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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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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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一村子口,听见三个村妇正水边洗衣服闲聊比富。后来竟说到皇上身上。 

说至此处,大家不约而同偷看文泽。文泽听闻,颇有兴趣。也拿眼看向同嫔。 

同嫔受到鼓励,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一农妇道,要说天下最富,定是皇上无疑。他老人家只怕天天有五花夹心肉吃,厨房里堆的白面管吃十天还吃不完。第二个村妇道:哟,那皇上家里少说也得有百多亩地,五六十头牛罢?第三个村妇冷笑道:我说你们都是没见识。俺娃他爹说,皇上家里不用种地,也不用养牛,每日倒都能吃三只肥鸡、十块五花夹心肉…… 

众人再次打量文泽。文泽微笑。众人见他开心,这才放声而笑。 

就有人笑得花枝乱颤,抚着胸口娇喘吁吁。 

同嫔停下。等笑声稍小些,又学了那村妇的口气说:俺娃他爹说,皇上家里原是养蚕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都问:又为何是养蚕的呢?同嫔笑道:我先也是不解,后来一打听,原来那村妇家里当家的不想种地,与他老婆商量指着养蚕多赚些个银两,他老婆不同意。他便编了瞎话来骗他老婆。 

大家一听又笑。良妃闻言却只是坐在一旁冷笑。 

太后微笑着问:同嫔当初嫁给皇上,莫非也为着每日三只肥鸡、十块夹心肉么? 

大伙又是笑不可抑,同嫔虽红了脸,却也并不扭捏,只跟着笑,眼睛朝文泽处扫去。我也偷眼看文泽,却无意间看到他身旁赵风。 

赵风正眼望同嫔。 

这习武大汉,眼中竟对同嫔流露出脉脉深情——而这深情;分明应该出现在热恋中的恋人脸上。我一惊。莫非,同嫔满面的春风,不是为文泽,竟是为赵风? 

我正乱想,身边良妃突然叫我。妹妹,她说:本宫敬你一杯。 

良妃贴身宫女素金端过酒来。春菱上去接过。突然,“哐当”一声,酒杯中春菱手中滑落。 

酒水四溅,白色酒杯摔得粉碎。细瓷碎片在月夜里泛着又冷又寒的银光。 

全场突然寂静,鸦雀无声。 

第十二章 中秋

是奴婢不小心。春菱说。她向上首处跪下,低头道:奴婢死罪。 

良妃面色一变,对文泽娇声道:臣妾本打算请几位姐妹一起为皇上吃酒祈福。却被这奴婢毛手毛脚打碎杯子……。 

唔?文泽眉头陡皱,眼中闪过寒光。 

拖出去杖毙。他冷冷说。他声音冷若寒天冰水,令我大惊。 

我忙伸手怀中,趁人不备拿出荷包扔于地上。 

等等。我说。我起身喝止正拉春菱往外走的宫人们,走至文泽身前跪下。我说道:请皇上恕罪。酒杯是荷烟不慎打碎,与这奴婢无关。又说:适才荷烟与娘娘们为皇上祈福,我因怀中荷包落下,低头用手去接,不想荷包没接住,还失手摔了杯子。荷烟无用,还请皇上明察。 

李福拿荷包呈上。文泽看时,正是装了我与他发丝的那个。 

文泽脸上掠过一丝欣喜。他问我,他说:这个荷包,你时时带在身边么? 

我脸一红,答道:回皇上,是的。这个荷包,柳荷烟从未有过一时离身。 

这时我听见文浩声音响起。皇兄,他笑道:中秋之夜,杯(悲)去喜来。原是好兆头。 

杯(悲)去喜来?文泽略略沉呤。终于,他微笑道:皇弟说得不错。罢了。 

我暗自长长嘘口气,放下心来。 

我想,文浩何等聪明——只此一句,竟能救春菱于水火,让她得以再世为人。我站起身,紧紧握春菱双手。彼时我心有余悸,胸中象怀揣个小兔般,突突不止。而春菱却远较我平静。月光下,她面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幕不是为她,而发生在遥远的别处。 

小萝走过来,她悄悄白着脸低声道:小姐,适才良妃娘娘用小手指指甲向酒杯弹过。奴婢与春菱姐姐都看见,好象有粉末状的东西被弹进去。所以她才…… 

她想做什么?我低低声问道:想让我柳荷烟死于皇上太后面前么? 

不是。同嫔走过来。她冷笑道:她怎会在这种场合下毒?你们看到的极可能是催情散。又说:去年,太后生辰那日,大家吃酒说笑正到高兴处,突然有一新得宠嫔妃长身离席,遍地疯跑,满口淫荡言语……太医拿脉,说应是误服催情散之故。虽皇上与太后娘娘并未责罚,但那嫔妃第二日清醒过来,自觉羞愧无比。又气又悔,惶惶不可终于,以至后来终于上吊自尽……据说,她当日便吃过良妃赠的酒。 

啊?我有冷汗流下。 

后宫真是敌我不辨,人鬼难分。我想,难道因良妃常与邀月楼女鬼密切交流;竟沾上阴间气息;让自己变得似人实鬼? 

