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夜色- 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的指示?哦,酌情坚守,后撤通道已经安排人员接应了吗?好的。远程炮火什么时候可以支援我们?再过一个小时。太好了!你那里没有足够的电磁掩护,注意不要硬挺,看情况不对就向我们这边靠。对,对。”   政委边与贾上尉通话边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香烟点着,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112战区没有电磁屏蔽掩护,迫使我们这边的一台发射器掉转方向照射112战区,但因为有山地死角,所以对他们的支援也是非常有限的。   今天敌人对我们阵地的突击很不成功,习惯于疏散队型进攻的敌人突击部队经常因为队型松散遭到我们阻击手从侧翼发射的反坦克火器严厉打击而早早陷入苦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地面进攻部队还没有学会在失去电磁控制权的情况如何作战的技巧。在地面交战区域双方都没有电磁控制权,可对敌人来说,现在干脆连敌我识别系统都瘫痪了,原本强大的空地协同和精确打击就更加无从谈起。   可是,敌人必须把他们被围困的几十万部队拯救出来。几十万个大兵瑞恩。   这将是美国历史上一次最大规模的军事救援行动,精通于信息战的部队破天荒地陷入了信息战的泥泽之中。   在狭长的交战区域里中国人的行踪是如此的神秘,层层叠叠的山地丘陵阻击阵地里隐藏着无穷尽的戍卫者。尽管中国人的防线纵深只有区区百十公里,装备有大批直升机群的机械化骑兵部队理论上只要用几个小时就能与被围部队汇合,可是他们用了近两周的时间才前进了不足四十公里,这是对这支地球上最强大的军队莫大的嘲讽。   “团长!敌人上来了。”   “准备战斗!”   跃出坑道爬行在一段堑壕里,我紧张地跟随在政委身后。头上戴着撤退伤员留下来的夜视仪,政委绿色的背影在我前方忽隐忽现,身后背着的火箭弹愈发地感到沉重起来。   天空又开始下雨了,黑色的雨点,漫山遍野地倾洒而下。胶鞋踏在粘稠黝黑的泥水里发出难听的扑哧声。   敌人的坦克已经攀缘到离我们不足五百公尺的距离上,政委架起火箭筒准备射击了。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从八点半开始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   因为伤亡实在太大,112战区的阵地已经丢失殆尽了,贾上尉只带着不到一个班的战士撤了过来。由于地面压制炮火过于猛烈,贾上尉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进行炮火制导,被压制在坑道掩体附近的战士们只能与敌人装甲部队和下车作战的鬼子步兵近战缠斗。   我们阵地上的电磁发射器只剩下一个发射台,其余的两个发射扇面在战斗中已经被鬼子坦克摧毁。尽管我们得到了后方阵地部队的电磁支援,但逐步恢复战场微波通信和侦察能力的敌人战斗力正在迅速增强。   到现在为止我们只剩下三个呈品字型分布的高地还在手中,防线只有不到一千公尺的纵深,指挥部还一度与敌人发生了短兵相接的战斗。   继续战斗。   这是指挥部的一致意见,坚持到最后一刻,把敌人的突击主力拖在113战区,支援我们的装甲突击部队实施夜间战术反突击。   由于丘陵地带地形起伏,我们使用一台发射器无法覆盖整个战场正面,敌人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用无人机召唤炮火支援了,在我们电磁压制的盲区。   天空中敌人贴地飞行的直升机群从不同方向对地面进攻部队实施掩护,低沉而又有节奏的旋翼搅动声隐藏在隆隆的炮火声中。我们的高射炮已经弹药告罄,无法阻止敌人的空中支援,高射机枪面对有装甲保护的直升机效率又太低,只适合消灭那些速度慢又没有装甲保护的无人机。   在我们身后打平射的高机还在对敌人伴随坦克前进的步兵实施拦阻射击,曳光弹弹道从我俩的头顶掠过。是九发的长点射,希望他们能有效干扰鬼子步兵。   暗夜的阵地上能见度实在太差,我几乎无法看清敌人坦克。政委还在耐心地等待鬼子坦克将炮塔侧面暴露出来,丝毫没有理会不断在周围爆炸的炮弹。   冷冷地蹲在堑壕里,头上扣着夜视仪,政委眯着眼在瞄准。   黑暗中一架鬼子直升机从我们头顶猛然掠过,打着弯从阵地上空绕行。机身上的30毫米机关炮没有停歇地倾泄着弹雨,高机发射阵地顿时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得手的直升机欢快的低声吟唱着死亡之曲在空中继续盘旋,魅影再次消失在滚滚云海里。紧接着又是一架。   蹲在堑壕里的政委倏然开火了,120毫米火箭弹嘶嘶鸣叫着扎入黑暗。   “走!”   政委大喝一声开始弯腰狂奔。 第4节   政委大喝一声开始弯腰狂奔。   在我们身后膨胀起一团巨大的火球,一辆M1A3在火焰之中痛苦地挣扎着。   费力地推开一块坍塌的钢筋混凝土块,我和政委从另外一个坑道出口探头朝外看去。   敌人已经对我们阵地实施包夹进攻,坦克发动机的声音好象近在咫尺。