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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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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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门,对依然坐在床边的他说:“张漾,很遗憾,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子,我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我,所以,圣诞快乐,再见。”

我说完这些,拉开了门。我知道这一走,就是永远,九匹马也无法拉我回头。

他冲过来,拖住我,把门重新关上,把我抵在墙角。

我闭上眼睛,等着他揍我,像当年揍吧啦一样。

但我知道,只要他有所动作,我必会反抗,如果他指望我容忍,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除了我轻轻的喘息声,房间里静极了,时间也凝固了。他却一直没有动,我睁开眼,看到他炽热的眼睛,看到他炽热的眼睛里那个徘徊犹疑的自己。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我的脸,像耳语一样地说:“小耳朵,只要你跟我说,你真的已经不爱我,我可以让你离开。只要你说出口,我说话算话。”

“是你不爱我。”我说。

“不许答非所问。告诉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我说不出话。

“说!”他逼我。

我,不,爱,你,了。

只五个简单的字,我恨死自己拼尽全力也说不出口。

“你真狠。”他说,“此情此景,居然可以做到不哭。”

我哼哼。

“听我解释。”他说,“好不好?”

“不好。”

“那就不解释。”他说,“陪我睡觉好不好,我困死了。”

我“不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拦腰抱起我,像扔皮球一样地把我扔到了床上。我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他却捂住我的嘴:“别尖叫,更别想入非非,在你正式做我老婆前,我不会对你下毒手。”

我哼哼。

他笑:“小猪才老哼哼。”

“你这样是不是因为你不够爱我?”我不知死活地无理取闹。

“你真不知死活。”他说。

我就继续不知死活地看着他。

“不是。”他却换了口气,温柔地说,“你冰雪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犯同样的错误是可耻的。我不想冒险,更不想让人痛苦。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好像很满意的样子,俯下身,温柔地吻干了它们。

遇到你这样的流氓……

“你终于肯为我流泪。”他说。

我呜咽:“我是为我自己流泪。遇到你这样的流氓……”

“张漾,”我靠在他的胸前问他,“我们会不会分手?”

“你说呢?”

“我很怕,我没有安全感。”

“我是为了黑人。”张漾说,“只有她父亲有办法救黑人。我不能让黑人坐牢,你也知道,黑人以前绑架过蒋皎,这是个难解的过节。我们分手后,那是我第一次求她,她同意帮忙,并费了很大的口舌说服了他父亲。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替她管理一阵子新开的酒吧。我没有理由拒绝。”

“你明明知道他是借机接近你。”

他哄我:“别把你老公当万人迷,就算我是万人迷,一颗心也只在你身上,你有何担心的呢?”

“那黑人怎么样了?”

“案子还在查,有个关键的人物还没找到。蒋皎的父亲一直在帮忙找。”张漾说,“北京太大了,以前喜欢大城市的繁华,现在特别想念老家,觉得毕业后到天中做个老师也不错啊。”

“算了吧,”我哼哼,“流氓头子带一群小流氓出来吗?如果是那样,我真替祖国的花朵们担心。”

“别担心。”他说,“你看,就算跟了流氓,小耳朵也永远是小耳朵。你说是不是?”

我憧憬着:“那等我毕业,我们就回去好不好?一起到天中做老师去,我教语文,你教数学,带一个天下无双的班出来。”

他笑:“跟着你,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我的心软了,什么恨都没了。那一小半也轻松分解了。我从床上跳下来,拉开窗帘,发现雪依然在下,上海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一片一片,在空中飞舞成绝美的画面。

张漾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从提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说:“我也有圣诞礼物,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我完全没料到,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新手机,三星的。

“你的手机太旧了,我一直想替你换一个。”张漾说,“这款很适合你呀。”

我盯着他,很白痴地问:“很贵吧。”

“我命苦,娶了个这样的老婆啊。”他一面叹气一面替我把旧手机里的卡拿出来,装到新手机上去,递给我说:“答应我,以后永远都不许换了电话卡不告诉我。”

“不换了。”我说,“再换就死给你看。”

他对着我呲牙咧嘴:“要死一起死。我做鬼也缠着你。”

“讨厌啦。”我推开他。

他拍拍我的背说:“好啦,不逗你玩了。我明天要赶回北京,学校要考试了。黑人的事我也还担心着。你也该困了,洗洗睡吧。”

“哦。”我说。

我洗完澡出来,晨曦已经微露,张漾靠在沙发上,好像已经睡着了。我把窗帘拉上,灯光调暗,走到他面前。我记得以前,他很爱戴鸭舌帽,不过已经好久不见他戴了。还有上次,我见他穿西装的样子,好像都和现在这个他有很大的不同。我就这样傻傻地看着这我心爱的男孩,努力回想记忆中的那个他,从对他的憎恶到隐约的喜欢到最终的排山倒海,爱情就像是场谁也无法掌控的奇异游戏。进入迷阵就只能冲锋陷阵,管他是死是活。

他忽然睁开眼,问我:“我睡着了吗?”

