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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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渣生活-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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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切风平浪静。
场面定格几分钟后;立刻喧闹声又此起彼伏;打电话的;喊救命的;叫〃妈呀〃的;声声入耳;人人乱作一团;而我非常冷静;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王经理跟我一样也一动不动;不过他是躺在地上;没有意识。
我冷静的近乎白痴;思维停滞;脑袋麻木;意识空白;连腿都毫无知觉;我傻了……
医生来了;警察也来了。医生来是救王经理的;警察来是带我回他们那的。警察很尊重人权;警车刚停稳就问谁干的?我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说:我!
他们拽住我的胳膊拉上警车;关闭所有车窗;让我等在车上别下来。我透过车窗看浴池里面的人;他们很可笑;七手八脚抬王经理的身体却抬不动;又过去三个人才咬着牙勉强把王经理抬到救护车上;他们真没用;有那么沉的份量吗?
后来;上来一个警察;他长得眉清目秀;应该是刚当警察没几天;他说;你小子完了;那烟灰缸有个缺口;正好嵌在伤者的脑门上。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王经理身体为啥那么沉。
他们把我带到派出所;问了话;让我解下裤带;搜了我一遍;所有东西拿走;又把皮鞋换了;然后他们接了几个电话。
第一个是医院;说王经理没死;警察叔叔便说我可以取保候审;拿一万块钱来。
紧接着;又来第二个电话;是市公安局的;说案情重大不能取保候审。我说;你们玩我啊?他们就对我动粗;给了我几记黑拳;我低下头说;就算不玩我;我也没一万块!
转到市看守所的时候;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的人生;挺茫然的;并不是有多害怕;那个时候;害怕无法体现我内心的世界;进去的第一反应;我知道麻烦大了。
2005/04/14/17:58
'35'
合肥市第一看守所关押的都是罪情重大的嫌疑犯;属于〃级别〃较高的看守所;通常来说;这儿也被叫做〃号子〃。这个词的由来无法考证;怎奈我如何想像力丰富也猜不出〃号子〃与〃看守所〃的区别所在。里面暂住的〃居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杀人放火的;有毒害情妇的;有招摇撞骗的;还有练法轮功走火入魔的。他们和我一样在等待法庭的宣判;中间不能与任何外人接触;除了律师。他们一个个地出去见律师;我暂时还没有;大概家里没钱给我请律师;也许父母已经放弃我;或者他们还在找;我无聊地这么想;又反复数次过滤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得出一个结果;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这里面的一些事情也没有什么神秘可言;正如我进来之前前所猜想的那样;遭受殴打是家常便饭;所谓的号头是里面土皇帝。刚进号子;他和他的左肩右膀对我们这些制造恶性案子的人进行身体惩罚;我知道这里不比外面;嘴巴硬一点亏就要吃多一点;这是中国乃至世界的监狱特色。
出于安全考虑和自己犯下的过失;我每天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甘当号子里最小的小弟;脏活累活我干;好事好饭孝敬老大;这种生活够人渣的;不想再叙述。
让我感受震憾的是那些闻知被判死刑的犯人;他们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孽;有的在判罪之前便吊死自己。
我经历过一次;是半夜起来去撒尿;黑漆马虎中我撞到一个东西;抬头一看;我七窍生烟;白天还跟我聊天的突然就走到了黄泉路;让我感受了生死不过一瞬间。
还有的犯人在宣布死刑后;整个人哆嗦不停;吃最后的晚餐也是张不开嘴;那种对死亡的恐惧跟我经常在梦中被追杀的感觉类似;在悬崖边无处可逃。
我也是在等待宣判;但罪刑没他们那样严重;因此;死亡的逼迫暂时影响不到我;只是负罪心理又让我体验到一个词:生不如死。这样熬了几天;管教干部告诉我们;过会要进来一个恶性刑事犯;我看干部那表情;好像这个人挺吓人的。
新关进来的这个人被干部带进来时;我头都没敢抬;他倒先喊我:三子!这个小名听起来感觉如此亲切;我立该循着声音去找是谁叫我;这一看;全身象筛糠一样激动莫名;在这鬼地方竟也能见到我的亲人——表哥杨。
表哥杨档次比我高;他犯的案子比我还恶性;带了二十个人持刀把一做生意的老板砍成一等残废。他说他受雇一个大老板;那个老板给他三万块买另一个老板的一条胳膊一条腿;我惊讶道:表哥;你发财了!
但是发财有什么用呢;人都进来了;有福享不到。表哥杨却不这么认为;他说他关不了几天就会放出去;他要是进了号子;指使他的幕后人物被咬出来也好不到哪去。我问:我怎么办?表哥杨安慰我说;别急;等我出去再想办法;我听你爸妈说了;你也真是;伤了人;要么就搞死他一了百了;搞出个半生不死最麻烦。
我说;谁不说是呢;我要知道这样;早把整个烟灰缸都扔到他脑袋里去了!
