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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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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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变

  胡婶发现小小不见时,胡伯一见不好便找来了康复医师,哄着欣然绕道到楼下去做了一上午的康复练习。欣然回来时,小小房间已经整理一新。一脸阴沉的贺焕看着目瞪口呆,捂嘴痛哭的欣然,只说道:“小小早晨突然转危,送到隔离病房了。表哥和胡伯都要忙,照顾好自己可以吗?”欣然呆呆地看着只是转病房而已,却仿佛被大清扫一遍的小小屋子,抬头静静地看了大表哥一眼,捂脸转身跑了。
  贺焕当时电话不断,胡伯也是焦头烂额,吴正、陈光礼等人也在跟胡婶确认小小最后的异常,没有人分得出精力安慰在房间里哭坐了一下午的欣然。待晚上古涵山和古二少赶到时,贺焕和古楷已经通过了电话,默然已经老大不小,再如对待欣然般时刻护在怀里,终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在古楷似乎要送子独自远行般的难舍和期待的沉默后,兄弟俩达成了一致。于是贺焕和胡伯没有回避古二少,当着他的面完完整整的跟老爷子汇报了全部。
  贺焕一直紧盯着老爷子的神色,古涵山静静听完,微微轻晃了下,沉默了半晌。而已经知道小小再次离家出走的古二少,在听到所有细节后没有如贺焕预料般的失声痛哭,而是脸色惨白着脸一把扶稳了父亲,低着头稳着身子听古涵山沉着声吩咐贺焕:“部里苏部长和市局那边我通过气儿了,你放开去找。如果小小自己一人,她身上带着东西,有眼的不会动她;如果有人早就盯上了她,会跟我们谈条件。阿焕,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所有!”最后一句,虚弱而坚定。刚说完便扶额向后倒去,古默然快贺焕一步,将父亲稳稳拖住,跟贺焕一起,将父亲安顿回了房间。
  待出来后,贺焕和胡伯正跟医生商量着古涵山的身体情况,古默然静静地站立一旁,待贺焕终于分出精神跟他说话时,古隶板着脸,稳稳地开口道:“表哥,需要我做什么?”焦灼闷燥了一整天的贺焕心里绽出了一丝安慰,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欣慰道:“老爷子这里胡伯照顾,欣然一下午没出房间,我也没空管她了。待会安排好车,你带着欣然和胡婶先去温泉山庄,那边准备好了。看好欣然,照顾你自己,就是帮表哥了。”
  古隶重重点头,少见的成熟内敛,嘶哑着声音苦笑道:“我看好欣然,等小小回来,我攒足力气狠狠揍她一顿。”贺焕心里一痛,忍着酸涩,点点头。
  跟古涵山打过招呼后,古默然亲手给欣然套上衣服,擦干净了她的花猫脸,低声问着需要带着的随身物品,然后拽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妹妹,拎着行李,跟在陈光礼车队后面,亲自载着欣然和胡婶到了山庄。
  古楷和小小原来的房间在二楼,欣然则住进了一楼的改装病房中,古隶就近住在了妹妹隔壁。古隶刚刚换洗出来,便看到欣然依旧穿着外套,坐在了他房间里。古隶看着妹妹苍白、痴愣的小脸,刚刚就着花洒放肆哭出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古隶披着浴袍,站在门口,红着眼睛,良久没有动弹。欣然也坐在二哥床边,呆望着窗外,一滴滴流着泪,不发一言。兄妹二人,一站一坐,良久。
  最后,古隶仰着脸,长吸口气,慢慢走到欣然身边,把妹妹紧紧地揽在怀里,既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小小命大,长这么大多少坎儿都迈过来了。这回就是闹闹脾气,离家出走,跟我们使使性子,快别哭了,古大小姐哭起来难看死了。”欣然本已收回的泪,在听着二哥逐渐哽咽的声音后,越发汹涌:“她个小没良心的,次次都把我撇下。有什么不能跟我说,她,她信不过别人,连我……我连她卫生巾都给她换过,口口声声跟我关系最瓷实,居然,居然……从我被窝里出去就跑了,小骗子,小混蛋,小王八蛋!”