突然想起宫中传说。传说中不是说过,邀请楼月圆鬼吹萧么?今日恰适中秋夜,我突然不可遏制地思念水边小楼及邀月楼主。我借口出去透气,再看眼文泽俊脸,转身独自踏月光西行而去…… 

我独自站于石桥前,月光照不见的黑暗之中。四周静寂无人,迎面香气阵阵。月色如水,将石桥对岸的邀月楼照得更是凄怆冷寒。月光下,香气里,小楼更显灰白,破败不堪,充满诡异。 

今夜楼中会鬼魂出现么? 

对岸突然传来低低箫声。 

我听见那箫声如泣如诉,令人悲苦莫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是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虽听不出是何曲目,但我却觉得心中苍凉无比,酸楚横生。转而眼中怔怔落泪…… 

我想,如若自己同这个小楼女主一般死去,变成孤魂野鬼飘于宫中,看见文泽时可会肝肠寸断?而我心爱的文泽,又会不会因我离开,有那么一时半刻悲伤? 

那时,我神志突然有一片的迷离。我幻想自己与楼中女子合二为一,止不住举步踏在小桥之上…… 

突然有手自背后将我拦腰抱起,拖离石桥。 

我正想叫喊,又有一只手捂住我嘴。那人一直将我拖至一棵大榕树的阴影之中。我惊骇不已,正要加大挣扎的力度,他却松手放开。 

别怕,那人说。他在黑暗中小声说:是我。 

我立时放下心来。浩王爷么?我长嘘口气,问道。 

他做个手势,轻轻道:先别说话。 

我们静待片刻。突见一白衣女子孤身踏月而来。她虽面上蒙着白纱,但仍一 

步三回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似乎此行很怕被人发现。 

水面有风吹过。 

风吹起她雪白衣裙翩翩蝶飞,若舞若仙。 

那女子停足在小桥这头,我们藏身的大树不远处。她背向我们,静静地侧耳倾听萧声。她在萧声之中长长叹气。她缓缓矮身对着小楼跪倒,在身前燃起一堆火焰。她不住火中添加纸钱。又在熊熊火光中抑声低低哭泣。直哭得纸灰成蝶,明月变昏——方才离开。 

我与文浩在大树阴影之中对望。 

我们转念间,又相视一笑。均不去谈那神秘女子。 

你刚才想过对岸?文浩问我。他说:那边岂是你该去之处? 

王爷,我笑道:我为何不能过去? 

文浩望着远处,有那么一刻沉思。然后他说:因为对岸是她的,不是你的,不是你柳荷烟的。她没有选择,才过对岸。你有,所以不必。 

王爷!我诧笑道:您在说什么? 

文浩让我一叫,回过神来。他向我微笑道:对岸凶险难测,你不怕么?我叹道:刚才也不知怎样,听见箫声,竟情不自禁地想过去。 

文浩眼中含笑看我,说:你若喜欢,也不一定要去对岸。自己学了不是更好?何必定要去那危险之处?他见我不语,又哄小孩似地说道:你也不必遗憾,今晚我弹的琴是把焦尾琴,名字叫“燕语”。明日派人拿来送你,若弹好了比这个好听。 

我心念一动,并不接他这话,而是故意悄悄问道:王爷,您说对面的箫声,是小楼女鬼在吹么? 

哪有什么女鬼?文浩说。他皱眉看我:小丫头尽信人胡说。见我不语,他又笑道:若你见过她,定会有“既生喻,何生亮”之感叹。你面前这片湖水,以前曾是开满荷花的池塘。每年荷花绽放之时,她总会换上一身雪色轻纱,和着悠扬的乐曲,在水上莲间翩翩起舞……似她那样天仙化人的女子,又怎可能变成女鬼?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我好奇心更甚。我陪笑道:适才是荷烟说错。只是我听宫中人说小楼里女子死后,每逢中秋月圆之夜,会回来吹奏自己生前喜爱的曲子,因此…… 

不错。他说。他长长叹道:她确是于中秋之夜,自缢于桂子树上。 

啊!我喃喃道:可是她,又因何而死? 

文浩突然有些不耐。他说:她死,是因她没有选择。小荷烟,你能否不要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是的,我本不是好事之人,可这次竟打听太多。但事关文泽,事关他与她曾经的恩爱……我怎能不好奇,不妒嫉? 

文浩见我不语,口气软下来。好罢,好罢。他笑道:告诉你,她错爱他人。而那人,非她归宿。 

我更惊,问道:她竟不爱皇上? 

呵,文浩也一怔,转而展颜道:原来你以为…… 

文浩话未说完,突见两黑从对面桥上冲将过来。月光皎洁,照亮他们——蒙面、着黑衣。他突然拉起我的手。我要暂留你一人于此处,他低声问道:小荷烟怕不怕? 

当然害怕。但我不可让他担忧。我摇头,文浩握我的手紧了紧。说话间,那两个蒙面人早跑过石桥,向东一拐,眼见便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文浩放开我,箭般窜出树荫,轻喝:站住!朝着两人那方,追赶过去。 

那两人身形只稍稍一滞,便不再迟疑,飞身狂奔。我几步跟过去。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我停下脚步,借着月光,看见一本厚厚的深色书静静地躺在地上。我心念一动,慢慢拾起放入怀中。 

过了好一会,文浩回来。我看他模样,笑道:那两人竟没有让王爷拿住?他摇头道:我并不是想拿住他们。只想追上去看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说至此处,却又不说完。提议送我回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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