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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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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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生死关头能起什么作用。

我抹了抹自己脸颊上的泪水,苦苦的朝着黄书一笑:“我没事。”黄书见我这样,也就不再多话,一直无声在陪在我身边。

回到普渡寺时,已是凌晨的一点来多。让黄书去休息去之后,我便一人去了苏缦的坟前。

“苏缦,很晚了吧。还来打扰你。”我持着手里的烛光,这后院里的灯光正好打在苏缦的墓碑上。她还是那样,扬着浅浅的微笑看着我。

“苏缦,沈岩今天又在病床上喊你的名字了。你知道吗?十一年前,他也这样。躺在病床上,一整晚都在念着你的名字。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叫苏缦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能让他挂念成那样。你知道吗?20岁的我有多羡慕你啊。那天晚上,他烧到40多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以为照看着他的人是你,他捉着我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整晚,我看他辗转反侧,魂神不安的样子,我就想如果他此刻心心念念的人是我,那该多好啊。

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今天又躺在病床之上。可他心中念叨的人,却依旧还是你。你也许看到了吧?看到了他太太听到他喊你名字时的表情吧。我当时看着他太太那个样子,我就问我自己。我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嫉妒着你,痛恨着你。

可是苏缦,你知道吗?我没有。我当时就在想,苏缦,十几年了无论我怎么努力,他挂念的人还依然是你。可是,你能不能看在他这些年独自承受痛苦的份上再给他一点点时间。

苏缦,我想求求你,不要这么快带他离开。我知道,那么爱他的你,也会希望他平安健康。苏绒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答应把沈岩葬在你的身边。我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答应的。这不是说我有多大方,而是我自私的希望沈岩欠着你的情份,这一次可以还给你。就像他说的,如果下辈子我还有缘分和他相遇的话,我希望他不再是那个深爱着你的沈岩。

上次来看你的时候,沈岩说你会原谅我的。可我想,我怎么可以求得你的谅解呢?我给你带来的,是那么深的伤痛和悲苦。苏缦,如果你不能原谅我的话,就不要原谅了吧。可是,你能不能再大度的,把沈岩留给我些日子。我真的不想他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插着导管来维持着他的生命。苏缦,我求求你,让他不要像现在这样痛苦。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要这么痛苦。”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阿弥陀佛,黎居士,夜深了。”觉和师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那淡淡的声音在这深夜里显得特别的清晰。我转过身,他提着木板站在不远的地方,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他是在巡夜打板,无意之中看到了在这里的我。我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泪痕。

“一切我今皆忏悔…”我默默的念着他口中刚刚诵的偈子。“觉和师,我要怎么做?” 一切我今皆忏悔,要怎么忏悔呢?

觉和师抬起头,看了我一下,又收回目光,轻声道“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黎居士,早些休息,小僧先走了。”他向我轻轻一躬,便转身向山上走去。我静静的看着他上山的背景和听着那两块木板敲打着发出的“呯呯”的声音。

“苏缦,我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我泪水迷蒙的转过身,又面向着苏缦的墓碑。墓碑上苏缦的照片,像是笑着向我点了点头。我也轻轻的朝她一笑,坚定的转身向竹林两旁的石阶走去。

我抬头看着这九百多级石阶,那些夏令营的学员们就是从这里开始三步一拜的上去的吧?第一次来普渡寺时,遇到的两名妇人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吧。我抚着肚子,轻声道:“宝宝,你爸爸曾说,我们一家人的命运是联在一起的,今天妈妈想拜上这些台阶,你不要害怕。我们一定可以的。”

“你疯了”黄书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惊诧的转过头。她脸上带着一抹愤怒。“平常人拜上去,也都需要非常的气力。何况你这身怀六甲。”

“什么事情总是要试过才知道的,就像他要是不离开我,我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他一样。黄书,我知道你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好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我想我和孩子一定可以。”我看着黄书,她一向平静的脸上有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她还是不赞同我的方法,可是,如果还有别的方法,我又怎么会拿孩子儿戏呢。

“黄书,让我尽些力吧。我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我摇了摇头,我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想法。她默默的看着我不出声,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我静静地等着她。

“坚持不住的时候,不要勉强。我答应过岩少一定护你和孩子安全的。”黄书眉宇之间,多了一份理解。她点点头,像是下了一些决定,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立于石阶中间,双手合掌默念:“弟子忏悔往昔所造一切恶业,祈求诸佛护佑沈岩平安健康。”我慢慢曲膝跪在那冰凉的石阶之上,石阶上的磨痕抵着我的膝盖有些刺痛,可我仍是轻轻的躬身做揖没有理会这小小的不适。