  古隶流着眼泪笑出声了声,吸了吸鼻子,压下了翻涌的情绪,一下下拍着欣然脑袋,轻哄道:“放心吧,那小屁丫头哪回逃的远?过不了几天就得被大表哥抓回来,到时候连爸爸都不会轻饶她。”见欣然渐渐止住了哭声,忙故意高声道:“咱让大哥把她绑书房揍,我们都去参观,谁也不替她求情,等她哭惨了长教训了,你再去把她救下来,那丫头以后肯定拜你当大姐大。”
  欣然眼泪又溢了出来,自嘲又酸涩地哭笑着:“嗯,让大哥把她屁股打开花,一个月下不了床,让她再跑!再敢跑,我就告诉大表哥,大哥舍不得打,我就让大表哥打她!死丫头,大骗子,大坏蛋……”
  古默然红着眼,一下下拍着欣然,似乎无限憧憬道:“嗯,等她回来了。等大哥和大表哥打完,我也揍她一顿,我想揍她好久了,就你护得紧。等老头儿不在家的时候,把她骗来绑你床上,就拿那扫帚,你按着,我打,她什么时候乖乖叫二哥,我什么时候停手。她奶奶的,再敢跟我装姑奶奶,逮着机会我就揍她。”
  欣然突然痛哭失声,抱着古二少的腰,大哭道:“不打,不打了,她最怕打屁股了,挨打的时候什么都能答应,让她学狗叫都能叫的不重样儿。屁股好了她就翻脸不认账,不打了,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给她,她还答应跟我出国,答应给我介绍帅哥,答应给我当伴娘。不打她了,谁都不许打她了。回来了,谁都不许再打她。大哥,大哥,要是再打她,我就带小小走,我就跟着爸爸带小小走。”
  古二少颤抖着肩膀,用力把欣然揽在怀里,哽咽道:“好,好,等她回来了,我们护着她,谁都不能再打她……不打她了……”
  那晚,欣然哭累了,在古二少房间里昏昏睡去,古隶披着睡衣,歪坐在床边,守着妹妹,睁眼到天明,一夜未眠。
  兄妹俩就在山庄住了下来,古隶每天早午晚三通电话,除此之外不再打扰贺焕。而欣然即便在三个哥哥的轮番哄劝和威吓之下,也难以提起精神,每日除了吃饭、吃药、睡觉,就是等着电话,渐渐憔悴下去。
  贺焕带着小小死亡证明回来的当晚,没有接古隶的例行电话,古涵山、古楷、胡伯都没有去接他的电话。古隶心沉到底,拿着手机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个小时,起身使劲儿搓了搓脸,若无其事地到了欣然房间,表情不变的道:“表哥那还没有消息,你何三哥又被他老子断粮了,我去一趟。自己在家行吗?”
  欣然正在胡婶温斥声中慢慢咽着药粥,抬头看了眼从未对她撒过慌的二哥,没有多想,只照常失望地点了点头,轻道了声:“二哥早回。”便低头喝粥不语了。
  古隶一路飚车赶到医院时,父亲已经把自己关在了门内。大哥和大表哥站在门外,脸色惨青无语,古隶心凉如水,如做梦般,一步步走到哥哥身边,想要开口,却如嗓子被巨石堵住,无法出声。贺焕和古楷刚从剧痛中醒神,见弟弟如此,对视一眼后,古楷深红着双眼,拍着他肩膀道:“默然,小小……不在了。”
  古隶猛然拳头堵住了嘴,转头就要跑。贺焕忙一把拉住,刚要低喝,就看古二少浑身抽搐了半天,哽着嗓子低吼道:“我知道了,刚才电话打不通时我就知道了。大哥,表哥,我静静,让我静静。”
  兄弟三人各自转头,寂静的初夏之夜,只有古隶低低的哽咽声断断续续传来。良久,古二少深吸口气,转身道:“小小还有个哥哥和弟弟?”
  古楷微愣,点了点头。古隶道:“等,等,小小安顿完,我去找他们,我手里那些,如果他们需要的话……我给小小准备的那些……都给……”古隶再也说不下去,胳膊支在大哥肩头,沉闷地低哭着。
  古楷脸色青白,一下下拍着弟弟肩膀,待他稍微平静些,稳下声来,吩咐道:“小小……还没回来。等小小……安顿完,我们一起商量。默然,抬头,看着大哥。”
  古隶擦了擦泪,慢慢地抬起头来,痛楚而清醒着。
  古楷低声道:“爸爸那里不能离人,我们这段时候走不开,欣然那,先别告诉她,等把小小……安顿好,我去跟她说。这段日子,你能照顾好欣然吗?”
  古隶看了一眼父亲一直紧闭的房门,慢慢地点头道:“放心,哥。我……”强忍下哭意,再次点头:“我先回了,欣然自己在家呢。”
  古楷狠拍了他肩膀几下,没有再多说。贺焕亲自把古二少送下了楼,一路低声交待着,到底不放心他自己开车,安排了甲四一路护着,目送车出了停车场,才返身上楼。
  古隶一路流泪不止,待快到山庄大门时,他叫停了车,下车走到山庄脚下的桦树林旁站了好久。甲四站在路边,凝神警戒着,只听到树林里传出的一阵阵沙哑哀嚎声,沉闷如鼓,阵阵敲出,一阵阵,难以止歇。整整半个小时,古二少似乎要把二十多年的泪水哭干一样,才慢慢低下了声音,待走出树林时,已是一脸平静。
  上车后,已经擦干眼泪的古二少吩咐道:“在外面绕着,十二点以后再进去。”甲四心理清楚这是在等大小姐睡着,点着头什么都没问,一圈圈在偌大的盘山道上的上下绕行,古隶再未出声,也未掉一滴眼泪。
  回到山庄时,等到他十一点半的欣然已在胡婶怀里疲惫睡去,古隶上前,掐了掐妹妹小脸,淡笑着吩咐了一直等着他的胡婶几句,面不改色地回房了。
  此后十多天,古二少每日照例做出打电话的姿势,编着不同的理由,状若平常地陪哄着欣然。
  直到欣然套出了袁同的话,知道了小小住院前住在了大哥的隔壁房间,拧着所有人进到了小小房间。欣然看着已经整理一新的屋子,再次泪流满面。小小喜欢写写画画,欣然那些书,不知道被她偷偷画上了多少看不出样子的“墨宝”,欣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随手翻起了书柜里的一摞摞书。待看到书脊上有着她熟悉的那丑极了的扭曲字迹时,欣然抽出了那本艳黄色的“产后大补书”,还未等翻开,两张粉红色信纸飘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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