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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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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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给他一部砖头造型的大哥大,他都会乐颠颠地抱着上街。她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进行气势上的压制,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没有钱了?

他愣住了,只得无奈地承认。

钱呢?

老板拖欠工资。

我先借钱给你,算利息,有工行卡么?

没有,是农行卡。

戴佳想起旁边的ATM是建行的,于是捂着话筒问旁边的戴妈妈,妈,用工行卡能不能在建行的取款机上往农行卡转账的?

戴妈妈被几个银行的名称搅得头晕,想了好一会儿,摇头说,不可以的吧。

她只得取来纸笔,对着电话说,你先把农行卡的卡号报给我吧,现在银行关门了,异行转不了账,我明天上街,去营业厅给你打钱。

小白却拒绝了,谎称老板承诺明天就可以发薪水,他生怕言多必失,赶紧挂掉电话。戴佳听着嘟嘟的忙音,放下电话,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戴妈妈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关切地凑了过来,问道,宝贝,怎么了,谁的电话?

戴佳扭了扭身体,转向另一边坐着,戴妈妈更加慌张,又追到女儿面前,焦急地问道,心肝哎,到底怎么了嘛?她见戴佳仍旧一言不发,暗自想了一会儿,说,是不是那个叫荣小白的孩子?

这倒吸引了戴佳的注意力,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戴妈妈,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嘴角却带着一丝偷笑。她从来不愿说出自己内心所想,但一旦被亲近的人看穿心思,她内心常常又惊又喜,总是期待别人能够肯定自己的这段固执的感情。

我以前觉得那孩子满邋遢,乍地一看吧,确实不怎么样,但仔细一看……

戴佳欣喜得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怎样,怎样?

戴妈妈微微地吸着凉气,迟疑地说,仔细一看吧,还不如乍地一看。

她又气呼呼地坐了下去,她本就不该对妈妈的审美观有什么期待。妈妈认为唐国强那样的面孔才是英姿飒爽的,才是标准帅哥,而谢霆锋,陈冠希,荣小白之流都属于歪瓜裂枣,所以每当电视里响起“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时候,戴妈妈都会提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手舞足蹈地喊,看,诸葛亮,葛亮!

代沟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无法逾越,虽然如此,她仍旧期待妈妈能够认同荣小白,然而,戴妈妈誓死也不会将荣小白归为唐国强那一类的。戴妈妈原先觉得女儿小时候只是因为贪玩才老是和那个小子出双入对,现在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大学那四年里牌友们的孩子都纷纷恋爱,只有戴佳坚持恋爱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优良作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坐回沙发上看电视,假装无意地问道,宝贝,你准备什么时候找对象?

戴佳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埋着头不说话,长发遮住半张小脸。戴妈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复,自顾自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不如妈帮你物色人选,你觉得合适的话就相处一两年,刚好赶上结婚的年龄,怎样?

戴佳的身体微微一动,侧过脑袋望着她,却没有流露任何表情,然而这已经让戴妈妈相当欣慰,起码女儿在认真听她说话。她觉得时机非常成熟,揽住戴佳瘦瘦的肩膀,说,妈有一个朋友,她儿子比你大两岁,长得一表人才的,要不要去见一见?

切,一表人才还需要相亲么?

相亲又不一定就是条件不好,可能是眼界高。我家宝贝在我眼里比章子怡漂亮多了,现在不也准备相亲嘛,这不是因为条件不好,而是因为没有几个小子能够配得上我家宝贝,对不对?

既然对方眼界高,那万一我也被他淘汰一下,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会的,人家儿子已经相中你了,他妈妈也非常喜欢你,加上我和他妈妈又是朋友,多好的姻缘!

哪个儿子眼光这么好?戴佳一时掩饰不住内心的小虚荣,忍不住笑了出来。

姓徐,叫徐泽霖。

戴佳愣了好一会儿,想起徐泽霖入股临家饭店的事情,这次被戴妈妈提及,她的气愤又一次涌了上来。她原本就反感徐泽霖满身的纨绔气,两不相干也就算了,如今他不但插手临家饭店的经营,而且妄图倚仗权势对她有所图谋,徐泽霖三个字在她心目中逐渐演变成丑陋的存在,邪恶的代名词。她站起身,问道,妈,我英语过六级了,去捞个尼姑当应该不成问题吧?

