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请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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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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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逐离不待他开口,便含笑道:“让在下猜猜,长安城频传王上向曲府下聘,九王爷肯定去曲府了,曲大将军不在,他必是被曲夫人逐出来了。”
何简默然。

殷逐离举步向前走:“先生的车驾何处?”
何简只得带路,二人同车赶至福禄王府。殷逐离沿着长廊走进去,后园里沈庭蛟对着一池碧水发呆。冬日天寒,他却穿得单薄,不论家奴上前说什么,他只是不动不语。
殷逐离在廊前站了许久,他与那情景其实甚为贴合,寒冬腊月、满池残荷,岸边杨柳皆枯,他一袭素色锦衣坐在湖边的青石上,发带松散,长发随风微漾,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殷逐离缓缓走近他,先确定一件事:“你要投湖自尽么?”
一直呆坐的沈小王爷有片刻愕然,然后回望她,良久才道:“正在考虑。”
殷逐离解了自己身上的狐白裘,轻轻披在他肩头,倾身仔细地帮他系好系带,方缓缓道:“那你慢慢考虑,待要跳时,记得先把这衣裳还我。”
她挥挥手,走廊里立时有家奴抬了红泥火炉过来,还捎了几坛酒。殷逐离拍开酒坛的泥封,倒在壶中温上,声音不紧不慢:“待你投湖之后,我们怕少有机会喝酒了。不如你先陪我喝几杯吧?”

沈庭蛟也不多说,取了炉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然后他噗地一口全吐了。殷逐离狐疑:“难道这酒还能烫坏了?”
沈庭蛟取了坛中冷酒狂灌了一气,才哈着气道:“烫、烫!”
殷逐离也不慌:“反正你都要投湖了,舌头什么的以后也用不着了,烫就烫点吧,无妨。”
沈庭蛟忍无可忍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多说,将壶中的酒兑在坛里。殷逐离看他温酒,他的五指格外修长,肌肤几近透明,隐隐可见其上淡青色的脉络。执壶时喜欢微翘尾指和拇指,姿态专注优雅。
“这才叫温酒,你那是煮酒,平白破坏了酒的醇香。”他语中虽带薄责,声音却柔和,起身替殷逐离也倒了一杯。没有矮桌,二人坐在湖边的青石上,临水煮酒,倒增了几分野趣。
殷逐离仰头靠在光秃秃的柳树上:“你这人对酒、蛐蛐、古玩、女人,嗯,还是满精通的。”
沈庭蛟怒:“本王对音律、舞艺的鉴赏也是一流的。”
殷逐离狐疑:“要么你跳一个看看?”
沈庭蛟冷哼,殷逐离拍拍他的肩:“九爷,您马上都要投湖了,再不跳就没机会了。”
沈庭蛟终于怒了:“够了你,你能不能拿一句话别提投湖啊?!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投湖了?!有你这么劝人的么!”

殷逐离一脸惊讶:“谁说我是来劝人的?在下明明地来看九爷您投湖的啊!王爷投湖,千古奇景啊,不然我至于丢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巴巴地跑来么?”她随即又一脸惊慌,“王爷您可不能不投啊,我还正打算看完后编成段子卖给说书的呢!”
沈庭蛟脸色越来越黑,一张俊脸生生地气变了形,他噌地一声站起来,冲着殷逐离就是一大脚:“殷逐离你去死吧!”
殷逐离自是不惧他,嘻笑着侧身一躲,不料她正坐在湖边,这么一躲,九王爷一脚踹空,卟嗵一声,掉湖里去了。
……







第7章 第七章:雪上加霜
第七章:雪上加霜
前章说道九王爷一脚踹空,掉湖里去了。殷逐离在湖边愣了半晌,王府家奴疯了似地尖叫着涌过来。沈庭蛟其实会水,但彼时正值寒冬,湖水冰冷刺骨,再好的水性一下去也昏了头。
眼看着他实在是不行,殷逐离叹了口气:“原以为今天是看王爷投湖,诚没想到原来是在下自己投湖。”
她拧着眉头望了望这池岸边还结着薄冰的湖水,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何简见殷逐离下水,忙指挥家奴为沈庭蛟备好替换的衣裳,又命厨房急炒盐备着,另取了灶内暖灰,以备急救。家奴自知其严重,不用何简吩咐又为殷逐离备了姜汤驱寒,甚至将府中的大夫也请来备着。
殷逐离将沈庭蛟挟上岸,见他脸面苍白倒也不敢大意,忙抱了他进到卧房。何简迅速将他衣裳解开,擦干全身后用布装了炒盐熨其脐,又命人将暖灰铺到榻上。
殷逐离见他行事稳妥,也放了心。众家奴自她将是府中主母,也不敢怠慢,忙请了她去更衣。殷逐离喝了两碗姜汤,沈庭蛟也醒了,他其实没喝到多少水,只是冻得厉害。
殷逐离抱了个手炉在榻边观望,见他脸上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方才一脸遗撼地叹息:“九王爷只怕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投湖了,惜哉,惜哉。”
沈庭蛟狠狠瞪了她一眼,到底困倦,也不再多言。

这一番折腾,天色就晚了。何简见他已无大碍,倒也放下心来,这时才顾得上殷逐离:“殷大当家,要不要请大夫也给您看看?”
殷逐离抱个手炉仍觉得冷,但她体质一向不错,也不以为意:“无事,明日我让柯停风开一帖药吧。”
何简知道鬼医柯停风的本事,也不勉强:“在下为大当家备好客房,大当家不妨暂歇一宿吧?”
殷逐离点头,自回了客房歇息。

