楚买到周府到小妾那一天起,都未曾感受到柳荆楚对她的刁钻与非议。她心怀感激。

她曾经试想过,或许是因为爱屋及屋,柳荆楚才会对她百般迁就。可是大半年的相处下来,柳荆楚对她始终如一,不曾跟她红过脸,较过劲。只要是她说得出的,柳荆楚都会为她打理好一切。

当这个家,她没有经验,都有这位深明大义的婆婆从旁协助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周府平日没有太多的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家中采买的物什,多了少了都得她拿主意。刚接手的时候,她连府中有多少人都搞不清楚,如何知道一天要采办的饭菜究竟需要多少。虽然周府是大户人家,在日常的开支上没有具体的限制,但也不能挥霍,而等着坐吃山空。

这几个月下来,她才深深地明白,当这个家有多么的不容易,为何在成亲之前,周君玦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商人妇的难处。

晌午刚过,赵禧第一个冲了进来,身着粉色的百花锦服,就象一只花蝴蝶翩翩飞来。一说到吃,赵禧肯定是冲第一个。“姐,年年有今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唉,我还没老呢,都被你说老了。”许慕莼正在屋中歇息,一见赵禧便探起身。

“喏,这是我让宫中御厨给你做的寿桃。”

许慕莼一看,大惊失色,“快,赶紧藏起来。”

“啊?”赵禧接过身后小厮递过来的寿桃,双臂愣在半空,“为何要藏起来?”

“祖母不能吃甜的,这寿桃不能让她瞧见。”许慕莼在屋内东张西望,也没找到一处好地方可藏下这个硕大的寿桃。

“那可怎么办?”赵禧犯难了,这可是她求御厨给她赶工的,这下好了,连吃都不让吃。

“先藏我屋里,别让祖母进来。”许慕莼找了块锦帕盖上,放在紫檀木桌案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少奶奶,不好了……”小清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老祖宗正到处找你呢。”

“糟糕,她又犯馋了?”许慕莼忙遮遮掩掩地将锦帕边角塞进寿桃下,将寿桃整个罩住。

“不是。”小清犹豫地盯着脚尖,“是……”

“到底是不是?”

“门外来了一位女子带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

“要饭的?多给她些吃的,拿些我的旧衣裳给她。”周府家大业大,平日总有很多乞丐前来乞讨。许慕莼出身微寒,深深明白他们的苦衷,从不曾刻意刁难过他们。

“她说……她说……”

“说什么?”

“她说,孩子是大少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原本吃撑就不想码字的我,还是码完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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