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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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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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我在他们校门口看到许弋,他站在那里等我,初夏的风轻轻地吹着,吹动他额前的头发,他的样子让我心碎。

他看到我,并没有主动走近。我如做梦一般地走近他,他伸出手来抱我。我把他推开,他继续来抱,我高声让他滚,他抱住我,眼泪流下来,他说:“李珥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很痛苦。”

“你到底怎么了?”我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我爸爸出狱了。他说他是被别人冤枉的。他整天缠着我,我真的很烦啊,你知道不知道,李珥,我想你,你不要离开我。我天天都在想你。”

我的心在瞬间又软了,像长时间出炉的棉花糖,在空气里萎缩,消失。

“他出来后没工作,我很累,真的很累。”许弋抱住我不放,“李珥,我知道就你对我最好,我现在终于明白。”

我轻轻推开他:“别这样,这是在学校门口,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好吗?”

“好的。”他的眼睛里放出光来。

我和他去了学校附近的那个公园,我们曾在那里一起看过书嘻笑过的石头长椅,只是过去我坚守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并且我知道,它们永远不会再重来。

“为什么要骗琳?”我单刀直入地问他。

“还不是因为我爸爸。”他说,“他到上海来找我,他想留在上海工作,他的那些老朋友都不理他,他一无所获,后来,被车撞了,小腿骨折,住在医院里,需要一大笔钱,我筹不到,我没办法……”

“够了!”我根本就不相信他所说的,我打断他,“你编的故事可以演电视剧了。许弋,你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吗,就是谎言!谎言!”

他的脸色苍白着:“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咬咬牙说:“是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说:“那样也好,你也不会痛苦了。”

我继续咬咬牙说:“是的,我不会。“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园。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圣诞节的晚上,体育中心有演出,琳不知道从哪里低价批来一大堆荧光棒之类的东西,硬要拉着我一起去卖。迟疑了一天的雪终于下了下来,而且一下,就是漫天漫地。我捏着一大堆彩色的棒子站在体育场的门口,看到巨大的海报上有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穿一身红色的衣服,笑得很灿烂,旁边写着她的名字:蒋雅希。

蒋雅希?

琳在我身边大声地叫卖:“荧光棒,支持你的偶像。望远镜,看清你的偶像!荧光棒,支持你的偶像。望远镜,看清你的偶像!荧光棒,支持你的偶像。望远镜,看清你的偶像!”见我看着海报发呆,她拉我一下说:“怎么了,李珥?”

我指指海报说:“我想我认得她。”

“你说蒋雅希?”琳说,“不会吧,昨晚她去了酒吧,你不是还说不知道她的吗?”

我说:“我想她是我的校友。”

“不会吧。”琳说,“她最近很红的,刚出的专辑卖得很好,听说她是在香港长大的,怎么会是你的校友?”

我转过头再去看海报,研究海报上那张化了妆的精致的脸。只是雪越下越大,挡住了我的视线。琳把两只手里的东西兴奋地拎起来,那些彩色的玩艺儿在雪地里闪着诱人的光茫,琳的心情不错,晃着它们说:“瞧我,业绩不错哦。你要赶快加油!这个圣诞节真是有气氛,李珥,等下我们溜进去看演出哦。”

“我们没票啊。”我说。

琳眨眨眼:“相信我,我有办法的。”

琳果然有通天的本领,她打了一个电话,跟人乱扯了一通,在演唱会开始一刻钟以后,一个矮个子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把我们顺利地接进了体育场,还是内场。

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她,她正在台上热歌劲舞,台下的歌迷挥动着手里的荧光棒,尖叫声此起彼伏。

凭心而论,她唱的真的不错。

一曲歌罢,现场安静下来。她微笑着说:“下面,为大家唱一首你们喜欢的歌,也是我的成名曲,和刚才那首不同,这是一首很安静很伤感的歌……”

她没说完,台下的人已经在齐声大喊:“《十八岁的那颗流星》!”

“对。”她说,“《十八岁的那颗流星》,送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在这个飘雪的圣诞节,雅希祝愿每个人都能拥有甜蜜的爱情。”

她叫自己雅希。

台下,她的歌迷团举着印有她照片的牌子,又开始在大声呼喊:“雅希雅希,我们爱你,雅希雅希,永远第一!”

