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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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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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走出一位年若十五,六岁的小道 长。他毕恭毕敬的朝颜开晨作揖,轻声道:“女居士请留步。拜神请回前殿,这里不招待香客。”

颜开晨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并没有从戒文上移开。她不甘心的纵步上前。请教道:“道长见谅。我想请问一下,这戒文是出自何人手 笔?”

小道长回头一望,答道:“是我三师叔。”

“敢问小师父的三师叔现在何处?道号为何?”颜开晨问。

小道长想了想,迷茫的一摇头:“几时我也不清楚,只晓得左右不过这几年。而且三师父从不跨出后院一步,更不对外人提道号。女居士问也无用。还是请回吧。”小道长一摊手,请颜开晨离开了后院。

康少霆看她一副恍惚的模样。柔声说:“开晨,你认识那位道 长?”

颜开晨浅笑,喃喃自语:“我从不认识什么道长,不过觉得他大字写得极好,很像以前教过我的先生。只是那位先生。现在已经不在 了。”

经过长春观。杜家二夫人想着去拜神再用些斋菜。杜怀璧见香客众多,推说下次再去也无妨。便让司机先送二妈和侄子回府,又吩咐小惠从府里提些自家腌的腊鱼灌肠。还有新鲜的豚肉和蛋,带回去康府。她一个人先四处逛会儿。

转来转去,她还是习惯性地来到紫阳湖边。若是在夏季,满湖绽放的紫色荷花,在晚霞映照下,美得不似人间景。往常一旦有了烦心事,闻着莲蓬清香,看着岸柳轻抚湖畔荷,再多不快也能烟消云散。

可每个人都有死穴,一旦击中,那种彻骨的疼痛一朝一夕都无法释怀。正如她看见康少霆和颜开晨结伴走出长春观,至少那一刹她大方不了。之所以视若无睹,只因有些泪不能在人前流,这样只会显得她更懦弱。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何父亲娶二娘时,母亲还能笑着张罗;可到了夜里,母亲却要搂着她偷偷哭泣。成年后,她始终无法理解母亲忍气吞声的持家之道。所以她留洋,想同西方女性一般独立自信,不用奢讨男人偶尔的怜悯。她以为这些很容易,甚至有一度要离开康少霆,也不觉得有多难下决定。

然而等她步入婚姻才知道,原来母亲维系的不是她一个人地感情,而是一个大家庭。世间太多套在女人身上的教条,犹如镣铐,迫使女人臣服于男性主宰地世界里。渐渐地,没有了骄傲的女人,变成了男人眼里的贤妻良母。在这畸形的社会里,她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一抬头却发现萧云成正笑着看着自己,何时来地她居然全然没有知觉。

“吓了一跳吧?我可是喊了你半天。”萧云成看她慌张地去擦脸,便从兜里掏了一张手帕递给她。杜怀璧见他手帕都是皱巴巴的,便摇头婉拒。萧云成大喇喇的往她手里硬塞,粗声道:“你这人就是别扭!帕子是我去吃饭时店家送地,干净的!我不过随便往兜里一塞,才会成这德行。现在你还跟手帕计较,也不瞧瞧自己的脸比它还难看呢。”

杜怀璧一怔,脸‘唰’一下全红了。萧云成见状,尴尬地连忙解 释:“诶,你别误会!你其实长得很好看,一点都不丑。只是再漂亮的人整天愁眉苦脸的,想不丑也难嘛!大过年的,高兴点!”

“谢谢你安慰我。每次都被你撞见我狼狈的样子,挺难为情的。”杜怀璧扯了扯唇角,接过了帕子。

萧云成手摸向裤兜,一想她可能不喜欢烟味,只好忍住瘾头。看她眼睛红红的,不免生出一股怜惜:“有好几次我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还以为是在等人。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躲在这里哭鼻子。”

“我很没用是吧?可能你们男人不会喜欢哭哭啼啼的。”杜怀璧黯然垂下头。

“你错了。男人最不喜欢的,是故作坚强的女人。太好强,只会让人觉得你不需要呵护。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想骂人的时候就拼命骂,想打人的话,”萧云成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只要你觉得痛快,我让你三百拳!”

杜怀璧破涕而笑,“难道你不会疼吗?”

“再疼也比你什么都憋在心里强!如果你能觉得痛快,废几条肋骨也没什么大不了!”萧云成粗鲁的嗓音,为这句话赋予了一种振奋人 心,又温暖人心的别样感觉。杜怀璧起初还忍得住的泪,在这刻忽然夺眶而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端详着他——一个不折不扣的粗汉子,却能说出任谁都会感动的话语。也让她卸下所有防备,痛快哭一 场。 

良久,萧云成轻拍她的肩膀,说:“以后记得要把眼泪藏起来,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而哭。懂得珍惜你的人,绝不会要你一滴泪。”

杜怀璧默默点头,曾经很反感对人泄露的心事,在他面前却能很自如倾吐。或许一个人最伤心的时候可以没有爱人,但不能没有朋友。比起情人的抚慰,朋友的话更让她觉得真实。她拍拍脸,对着前方长吐了一口气,一切都已过去。回过头,瞅着正看向她的萧云成,露出了笑 脸:“如果我不介意你抽烟,你会高兴吗?”老早她就注意到,他好几次在掏烟。