“好像是的。”我说。

“你在干嘛?”他问我。

“我在看你。”

他笑。

我伸长手,把灯关了。房间里忽然暗下来,除了他送我的新手机上蓝色的时钟在闪烁,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黑暗中,我鼓足勇气轻声对他说:“我也有圣诞礼物。”

他伸出手,抱紧了我,我沉溺于他的怀抱,付出一切在所不惜。他抚摸我的脸,终于寻找到我的唇,又是一个漫长无比的亲吻。我怕极了也幸福极了,以至于浑身发抖。直到他在我耳边问:“亲爱的,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我点头。

“最好是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们牵着他们,在巴黎的街头散步。你说好不好?”

我低语:“跟着你,在哪儿,做什么,都好。”

“我会拼命让你幸福的。睡吧,你困了。”他说。说完,他把我抱到了床上。给我们盖上了被子,我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他只是抱着我,什么也没有做。

天应该亮了,他应该很快就睡着了。我听着他的呼吸,转过身,默默流下了眼泪。我不知道自己从哪天起会变成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女孩,我这边早已红尘滚滚,别人却还依旧云淡风轻。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但不管别人如何,我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改变地蜕变成那只曾经名叫“吧啦”的飞蛾。只是我一定要幸福,哪怕幸福是场表演,我也会尽力演好每一场戏。时间是最好的布景,而我将是他生命里最炫的主演,谁也无可替代。

想到这里,我抬手,偷偷把眼泪擦得干干净净。

我真的很爱他

6

期末考试结束了,我收拾好行装,准备坐当天的火车回家。

就在那时,我接到张漾的电话,他兴奋地告诉我黑人的案子终于查清了,元凶被抓到,他被放了出来。

“以后都没事了?”我问。

“没事了。”

“那你还要替蒋皎做事么?”我小心眼地问。

他哈哈笑:“怎么,对我不放心?”

“有点。”

“那等我回家,把心挖出来,给你存着,你就放心了。”

“不错的建议哦!那你何时回家?”我问他。

“就明天,我和黑人一起。”张漾说,“今晚我要把酒吧的事安排一下,还要跟黑人好好喝他一杯,高兴高兴!”

“不许醉了,早点买票。”

“放心吧,我们票都买好了。这小子好多年没回家了,比我还要兴奋。”

我明知故问:“你兴奋啥?”

他态度极好地配合我:“要见老婆,能不兴奋吗?”

我嘻嘻笑,小心眼里立刻变得喜气洋洋。瞧,托漾哥同学的福,我已经在短短一年内成功地变得如此的俗不可耐。阿门!

那晚,我终于把我和张漾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妈妈相信,我的女儿不会看错人,他爸爸我听说过,人那么善良,儿子一定错不了。”

“嗯。”我靠着妈妈说,“我真的很爱他。”

“那等他回来,我们请他和他爸爸一起吃个饭。”妈妈说。

和妈妈聊完天,我回到自己的小屋,一切都没有改变,我的小床,我的写字台,我的电脑,我的十七岁。我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收藏夹里有我的博客:《左耳说爱我》。因为在学校上网不方便,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更新过它。

我点开,填上密码,进入。

黑色的底,满天的星星,我几乎不认得。题图上是百合,一片纯白,美得绚目。

一行字若隐若现,做成耳朵形状的Flash不停在闪烁:小百合,我一直记得爱过你。

我知道是谁干的。

我一直记得爱过你,多好。

小百合?我忽然觉得自己幸福无比。我抱着枕头,看着天花板,房间里是我喜欢的气息,属于我自己的独特气息,不管离开多长多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的亲切气息。想到已经跟妈妈坦白,这次张漾回来,我就可以请他在我房间里坐一坐,把他大大方方地介绍给我的爸爸和妈妈。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那天晚上我把房间清理了一下,光是收拾衣服就用了两个多小时,所以睡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料到清晨五点左右,就被手机吵醒。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竟是尤他。

“神经病啊,这么早喊醒我。”

“李珥。”尤他的声音很严肃,“我想,你应该起来到新浪网看一看。”

“怎么了?”我说,“就算是外星人着陆了,你也要让我睡饱啊,我都困死啦。”

“出事了,蒋雅希死了。”尤他说,“昨晚她的酒吧发生特大爆炸案。死四人,重伤十余人,蒋雅希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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