她灿烂地笑了。灯光照着她年轻的脸,她真美得让人眩目。琳握了一下我的手,把我往舞台前方拉:“我们上去看清楚了,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校友!要真是的话,弄个签名来哦!”我身不由已地跟着她往前走,台上的灯忽然暗了,无数的流星在舞台的背景板上闪烁,她坐到台阶上,开始轻唱:

十八岁的那一年

我见过一颗流星

它悄悄对我说

在感情的世界没有永远

我心爱的男孩

他就陪在我身边

轻轻吻着我的脸

说爱我永远不会变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

永远啊它到底有多远

不知道从哪天起

我们不再相信

天长地久的诺言

岁月将遗忘

刻进我们的手掌

眼睛望不到

流水滴不穿

过去过不去

明天不会远

如今静悄悄

已经过了很多年

我想起

对着流星许过的心愿

我心爱的男孩

他早已不在我身边

流下眼泪前

美丽往事犹如昨天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

永远啊它到底有多远

不记得从哪天起

我们不再相信

地久天长的诺言

岁月将遗忘

刻进我们的手掌

眼睛望不到

流水滴不穿

过去过不去

明天不会远

我该如何告诉你啊

我的爱人

我没有忘记

我一直记得

十八岁的那颗流星

它吻过我的脸

在琳的带领下,我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我想我看得真切,我想我绝不会看错,那个在舞台上唱歌的女生,她的确是我的校友,张漾的女朋友,她叫蒋皎。她因为家里巨有钱而在学校著名,我想,每一个天中的学生都会知道她。

体育场里温度很高。琳早就脱掉了她的大衣,我却把大衣裹得更紧了,我埋下头,对琳说我不舒服,我要先回去了。琳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她说:“天啦,李珥,你不会又是在发烧吧?”

我强撑着微笑:“怎么会?我只是昨晚睡得太晚,撑不住了。你在这里慢慢看,用不着管我。”

琳不放心地说:“没事吧,可是呢,我也不能陪你回去,我待会儿还得去把那些没卖完的货给退掉。”

“没事。”我说,“我可以自己走。”

离开体育场的时候,我再次回头看了一下舞台上的蒋皎,哦,不,应该是蒋雅希。她穿紫色的长裙,微卷的长发,像个高贵的公主。可我不敢去看台下为她呐喊的人群,我怕会看到谁谁谁,有些往事,已经完全不必再提起。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人冲到台上去献花,他抱住了蒋皎,在歌迷的尖叫声里,轻轻地吻了她的脸。

琳转身回头找我,我赶紧逃跑。

献花的那个人,是许弋。

小耳朵6

那个春节,我回到了家里。

尤他来车站接的我,他穿着一件黄色的大衣,看上去像只可爱的狗熊,替我把笨重的行李接过去,然后他说:“你怎么又瘦了?”

“不想胖呗。”我没好气地说。

“许弋呢?”他往我身后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听说他爸爸出狱了,恢复官职了呢。”

“我们分手了。”我说。

“是吗?”他不相信的样子。

“一年前就分手了。”我说。

他的表情怪怪的。

我们回到家里,发现姨妈他们都在。门一开,妈妈爸爸都冲上来抱我,弄得我不知道该抱哪一个好。我把外面的大衣脱掉,妈妈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哽咽着说:“你怎么这么瘦,在学校是不是吃得不好?”

“我就是吃什么也不胖嘛。”我连忙解释。

“暑假也不回家,整天打工打工!”爸爸也责备我说,“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没有尤他恋家!”

“就是。”姨妈也跟着起哄,“最起码以后电话多往家里打打,你爸你妈又不是付不起电话费!”

尤他在一旁兴灾乐祸地笑。眼看长枪短炮都冲着我来,我赶紧转移话题:“我饿了,有吃的吗?在火车上啥也没吃。”

那晚我吃得非常多,一向很能吃的尤他却吃得相当少,我恨他用那种忧心忡忡的眼光来看我,简直恨到了极点,所以吃完饭,跟姨妈她们寒喧了一小会儿,我就借口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一会儿,妈妈过来敲门,对我说:“我们和你爸爸出去散散步,顺便送送你姨妈姨父。”

“好的。”我说,“早点回来啊。”

“你要是累,就洗了澡,早点休息吧。”

“好的。”我说。

我在门缝里看到尤他,他已经穿上了他那件难看的黄色大衣,背对着我在换鞋。我大声喊过去:“尤他,买好烟花啊,过年的时候咱们去广场放。”

他好像只是在鼻子里含糊地嗯了一声算做应答,然后就和他们一起走掉了。

他们都走了,屋子里安静下来。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四周,这套三居室的房子代表着我的整个少年时代,我记得我们搬进来的时候是我十四岁生日的那一天,全家都高兴坏了,我穿着我的白色小裙子趴在我小屋的窗台上,感觉自己开始拥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得意洋洋心满意足。

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时单纯的自己,也只是记忆里一个青青的印痕。就在我努力想把自己从这种可耻的沉思中拔出来的时候,门铃响了。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是尤他。

这是我料想到的。

“刚才换鞋的时候,我的手机忘了鞋柜上了。”他说。

我沉默地让他进来。

他把手机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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