我看他们拜塔时,几乎都是将额头磕在了石阶之上,可我这肚子使得我磕不到地面。我缓缓的站起身,再往上走三个台阶。黄书像是紧崩着神经,跟在我身后做出一幅随时要扶住我的样子。

我转过身,朝她一笑:“可以的,不要太紧张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至从下定了要拜塔之后,我的心像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就像是找到一种精神的寄托,有了一种依附。黄书没说什么,只是收住了她身上流露出来的紧张气息。侧立于石阶的一旁。

我再一次的双手合手,跪在石阶之上,在心中默默祈求。我慢慢的站起身,再往上走三个台阶。就这样我一直以一种很轻,很慢的幅度来完成这一系列的跪叩动作,我知道,只有慢一些,轻一些我才有可能拜到山顶,完成这个愿望。可等我拜到还没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我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水。起身时,也不得依靠手撑地的力量才能站起身来。

黄书在一旁看着我吃力的站起身,也不时的劝说让我先停下来休息片刻。可我回头看看已经完成的部分,又抬起头看着还有很长一段的石阶,婉言拒绝了她的意见,再次合掌跪于石阶之上。

汗水随着头发一直淌在我的脸颊和眼角,我不顾双手中沾着的沙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站起身,回身看过那三分之一的石阶轻轻的溢出一抹笑。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体会到了我的感受轻轻的踢了踢我的肚子。

“休息一下吧,都拜了一百了。”黄书也许是看我摸了一下肚子,又开始紧张的让我休息。这一次我点点头,没有拒绝她的意见。还有三分之二的台阶要往上拜,我只有保存着自己的体力才能继续。

“你这么做,只为求苏缦的原谅?”黄书递给我一块方巾,我接过来擦擦额头上粘着的沙土和汗水,转眼看过带着疑虑的黄书。“可能是吧,我只求沈岩平安而已。”如果这样的忏悔能换来沈岩的平安,那我这么做就算是在求苏缦的原谅吧。就算不原谅我,也原谅沈岩吧。

“苏缦并不恨岩少,也不恨你。”黄书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我回视着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默默的低下头,暗自想着她的意思。

“看着你和岩少这样,我反到觉得真正解脱的人是苏缦。当年的岩少并没有负心于苏缦,是苏缦自己一直不肯正视她和岩少之间真正存在的问题,你不过也是他们之间的幌子。”她见我还是一直无语,便接着娓娓道来。

“黄书,这些尘年往事都不要说了。我以前不知道的,现在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就算知道了,对我来讲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做这些,也只为尽心而已。至于谁是谁的幌子,还重要吗?如果说,我是沈岩和苏缦之间的幌子,那沈岩的太太又算什么?其实,我们谁都是谁的幌子,我是,苏缦是,沈岩是没有一人例外。”我阻止了黄书本想要说的话,这些过去了很多年的事情,再提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就像觉和师跟我说的因缘一样,没有一件事情会无因而果。在沈岩和苏缦之间,我也不会没有任何的责任。可现在还要对着一钵黄土去谈谁是谁的幌子吗?确实是不必了。

我走回台阶中央的位置,收住心神合掌重新跪于石阶之上。

普渡寺早课的钟声和唱诵声,从观音阁对角的钟楼传来。我抬起已全是汗水的脸,妙湛师的身影出现在观音阁的前方也正好立于我的面前。

“拜塔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跪着,妙湛师立在台阶之上。他双手拢于袖袍之里,露在袖袍之外的念佛一颗一颗的在他手指中流转。他看着我,问话的声音依久很轻很淡。

我稍眨了一下眼,收回自己直视着妙湛师的目光,将目光落于妙湛师双手之间的念珠之上,静静答道:“开始的时候,我在求沈岩能平安,能健康。后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似乎感觉一片空明。”

“是无所求了吗?”他掐着念珠的手指,停了下来。反手绕了一圈又开始流转起来。

无所求?我拿掌于胸前,微微合目。反观自己在这一起一落之间的念头是不是真的像妙湛师说的无所求了。片刻之后,我睁开双目肯定的回答不,我不是无所求。我是想求的东西太多,多到我这个脑子、我这个身体、我这个意识根本就装不下,所以,才会觉得一片空明。“师父,弟子不是无所求。是求得太多,多到自己装不下。”

“会反照内心,也算你没有白白拜这996级台阶。起来吧!”妙湛师浅浅一笑,侧过身子像是给我让出了最后一拜的位置。

我撑起身子,想要站立起来,可眼前却突然一片漆黑,我下意识的想扶住什么来支撑一下要倒的身子。黄书立刻扶住要往后倒的我,紧张的掐住我的人中穴。

我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只见黄书还跪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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