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滋味(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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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滋味(惜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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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什么?」

    「发现我错了,他是爱她的。」

    「妳从哪里发现这件事?」

    他爱苏真婵?真是荒谬的观察力!

    「他包容她,不管她做得对或错,也不管她冤枉人冤枉得多过分。」

    小书的回答教他无言以对。的确,为了欺负小书,他包容苏真婵包容到过火。

    「妳想,会不会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错误,回头找妳?」一个突发奇想,冠耘问她。

    「不可能,他是个自尊心强烈的男人,何况,是我对不起他在先。」

    他……是不会回头的,就算知道错误,他也要把自尊摆在最高位置,对他,在离开牧场之前,小书已把奢望尽数砍除。

    「妳对不起他?」

    这句话冠耘难以理解,仔细回想,在两人相处的那段中,只有他负她、欠她,她从未亏待过他。

    「曾经,我的母亲欺骗他,害他受伤很重。」这个伤在他心中,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吧!

    「那又不关妳的事。」首度,冠耘亲口承认,她和文沛铃是两个相异个体。

    「不,相关的,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我身上有母亲的遗传基因,他不信任我是很自然的事情。」小书说。

    事过境迁,再回想,冠耘发觉当年,自己的迁怒是过分了!

    「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刚和他在一起时,我问过他,说我想要一个孩子可不可以,他一口气回绝,告诉我,他不要我的孩子……」

    再提陈年旧事,心口微微犯痛,深吸气,他们似乎交浅言深了。

    「我们可以不要再提过去吗?」

    「没问题,反正妳的旧故事结束,未来,是我们的新故事开始。」

    「你……什么意思?」小书退两步,表情添上几分警戒。

    「我打算追求妳。」冠耘实说。

    「不。」小书和他拉开距离。

    「为什么不?妳未婚、我独身,追求爱情是很自然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要爱情。」她脸色凝肃,俨然不能被入侵。

    「是妳说,我们的故事开始,我以为妳对我有意。」他玩笑说话,想松懈她的紧张。

    「那只是随口说说……不代表任何意义。」小书急急澄清。

    「为什么?妳不想再来一段故事?」

    「我的故事已经结束,未来,我的生命中只剩下另一个故事。」

    「哪一个?」

    「姜母教子。」

    「只当母亲?这个角色未免枯乏!妳还年轻,投入另一段爱情才是正确选择。」冠耘鼓吹她重新开始。

    「不,我当母亲当得很快乐。」她坚持。

    「为什么,除非妳还爱他?」

    冠耘的问题让她陷入沉默,没错,她爱他,从未后悔间断过。

    「我猜对了?」冠耘试探。

    根本不用猜,她的脸是张白纸,清清楚楚载上心事。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是感动或是心疼?在他那样待她之后,她仍然选择爱他,自始至终从未变更感情,她的爱,是不懂转移的磐石。

    冠耘想拥住她,向她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

    「妳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

    他的评语让小书轻笑出声。

    「你该付钱给小题。」

    「什么?」她的话让冠耘惊疑,她认出傅太太是小题了?那她是否也认出自己?

    「小题是他最小的妹妹,她常常用这句话骂我,也劝我趁早离开他,你盗用了小题的专利权,该付费给她。」

    「妳为什么不听她的劝告?」

    「当时,所有为我好的人,都认为我该离开,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谈起「他」,她的表情转而柔和,爱他的心未曾更动。

    「不知道。」

    「在我十六岁那年,他和我的母亲谈恋爱,我躲在衣柜里,从门缝中偷窥他的身影、倾听他的声音,尚且不懂得爱情,他已是我最崇拜的男人,敬他、爱他,只要能待在有他的地方,能踩在他踩过的土地,我就觉得幸福。」

    再度,她的痴情、她的恋慕,融化他的心。姜冠耘,你何德何能,能拥有她的深情?

    「现在呢?妳再也不能待在有他的地方,踩不着他踩过的土地,为什么还不肯停止爱他?」

    「可是,他在我这里,没有褪色过。」

    手贴在心窝,当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她的心便清清晰晰地刻划起他的身影、他的浓眉、他直挺的鼻子、他那张她要抬高头才能张望的脸,怎能忘情呵?

    「妳的爱情很蠢!」

    「我承认。」

    「聪明的女人会选择放手遗忘。」

    「可惜我是笨蛋。」

    「妳的笨会让你失去很多好机会!」

    「有他,我不需要任何机会。」

    「问题是,妳从来没拥有过他。」

    冠耘赌气小书的说法,虽然她口中的「他」是自己,可他也不免对自己吃醋,凭什么一个不重视她的他,获得她全部爱情;而努力为未来创造故事的他,却得不到她的用心?

