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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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记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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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西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李朝东兴致勃勃地和少年交谈了起来。一来一往之间,小西得知这个是少年名叫望北,家住奉天之北的津塘。

尽管望北自我介绍说来自一个小户人家,可是他一举一动中的贵气,和衣饰的华贵都显示出这个孩子的不寻常。更让小西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名叫望北的少年举止优雅谈吐得当,言语中虽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霸气和自傲,但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交谈了数句之后,秦小西便对这个少年上了心。望这个姓氏十分少见,小西曾听安平说过北方有一个望氏家族掌控了北方的经济,和朝廷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孩子应该和那个望氏家族有些联系。如果这样,也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却在不经意间就有一种霸气了。正在思索的时候,望北举起酒杯对着小西微微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小西点点头,饮下了自己杯中的酒,心里想着:不管这个人来意如何,先应付着,以后之事也只得见拆招了。

谈曲

漠雪只演奏了三只曲子,便告辞了客人往二楼走去。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失望之余开始纷纷抱怨,然而不久之后这种抱怨声就消失在了一片调笑声之中。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其实最是绝情的应该是这些寻欢客。”秦小西一只手支着头,言语之中充满嘲讽。

“这位公子,我在这淮阳一带混了二十多年,能说出这句话的人,还只有公子您一个。”秦小西偏过头,只见老鸨不知何时走到桌边,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眼里却没有丝毫轻浮。

看尽了红尘世俗,这欢场女子也应当是有最多故事的人吧。秦小西心想,作了一个揖邀请老鸨坐下。

老鸨摆了摆手,笑道:“这位公子真是一个难得的人物,也难怪漠雪姑娘亲睐有加。这不,吩咐我邀请你们二楼雅座相见。”

“这……”秦小西犹豫了片刻,所谓无功不受禄,自己一行人初次到淮阳又不是什么大户,怎么得到花牌坊的台柱邀请。正在思索的当头,只听得李朝东快人快语说道:“我们可没带这么多银两呐!”

听到此言,秦小西差点没摔到桌下去。老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翻了个转,但到底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连忙说道:“这位小哥可真是会逗奴家开心。”

“李小哥生性开朗,确实是逗花嬷嬷开心,还请花嬷嬷不要介意。”望北不待小西说话,便先对着老鸨笑道,“今天这场,理应由我做东,大家就不必为我节约了。”语罢,他又转过头对着花嬷嬷说:“那么,还请花嬷嬷带路。”说完,他看了看桌子上其他的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对着小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秦小西纵然心里有诸多不愿,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起身跟着老鸨往二楼走去。

几个人静静跟着花嬷嬷往漠雪所在的雅间走去。一进去,秦小西便看到站在漠雪身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姑娘正是之前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旁的两个。秦小西笑了一下,算是猜出了一伙人被漠雪请上楼的原因,只是不知这被大家无意之间冒犯了的漠雪姑娘,会做出些什么举动。略一思索,秦小西扯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向漠雪行了一个礼。

“在下秦西,这几位在下的家人。初到淮阳便听得传闻淮阳三绝的漠雪姑娘优雅美丽,今日一见果然是让在下恨不得长居淮阳了。”秦小西笑嘻嘻地说,虽然漠雪用丝巾蒙脸看不真切容貌,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放之五洲四海皆可用的真理,秦小西可是牢牢记在心里。

漠雪福了福身:“众位公子都是见多识广的博学之人,漠雪可不敢应承公子的这句谬赞。”

这漠雪姑娘果然第一句就夹枪带棒,看来这逍遥窝也不是人人都能呆着舒坦的。秦小西一边想着一边又说了些赞美的言辞,而漠雪一一接承,态度倒也是不卑不亢。

“说了这么多,还忘了请各位坐下。”漠雪做出请的手势,又连忙吩咐道:“沏两壶好茶,再拿些瓜果招待几位公子。”

“有劳了。”

刚坐下不消多时,又进来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一个人送来了香茶和瓜果,一个人放下卷帘并点燃了案台前的檀香。

翠幄帐天,薄凉天气。淮河雾淡,缺月挂寒枝,依稀一川流渚。暗香浮动,隐约间,江中点点渔火。小西喝着茶似醉非醒,看一眼案台上的古筝,心想如此美景,只可惜没有铮铮琴音做伴。

思及此,秦小西用茶杯掩去嘴边的那抹轻笑,直佩服这漠雪的好耐性。无关痛痒地拉扯了许多客套话,秦小西终于忍不住说道:“如此良辰美景,没有琴音相伴,是在是一大憾事啊!”说完,秦小西看了一眼漠雪。

“哦?”漠雪笑得很是开心,似乎很满意秦小西先道出这个话题,“只可惜漠雪手钝,靡靡之音上不得什么台面。”

一席话说得委婉,秦小西只是微微一笑,而李朝东听到时却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脸色有些微红,小西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秦公子莫非以为漠雪的话很好笑?”漠雪看着秦小西的脸,眉眼里有了层薄怒。

“非也。”秦小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倒也不慌不忙,“我是在笑漠雪姑娘的笑话。”

“漠雪可不记得曾说了笑话。”

“漠雪姑娘的琴艺在淮阳谁人不知,却还自谦手钝,岂不是变相说笑吗?”