可这一面的防守火力点却没有任何动静,大概都被鬼子直升机给摧毁了。   政委默默地看了我一眼。   只剩一枚火箭弹,我们已经快弹尽粮绝。战斗开始前所有人员都集中检查了武器弹药,由于很多弹药贮藏点在鬼子炮火攻击下坍塌,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弹药可供支配。几个仅剩的反坦克雷被突击队员瓜分殆尽,我和政委只分配到两枚火箭弹。   “政委,那边土堆里好象有颗反坦克雷。”   透过夜视仪我一眼看见不远的堑壕顶端好象有颗没有使用的地雷,是感应型的。   “小心点!”   政委在我身后低声地喊道。   顺着堑壕小心地在泥水爬行了三十多米,我逐渐接近了那枚地雷。   是的。没错,是颗感应雷,因为雨水的冲刷,它浅灰的身体醒目地裸露在阵地上。   我欣喜地将它搂在怀里,这是一颗浑圆可爱的地雷。如同抱着自己的孩子,我小心地转身准备爬回政委身边。   直升机旋翼的低沉搅动声,当我抬头朝后面阵地上空看去的时候,一架从阵地后侧盘旋而至的直升机浅绿色身影出现在夜视仪中。   “政委危险!”   我不顾危险地奋然高喊起来。   我们刚才匍匐的位置后方没有任何隐蔽,只有身体前面的半堵水泥墙,而政委此时却直着身体在瞄准前方出现的坦克。   聚精会神正在瞄准的政委没有听见我的喊声,巨大的爆炸声和直升机旋翼声淹没了我嘶哑的叫喊。   直升机的前部机身突然倾泻出一束弹雨,贴地丈高的火墙笔直地穿过政委的身体,政委的身体瞬间被横飞的弹片撕裂。火箭筒顶端的火箭弹猛然爆炸,巨大的火球让我无法直视。   绝望地仆倒在地上,我等待着同样的火墙在我的身体上迸发。   直升机几乎贴着山梁消失在夜色之中,巨大的旋翼将我的头发猛然拨弄着,被气流激起的雨幕混合着泥浆劈啪地砸在我的身上。   怀里抱着地雷,我的身体深深地嵌在泥水之中。   死亡的翅膀如此接近地与我擦肩而过,它身上散发的腐质般的气息是那么的让我熟悉。   死亡,每次这种气息弥漫在周围的时候总有我的战友被刺眼的火焰肢解。紧闭着双眼,我想忘却刚才噩梦般的一幕。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恐惧,我扎在泥水之中的手足无力将我再次托起,它们在无力地抗拒着我的意志。   泥水浸泡着我身上的创口让我感到阵阵刺骨的寒冷。我的全身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上下颚发出钙化物互相敲击的脆响。   远处的坦克发动机声越来越近,我还是无力地躺伏在泥水之中。   天还在下着雨,可我的嗓子里却在燃烧着一团烈火。   这是从肺腑之间腾然而起的烈火,是那呼啸而过的旋翼点燃的烈火,它渐渐地烤灼着我的四肢并让它们变成了几根坚硬的物体。   我慢慢仰起头来。坦克咆哮着朝我右侧高地前进,带着灰暗的兽性,发亮的车体后部排气道拖曳着泛白的野兽长尾,在深绿的世界里显得异常刺目。   条件反射般直起上身,我迅捷地抱着地雷跳入堑壕,动作灵活得让我惊讶。   飞快地潜行,放置地雷,打开保险,侧身奔跑爬行。   一切都在我的意志控制之外,我的耳鼓中只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靠在堑壕泥水墙壁上我扭头等待着葬礼的开始。   那是政委的葬礼,我只能为他做这些。   我无法为他饮泣,因为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我也无法为他哭嚎,因为我已经没有声音了;我甚至无法为他致敬,因为,我已经找不到他的身体了,在黑暗中。   但是。   一枚金属焰火在夜色中迸发,伴随着巨大的火球与野兽的悲鸣。大地再次震颤着,被爆炸巨大的威力所震颤。   在迸飞的火焰中政委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帘中。   戍卫者不死的灵魂在阵地上升腾起来。   政委,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葬礼。   祭奠你,也是祭奠所有不屈者灵魂的葬礼。   入侵者沉重的金属躯体在爆炸声中开始解体,肥硕的炮塔被猛然敲击着燃烧着从车身上被莫名的力量推开撕裂。炮塔上道道黝黑的灰烟在青色的火苗中四散开来,在黑色的雨幕中扭曲升腾。   耗尽所有力气的我静静地坐在酱黑的泥水中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下一头野兽的到来。没有反坦克武器了,我紧握住挎在身上的冲锋枪。身上满是粘稠厚重的泥浆,我的手指几乎无法抓牢护圈里的扳机。   远处的山腰上间或爆发出酱红的火球,迅速朝天空升腾缩小,随即隆隆的爆炸声震颤着撞入我的耳中。无穷尽的雨点还在穿过黑色的硝烟云层坠落,被染成黑色的雨滴敲击在我的头盔衬布上,从帽檐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水柱缓缓地垂流在冲锋枪枪托上。各种绿色调制的夜色场景中充斥着斑驳的起伏与突兀,沉重的杜冷瓶在我耳边发出轻微的嘶鸣声。   发动机的嗡嗡声越来越近了,我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