    「我不在乎,只要我爱他,他就不会从我的故事里消失,在思念来敲门的夜里,起身为他祈祷时,我幸福;在想念他的泪水,化成一杯杯苦涩咖啡时,我幸福;在春风吹散离愁,将他的身影清晰时,我幸福。这样的我,拥有的他还算少吗?」

    「一个虚无缥缈的他,一个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我,你居然不考虑我?这将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是啊,错过你这么好的男人,我实在很糟糕,可是,弱水三千,我的胃只容得下一瓢,怎么办呢?」

    「训练食量罗,总有一天,我要妳吞得下第二个男人。」

    「别白费心力了,我要去接儿子。」儿子也是「他」的故事延续。

    「我陪你。」

    「不!」

    「拒绝无效。」

    「我痛恨强势的男人。」

    「别告诉我,你的他温柔斯文。」

    温柔斯文?他和这四个字完全搭不上边,小书摇头笑开。

    「走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试试看,接受我这个故事不是太困难。」冠耘扶起她,往幼稚园方向走。

    「在你的故事中,写下友情是我最大尺度。」她坚持壁垒分明。

    「好啦、好啦,随妳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女人的唠叨真叫人受不了。」

    一来一往问,冠耘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和小书一样轻松惬意,原来,只要放下不必要的偏见仇视,他们是可以相处得很好的两个人。

    而且,聊天是一种可以被训练的行为,你看,不过短短几次交锋,他就能和她说得兴高采烈。

   

    纪耕和冠耘沟通无障碍,走到哪里两人老子、小子乱叫。要不是他的性格开朗、要不是他的儒雅温柔,和往昔有太多不同,小书老早将他认出来。

    他习惯早晨在小书家门口等待,送他们母子上班、上学,中午到按摩中心,带小书外出吃饭,下午四点再准时出现,一同去接纪耕。然后他和纪耕到处逛、到处玩,六点一到,去接小书下班。

    他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滴入侵她的生活。

    小书笑他太闲,他则回她一句,要是不够闲,怎么有本事写「故事」?

    小书听不懂他的一语双关,只觉得写小说的人,生活方式肯定与寻常人不同。

    「小子,你这样不对,对那种无理取闹的女生,不用对她太客气。」

    在小书的公寓里,冠耘把纪耕抱在膝上说话。

    纪耕被女生狠咬一口,手臂上的瘀青还在,女生居然跑去告诉老师,说纪耕骂她。

    纪耕很生气,小书却教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吃点亏和占便宜意义相同,劝得纪耘满肚子火气,还是「老子」好,他每句话都说进纪耕耳里。

    「你才不对呢!这样教小孩子,万一他到学校欺负女生,怎么办?」小书摸到儿子身边,把他带开,催着他去洗澡,准备睡觉。

    「妳的教法会把儿子教成软脚虾,将来到社会上会缺乏竞争力。」

    「打人才能学到竞争力吗?对不起,我不认同。」她不苟同他的教育理念。

    「妳不知道男人的社会有多野蛮残忍,光站在女人的立场看事,是不准确的。」

    「别忘了,我也是社会上的一员,我就不认为需要用蛮力,向世界抗衡。」

    「妳有先天的优越条件,不是每个人都像妳。」

    「我有优越条件?你有没有说错,我是弱势族群才对吧!」她和他开辩。

    「妳长得很差丽,就算真做错什么事情,大家都会原谅妳。」

    冠耘喜欢上她激动时,绯红飞上颊边的艳丽,更喜欢她振振有词时的自信,原来,这些特质一直在她身上,只是长期被他压抑。

    「我什么时候做错事情?」

    「就算有人想和妳竞争,看在妳美丽的份上,他们会主动放弃。」

    「你的说法太荒谬。」

    正当他们一言一语来往交锋时,纪耕的房门打开,他拉抬音量喊人:「妈咪,妳可以进来一下吗?」

    整理情绪,小书仰高下巴,回头对他撂下一句:「我不和你吵,我要进房陪儿子睡觉。」

    冠耘不甘示弱,在她身后对纪耕喊:

    「小子,你老要妈咪陪睡觉,会变成半个小女生,聪明的话,请挑我,我的冒险故事,讲得比你妈咪精采一百倍。」

    走进儿子房间,关上门前,她拋出话:「对不起,我陪他睡了四年,他还是个如假包换的男生。」

    看着被关上的门板,冠耘落下微笑。这才是家庭生活,几年的空虚被幸福占满,首度,他了解自己该积极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门内,小书应儿子的要求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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