她说完就甩着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戴妈妈瞠目结舌地望着女儿的背影,相当无奈,暗叹早知道女儿如今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当初就不该把她生得这么漂亮。多少年来精心浇灌这朵独苗,把自己的理想全部寄托在女儿身上,教文化,教音乐,教舞蹈,教礼仪,只差教她武功了,不料最后落得一个儿大不由娘的境地。人们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她却把这件漂亮的小棉袄雕琢成一件满是利刺的七彩霞衣,真是人生一大失策。

第四十二章 一个天不知地知的秘密。

盏食天不会因为失去一个荣小白而感觉悲恸,相反,新鲜血液使它的面貌焕然一新,落地窗上贴着一张张红纸,上面用粗毛笔字写着各种菜肴的价格信息。荣小白鼓足勇气走进去,新来的服务生将他当成客人,一路小跑着过来接待,小白看着她身上皱巴巴的旗袍,不禁皱起了眉头。当初老板坚持要服务生穿性感的旗袍,小白勉强接受,翻阅资料,集中讲解旗袍的规则礼仪,而如今新来的服务生大都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身宽体胖,臃肿壮硕,将旗袍穿得跟民国时期的男式长衫似的。

大侄子正在与一个服务生嗑着瓜子打情骂俏,抬头望见荣小白,不禁愣了一下,强装笑脸迎了上来。荣小白走后,饭店客流量逐渐减少,大侄子力挽狂澜,说服表姐夫与周围的饭店打价格战,客流量又一次回升。他环顾四周,向荣小白展示他的骄人业绩,嘴上却假惺惺道,你走了以后店里太忙了,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现在我姐夫的气也消了,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情?

小白微微地笑,说,不用了,你帮我结算一下工资吧。

大侄子扬起脑袋长长地噢了一声,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说,我姐夫在呢,你去找他要,我也只能管管本店在职员工的事情。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没有伤得了荣小白一丝一毫,他踏进店门之前已经做好受辱准备,连掀桌子踢凳子的场景都想象到了,甚至回忆了一下厨房部摆放菜刀的位置。现在他几乎身无分文,落魄潦倒,遇到突发事件连报警电话都打不了,如果老板不肯付清工资,他决意以死相抵,不怕闹个鸡飞狗跳。万一落得下风被专政部门当作盲流遣送回家,刚好可以省下买车票的钱。他深呼两口气,抬手想敲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敲门是斯文人该做的事情,而他今天不是来玩斯文的,于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老板正在网上玩视频斗地主,抬头看见杀气腾腾地走进门的荣小白,莫名其妙地慌了一下,脑子里浮现一个复仇青年闯进他的洞府,杀得人仰马翻直捣黄龙的恐怖场景。他张口想要呵斥,却没有喊出声,愣愣地盯着对方布满血丝的双眼。你,想干嘛?他站起身,惴惴不安地问道。

我来结算工资的。

多少?

两个月,第三个月虽然刚开始,但也应该付全额月薪,所以一共三个月的工资,七千五百块钱。

老板疑惑地盯着他,哼笑了一声,抽出一支烟慢慢把玩,没有表态。荣小白猜想老板正在考虑如何从这七千五百块钱的工资中扣除一部分,决定先下手为强,将老板的这点心思逼回娘胎里去,他双手撑在桌面上,低声说,按照法定程序,员工离职时还会得到商业保密费,那样的话即使我不在这里做事了,我也不会把您店里的商业机密泄露出去。

我开一个饭店能有什么商业机密?

比如,地沟油?

老板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以往沉默寡言的小白居然会玩威胁的把戏,然而小白确实一招致命地扼住了他的致咽喉。上个月大侄子建议节约成本,采购那种从下水道里捞上来再加工的食用油,老板表面反对,暗地里却让大侄子执行,小白人微言轻,只得装聋作哑。如果荣小白当真因为拿不到工资,一怒之下揭短告发,盏食天必定关门大吉。他放下指间的香烟,慢慢地坐正,决定破财消灾,把这个瘟神打发走。他将会计喊了过来,吩咐支付荣小白三个月整的工资,荣小白旗开得胜,尽力保持谦卑的姿态,不住地道谢,跟随会计退了出去。

十分钟后他签下名字,顺利地拿到七千五百元现金,他终于有钱了,发自内心地感觉底气十足,一股当大爷的气概油然而生。他原本准备去向老板辞行,又觉得没有任何必要多此一举,他想得到的已经入手,今后不会再有什么来往。

大侄子仍然在大厅嗑瓜子,看见满面春风的荣小白,着实有些意外。他以为表姐夫可以轻松地推诿,但看这个架势,荣小白貌似得偿所愿了。小白对大侄子微微地点头,从左边口袋中取出那叠钞票,又放进右边口袋,似笑非笑地轻叹了一口气,扬长而去。

在大海面前,河流显得微不足道,在城市的石头森林中,一个人也会显得单薄渺小,荣小白走在街头,情绪越来越低落。七千多块钱能够支撑他一段时间的生存,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获得生存绝对不是目的。努努还有半年就要走得远远的,如果他还想拥有她,必须尽早获得与她父亲对话的资格。他站在人群中,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打劫,拿一把利刃随便劫持一个人,然后警察来谈条件,他就大声地喊,我只想要一份工作!

从前有一个和荣小白一样潦倒的人去一家面包房劫持人质,目的是为了好好地吃一顿,于是警察说你吃吧,你吃完了出来投降,他很开心,一手持刀,一手去拿架子上的面包,不料刚要往嘴里送,砰地一声,他被爆头了。

荣小白想到这个凄惨的故事,忍不住在大街上笑了起来。他脚上的这双鞋子已经穿了一年,右边的那只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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