表哥杨进来后;我就不怎么孤单了;待遇也比前些天提高很多;他很会做人;跟老大老二们处理很融洽;加之做的案子和背景都是一等一;同一条道上的都相互给几分薄面;我也因了表哥杨;在号子里的身份骤然提高了不少;不用扫厕所;不用睡地面;也不用给老大们铺床。
一个礼拜后;表哥杨果然被放了出去;临走之前;我万分舍不得;非常留恋地问;表哥你哈时再来啊?表哥杨说;哈时都不想再来!你先呆着;我回去想办法。
你说这社会现实不现实;表哥杨刚迈出看守所;我又回到以前的档次;睡厕所;打扫卫生;跟个瘪三似的;我无奈寡不敌众;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底骂他们;出去找表哥杨非砍了你们不可!
可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律师盼来了;别的什么话我左耳听右耳出;在说到家里情况时;我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固然;那不是我真正的家;但我也生活了近二十年。
他说伤者还在医院;至今昏迷不醒;因性质比较恶劣;家属民事索赔要求很高;私了不太可能;父母准备让法院审判;再找找人搞个缓刑。我说我的小命就全交给你们了。律师说;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争取缓刑;这是我的职责。我看着律师的小眼睛;感叹小眼睛也如此充满温暖。
这之后我便常常收到很多东西;都是管教干部带给我;说是一个叫〃小花〃姑娘送来的;但是送的东西有些可怜;小花绝不是抠门的人;特别是对我尤其宽敞;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后来只要管教干部带东西进来我就注意看他的表情;他很自然;没看出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权且认为东西被耗子偷吃了吧。
接着又带给我一个叫〃李雪〃女孩子送来的东西;份量却比小花送的要多;加之丁干部说〃李雪〃时眼睛里放出的贼光;我担心起李雪的安全来;生怕她羊入虎口。我每天早上醒来都要祈祷;李雪可千万别为了我牺牲自己啊!相对于李雪来说;小花我就放心得多;从丁干部说〃小花〃时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小花这个名字让他有气无力。
再后来;管教干部又带给我〃李雪和小花〃送给我的东西;我这才安心下来;常久以来的争风吃醋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再再后来;狱警把我拉到合肥效区法院;说我的案子要审了。
车停稳后;从车窗玻璃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爸、妈、大哥、二哥、小花;还有有李雪。我妈趴在玻璃上像个孩子似的喊:三;三;三……我老爸神情严肃的站在法院门口抽着烟;大口大口地吸;眼睛时不时向这边瞟几眼。大哥、二哥在车外向我招手;神情都很自然;没有表现出伤悲的样子。我有意识的把铐着的双手埋在双腿里面。
我妈趴在窗子上恨不得穿过玻璃跟我零距离接触;玻璃是咖啡色的;但我很清楚的看到了妈妈头上的白发;发质僵硬;但看得出早上出来梳理过的痕迹;她穿深色外套;里面是两种颜色交织的毛衣;双手摁在玻璃上;手指有些肿;指甲有未清洗的污垢。
她对我笑着;真的象个孩子;笑得很天真。她在说着什么;但车厢里密闭着;我一点都听不见;所以也就没有表情和反应;她更加大声地喊;我隐隐约约听清楚了;她说;三子;别急;家里找人了!
我想;如果我哭;咖啡的玻璃不会让妈看到我的眼泪。我想跟她说几句话;新年都过去几个月了;还没说新年好;可我想说又不敢开口;我怕自己会哭出来。
我正式被送到义城监狱是二十天后。我穿上囚犯制服;剃了光头;分配在义城监狱三大队做一些手面活;满轻松的;法院判我三年。判决书是悄无声息下达的;我签了字;缓刑没弄到;我必须坐上三年牢才能弥补我的冲动带给我的惩罚。这之后;大哥、大嫂、二哥;小花、李雪、蒋小红都陆续来看我;女士们还当场流了泪。我身陷囹圄的状况真的那么凄惨吗;我已经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出来见她们前都特地穿最好的衣服;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我只是不能伸出手去感受她们的指温;不能零距离和她们拥抱而已。
大哥说他们找了人;但没钱赔偿;只能承受刑罚。小花说其实家里花了很多钱;托人找法院的人;但最终还是没有判缓刑;对方也誓要把我送进监狱;所以钱没花在伤者身上;全花在法院法官身上。
我说我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其他的就不说不想了;安心在这改造;争取早点出去重新做人。
蹲监狱实在是考验一个人的极限耐心;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一天一天掐着手指过;啥都不想;啥都不问。其间;老爸、老妈没来看我;他们说晕车;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心理承受能力弱;见到我会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名义上我不是他们亲生;实际上我跟亲生的毫无区别;我明白这点;在监狱里;整天除了劳动改造就是无聊的胡思乱想。
这不是一个值得说出口的经历;对于存在于社会的人来说;是一种磨难和挫折;我很想这段经历不存在;实在不行就想方设法去掩盖;但事实始终象梦魇一样纠缠在左右;令人恍若一场梦;这一段就当是一个曾经;让它悄无声息的过去;我不想着墨于这上面;所以;这样的生活虽然也可称之为人渣生活;但我已没有勇气和力气去表述它。
那就让它过去吧。
两年来;他们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过来看我;而最后一年;除了蒋小红和家人;小花和李雪都没了踪影;小红说他们上班上学忙;没时间;而我有种预感;她们的生活因为我而改变。
2005/04/14/17:59
'36'
三年后。
终于又煞过了一年;一转眼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在别人眼里或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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