待第二天,殷大当家起床便觉得不好,想是在湖中受了些寒,她跟何简打了个招呼,也不去见沈庭蛟,径自回了殷家。
刚一进门,郝大总管便一脸黑线地迎上来:“大当家,你昨夜歇在何处了?”
殷逐离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姆妈派人去云天衣那儿了?”
郝大总管悲痛地点头:“今天波斯人那鲁过来了,大伙都以为您当真歇在云天衣那儿了。老夫人气坏了,大当家……您挺住,二十年后您又是一条好汉!”
殷逐离踹了他一脚,低声问:“我师父呢?”
郝大总管悲痛欲绝:“先生之弟唐锦生辰,先生前往道贺了。”
殷逐离绝望了,只得去到祠堂。殷氏本就一脸铁青,见着她手中拐杖直顿,只差没将地板砸出个洞来:“孽畜!从小到大只会败坏殷家家风,老身白将你养了这么大!殷启,给我重打!”
殷大当家熟练地趴在长凳上,心中亦是懊恼——早知道里面就穿件厚夹衣了。

这一百鞭挨得结实,殷逐离本就头脑昏沉,如此一顿鞭笞下来,当即就去了半条命。她不是没想过自保,比如咬破舌尖喷一口血什么的,至少不至于挨得这么惨。但想想又觉得反正背上已经这么痛了,又何必让舌头也受苦呢。
这般一直忍到一百鞭结束,她头是不昏了,只是身上感觉迟钝,分不清到底哪痛。

郝剑忍不住上前搀扶,殷逐离将全身一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声音沙哑:“郝剑,今天那鲁是为波斯皇族采买丝绸和瓷器来的吧?”
郝剑见她的血与背上衣裳快凝在一起,也不敢触碰:“先让柯大夫看看伤吧,那鲁那边……我且去看看。”

他将殷逐离扶往丹枫阁,殷逐离摇头:“我听说斐家也想做成这单生意?”
郝剑点头:“这是笔大单,丝绸、瓷器、茶叶,还包括绣品,如果接成了,够云天衣他们忙大半年的,斐关山那老东西肯定垂涎。”
殷逐离唇角露了一丝邪笑:“这一顿挨得是时候,倘若你去,那鲁必会认定富贵城没有诚意。但若本大当家重伤带病前往,他一准感动得痛哭流涕,这笔生意斐关山便彻底没戏了。”
郝剑第一次目露担忧之色:“可是大当家,你的伤……”

殷逐离摇摇头:“不妨事,只是我先前受了寒,去到那边万事都由你开口,我不过作作样子。”
郝剑见她脸色不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由着急:“大当家,你有些发热。”
殷逐离挡开他的手:“病得越重越好,这笔生意我们接定了。去到那边记得将本大当家重伤带病的事儿大肆宣扬一番”

郝剑拗不过她,终也备了车,她换了衣裳,外面披了件蓝狐裘披风,白色中透了浅浅的冰蓝,更衬出了她的病容。郝剑与她同车,见她眉头紧皱,只担心她吃不消。殷逐离怎不知他的心思,只是脑海中一团混乱,她索性闭目养神,一路无话。
马车一直行到广陵阁,郝剑将殷逐离扶下马车,里面那鲁已经等候多时了。斐关山也是早早便到了,二人同桌,倒是相谈甚欢。

见生意对头前来,斐关山不怀好意。斐家也曾是前朝富商,与殷家可谓是平分秋色。只是这些年生意不如以往,便事事低了富贵城一头。这位斐百万老东家曾几次三番想与殷家联姻,他算盘打得精,想着反正殷逐离是个女儿,一旦娶回了家,这殷家偌大产业,还不得改姓斐?
不料殷大当家算盘打得更精,她当即放出话来,称斐家少东若同意入赘殷家,且以后子女皆冠殷姓,则此项联姻,即刻同意。
为此事,斐家与殷家虽未当众翻脸,却也多少积了些不痛快。

而今生意只有一笔,他更是将这殷逐离视为眼中钉,恨不能拔之而后快:“殷大当家,将主顾晾在这里一个多时辰,这便是你们殷家的待客之道吗?”
有侍女前来接了殷逐离的披风,她脸色带着病态的红晕,笑意却不减:“那鲁先生,逐离令先生久侯,实在是失礼。”
那鲁倒是起身相迎,他长发微卷,蓄长须,穿一身蓝色交领右衽长袍,耳边戴着一对硕大的宝石耳环,讲得一口略略生硬的汉语,此时神色中颇有不悦之色:“殷大当家,那鲁听闻富贵城是整个大荥王朝实力最强的商家,可是为商之道,最重要的是讲求一个信字,你们连守时都做不到,那鲁无法相信你们的诚意。”

见一旁斐关山一脸得色,殷逐离恰到好处地一歪身,郝大总管立刻将她扶住:“那鲁先生责备得是。”他将人往桌旁一引,“先生不知,昨日我们大当家略感风寒,不巧今天上午闻知一酒家从富贵城酒坊购酒后兑水出售,大当家提前中止了与这酒家的合同。但商人以信为本,大当家自觉如此作法终是违诺,遂自领家法。”
他说得大言不惭,殷逐离斜睨他,一脸汗颜。郝大总管的脸皮厚度果然非同凡响,彻底无视殷大当家的目光:“适才听闻那鲁先生前来,我们大当家不顾重伤,特地带病前来,却不想仍是误了时辰,”

那鲁闻言倒是一怔,斐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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