漠雪没有吱声,只是轻哼了一声。

“不过像姑娘这样技艺非凡的人,得找到了知音之人才会酣畅淋漓地演奏一曲。在下的话倒是唐突了姑娘。”小西眼睛一转,打着圆场。

漠雪听了此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公子说笑了,这花牌坊你来我往的都是些寻欢客,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听琴的呢?”

“这世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漠雪姑娘这句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哦?”

“曾经有这么一个传说。”秦小西走到案台前,用手拨了拨琴弦,“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叫做俞伯牙的人,他弹起琴来,琴声优美动听,犹如高山流水一般。纵然世上很多人称赞他琴声优美,可他却常常感叹这世上没有能听懂他的琴音的人。有一年,他夜宿一个渡口时看见云开月出,景色十分迷人,便拿出古琴弹了一曲又一曲。正当他完全沉醉在优美的琴声之中的时候,猛然看到一个人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站着。这人见惊了俞伯牙便连忙说是由于被琴音吸引而驻足倾听。俞伯牙见此人一付樵夫打扮,心中并不相信,便要樵夫听自己的琴音说出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

当他弹奏的琴声雄壮高亢的时候,打柴人说:“这琴声,表达了高山的雄伟气势。”当琴声变得清新流畅时,打柴人说:“这后弹的琴声,表达的是无尽的流水。”俞伯牙听了不禁惊喜万分,自己用琴声表达的心意,过去没人能听得懂,而眼前的这个樵夫,竟然听得明明白白。没想到,在这野岭之下,竟遇到自己久久寻觅不到的知音,于是他问明打柴人名叫钟子期,和他喝起酒来。俩人越谈越投机,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约定来年的中秋再到这里相会。

和钟子期洒泪而别后第二年中秋,俞伯牙如约来到了汉阳江口,可是他等啊等啊,怎么也不见钟子期来赴约,于是他便弹起琴来召唤这位知音,可是又过了好久,还是不见人来。第二天,俞伯牙向一位老人打听钟子期的下落,老人告诉他,钟子期已不幸染病去世了。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把坟墓修在江边,到八月十五相会时,好听俞伯牙的琴声。

听了老人的话,俞伯牙万分悲痛,他来到钟子期的坟前,凄楚地弹起了古曲《高山流水》。弹罢俞伯牙挑断了琴弦,长叹了一声,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悲伤地说道: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了,这琴还弹给谁听呢?”

漠雪初听这个故事时脸上并无表情,但听到后面时脸上竟有了一丝遗憾之情。秦小西见到她的情绪变化,便接着说道:“其实弹琴者,最需要的,莫过于自己的知音。这世上很多事物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而知音不行。我听漠雪姑娘的梨花雨时,确实仿佛经过了一场三月的落英缤纷。只可惜,姑娘在演奏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想要弹奏古琴而演绎这段曲子,因此让在下有种隔着面纱观赏的意犹未尽之感。”

“漠雪不过是一个欢场女子,哪能要求什么知音?这花牌坊来来去去这么客人,前来听曲的都是欢唱过客,又有几人能听得真切呢?”漠雪自嘲道。

“可是构建这欢场的并不是姑娘你,而是那些寻欢之客。这红尘俗世,有不屈的,有不甘,真正能自己的能有几人?我们不过都是红尘中的一粒细沙而已。”

漠雪笑了笑:“听秦公子所言,理应是一个知音之人,不如弹奏一曲,让漠雪见识见识。”

“这……”秦小西没想到漠雪一颗皮球踢到了自己这里,正在想要如何推辞之时,望北却拍手而道:“我看漠雪姑娘与秦公子就是俞伯牙和钟子期。秦公子不会推辞伯牙的意思,而不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也许久不曾听小西弹曲了。”李朝东笑着说道,歪着头看着秦小西。

“是呀,表少爷,不如弹奏一曲。“青儿附和道。

秦小西被众人这么一说,找不到推却的理由,只得做到古筝前用手轻轻挑拨琴弦,乐音若玉石入盘,三月桃花流水,确实是一把好琴。想了想小西一边弹奏一边轻轻唱到前世十分喜爱的一首歌:

“她是悠悠一抹斜阳

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

他有蓝蓝一片云窗

只等只等有人与之共享

她是绵绵一段乐章

多想有谁懂得吟唱

他有满满一目柔光

只等只等有人为之绽放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啊痒

大大方方爱上爱的表象

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

越慌越想越慌越想越慌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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