对萧云成来讲,这简直等同与死刑犯的特赦,他狠骂道:“要这 样,那就真娘的安逸!安逸得很!”“那就真娘的安逸!安逸得很!”学着他的四川调,杜怀璧也跟着重复了一遍。两人默契的对望,笑得愈发放肆。

(注释:有一种像鸭又像鹅的家禽,发音为teng,这里用豚代替。也有叫豚鸭或番鸭的。味道鲜美,营养价值优于鸭鹅。)

追影觅踪

民国二十一年三月,长达一个多月的淞沪战争结束。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国内的抗日呼声日益高涨。而迁都洛阳的国民政府,虽推举蒋介石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但在对日的问题上,似乎并没有外界所希望看到的积极态度。

与此同时,筹划已久的‘中华复兴社’在南京总部秘密成立。颜开晨作为第一批高级特工,未来任何人事变动和指示,都只能听命武汉分部的特务部长一人。而特务部作为复兴社最重要的部门,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最严密,并且与其它部门没有私下的往来。甚至很多时候凌驾与它们之上。可以说,特务部虽然隶属复兴社,其实是个独立体,也是委员长最看重的部门。

因武汉分部屡建功勋,特务长戴笠特别向社长请示,重新调薛云烬回总部效力。但薛云烬以任务未能尽善为由,婉拒了上级的好意,只向总部举荐了颜开晨等几名优秀特工。当夜,颜开晨收到薛云烬指示后,并没有立刻回应。虽然上面已经说明,她的任务完成。可要她离开武 汉,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所以她直接给薛云烬拨了一通电话,说:若要她前往南京,除非放了她的母亲。薛云烬也回得很干脆:绝无可 能。为此,颜开晨特意找来王擎宇。这件事上,也只有他可以帮忙。

王擎宇一直苦无对策,多半也是投鼠忌器。看妹妹似乎有了什么主意,问道:“妹子,你是不是想到点子了?如果需要大哥帮把手的,尽管开口。”

颜开晨抿紧嘴。也没有多大把握。只说:“就我们两个人,想要对付他们恐怕行不通。别说你的小金堂,就算是一起的复兴社成员,只要在武汉一天,暗中都有人监视。”

“那我们不是没辙了?婶娘不救了?”王擎宇急了,汉阳地新堂口已经让他少赚一大笔。如今康府怕又靠不久,他哪能不为将来打算。

堂哥地忧虑颜开晨自然心知肚明,但这事急不来。忙劝说:“哥,你先别盯着眼前的不放。妈妈当然要救,这样我们才脱得了身。我虽然有个主意。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行。”

王擎宇一拍腿,喝道:“都什么时候了!只要有法子就用,成不成那是另一码事!”

“这是个守株待兔的笨法子,但对他们,只能这样。”颜开晨又 说,“薛云烬这个人疑心重。除了萧云成,别人他都不放心。以前我得到他的批准。探望过母亲一次。那时候都是他领着我,并没有直接把地址给我或者找人带路。所以我想,不如反过来监视他们。但不能用跟踪的法子,这就要看你兄弟多不多了。”

“别的不敢打包票,只要小金堂涉及的地方。都会有望风的兄弟。你只管说。”

“那好。你让你的手下眼睛瞪大点,只要哪天在哪个路段见过薛云烬和萧云成,务必要记下来。千万不能跟踪,否则一定会露馅。然后只需把出现的地点、日期、时间,包括那天地穿戴都要写下来交给我,其它的事情我来做。”

“妈的,那得需要多长时间啊!”王擎宇觉得这法子,果真是个笨法子。

颜开晨一笑,反问道:“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这是唯一能够不被他们察觉的跟踪法了。现在我们也只有赌一把,没得挑!”王擎宇大叹,也只能接受。

这场赌博,直到三个月后才略见成效。

颜开晨将那些交上来的线索,先在一张白纸上按照时间循序和街道地地理位置,分别排列好。然后将他们每天经过的各街道名称在地图上标出来,并用红蓝两种颜色连线,再由早中晚三个时间段找出条理,以便分析他们当天所去地目的地有哪些。再从中寻找最常去的,或者最少去但有时间规律的地点。根据这个在地图上找出相应的地点,包括附近有哪些特别地建筑物。最后她理出有条路很有问题,不但薛云烬三个月里才去了两次;从路段上反映,他似乎有意在兜圈子。并且这条路是往青山方向。

颜开晨觉得很是费解,薛云烬不可能贸贸然跑去青山。可地图上又没有标出附近有些什么建筑物。想来,只有求助堂哥。最后从堂哥手下口中得知,去年有家新建成地养老院便在青山,所以地图上没有记录。这个发现无疑让她振奋起来,或许一直寻不到的母亲,就在这家疗养 院! 

第二天。 ;x

在闲聊中,颜开晨试探的问了问护士,本月五号是否有个穿灰色西装的男子来探访,开始护士以私人隐私拒绝回答。后来颜开晨说他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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