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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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剑问天-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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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朱厌?《山海经》上说的朱厌?”黄袖大奇。

谢长风却也一奇,不过随即释然,道:“早知你博览群书,果然不假。”他顿了一顿,似是说这番话极其的辛苦,摆了摆手道:“我刚才内力消耗太过,要调息一阵。你先去吧。”似乎又想起什么,道:“次地四处都是怪兽飞禽,你只要呆在广场就好,不要乱跑。”

黄袖知他刚才那一剑之威,实是惊天动地,早超出平时武功范畴,真气消耗太多,此刻确实需要调息。忙应了,运劲提起那朱厌,走出屋去。

谢长风看着她的倩影慢慢消失,眼神复杂,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眼光望到那水晶棺上,眼波流动,面上柔情无限。

***“不错。这里只有我离你最近,你自然知道是我打了你。”吴飞泓面上没有一点惭愧或者悔改的意思,“但是……你知道我是左手打的你,还是右手打的你?”

申兰恨得牙痒痒,怒道:“本姑娘哪管你是左手还是右手,快快受死吧!”说罢就要扑上来与吴飞泓没完。

旁边的柳凝絮看得好笑,忙道:“小兰!不要冲动。你再好好想想,他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

听得柳凝絮如此说,申兰立时冷静下来,知道她这么问必有深意。她仔细地想了想,却不明其所以然,刚才吴飞泓出手极快,距离又如此之近,自己实在是没看清楚。她终于颓然地摇了摇头。

吴飞泓笑道:“这就是了。你只知道我打了你这个事实,你却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我左手打了你,还是右手打了你。可知为什么?”

“因为我没看见!”申兰这句话几乎等于是废话。

吴飞泓却大笑道;“这就对了。因为你没看见。你可明白了!”

“明白什么?”申兰傻傻道。

“呵呵!就是这长江帮之死啊?”柳凝絮在旁边笑道。

申兰终究不是笨蛋,想了一想,终于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

“恩!”吴柳二人齐齐地点了点头。

“哈哈!这法子果然是妙!”申兰终于笑了起来,却将刚才被某人打了一耳光这茬给忘了。

吴柳二人对望了一眼,却只是苦涩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计谋,其实是下下之策,但兵不厌诈,有时候最低劣的计策,反是最实用的方法。

“这一耳光打下去,终于小小地公报私仇了一下,感觉如何?”柳凝絮偷偷地问吴飞泓。

某人小心地得意洋洋:“其实……也就一般了。你要不要试试?”

“……还是免了。”柳凝絮自然敬谢不敏。

两片火光冲天而起。江风助长火势,不一刻,已经熊熊而起。长江帮令狐不冲创下的基业,几十条人命,就这么付之一炬,尽归尘土。

这一夜,火光冲霄,直烧了半个时辰,才算是结束。

江湖,也渐渐揭开起温情脉脉的面纱,在申兰的面前露出鲜血淋漓的真面目。

* * *注:朱厌出处如下:西南二里,曰鸟危之山,其阳多馨石,其阴多檀楮,其中多女床。鸟危之水出焉,西流注于赤水,其中多丹粟。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山海经。西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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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往事前尘今如梦

 广场之中,珠光明媚,火光闪耀。珠火之光,交相辉映,黄袖置身于此,颇有今夕何夕之感。

朱厌皮坚如铁,她短剑划去,不过是留下一点白印而已。暗自骇然谢长风贯穿其喉那一剑的惊天动地,她却也明了自己先前先天罡气之出,居然无功之理。这朱厌之皮,实是天下间最坚硬的皮甲。若想如寻常野兽一般剥皮,却非吴飞泓与申兰的沧海神剑不可。

幸好谢长风刚才奋起全身功力,已一剑洞穿其喉。黄袖便自这洞口入手,一点点地将肉挖了出来。不时,已有不少。取火烧时,脂香扑鼻,色泽竟渐由红润转白玉之色。黄袖先是诧异,却转念一想,世间珍奇之物,多半与寻常不同,便也释然。

于场中找得一石盘,她托了兽肉进小屋去时,谢长风已调息完毕。见她进来,谢长风第一次微微笑了笑,似乎颇为嘉许。黄袖不明其何以心情大好,但只要谢长风不总是冷冰冰的神情就好。

“谢……大哥,你吃点东西吧。”黄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先前她都是叫他姐夫,现在师姐既逝,若再如此称呼,难保不重新勾起他片刻遗忘的伤痛,本要直呼其名,却终是不妥,便极其骑墙地改成了大哥。

水本无波因风起。黄袖这一番刻意注意,却反是引起了谢长风的愁绪。但,此刻他似乎并不介意,微笑道:“好。你也多吃些。”随手接过石盘,却面露讶异,却也一现即隐。二人,坐到石桌边,盛了些蓝水,慢慢将那盘朱厌肉吃食一尽。

黄袖觉得那蓝水凉润温和,饮于肚中,却如烈炎暴走。她心头大惊,却见谢长风对自己微笑,示意自己多饮些。她不知其故,却也明其必是好意,便依言而为。到一盘朱厌肉用尽时,黄袖已将一碗蓝水饮尽。体内却似舒坦之极,她不明其故,却也不问,只是朝谢长风点了点头。

“黄袖,你我年纪相若,以后你唤我长风就是。”饭毕,谢长风道。

黄袖楞了一楞,随即道:“好。长风。”

“黄袖,你刚服食了不少朱厌肉与冰火蓝津,先去调息一阵,其余之事,我一会再告知于你。”谢长风道。

黄袖也不多言,点了点头,直接于石屋中找到一处空旷地,双膝一盘,不时,人我两忘。

谢长风见她入定,轻轻走出石屋,带上木门。广场上光华通明,疑如白昼。谢长风却知道,此生也许就将于此长眠,再也不见天日。昭佳已永眠水晶之中,将可永保如花容颜,自己能与她同死,实是人生快事。至于报仇之念,谢长风却从未有过。人死如灯灭,自己就是屠尽天下人,也不能唤回昭佳一夕光阴。未至扬州,自己不是早有与昭佳同死之意吗?

这两日来,他先是痛不欲生,苦苦思想当日种种,每念及昭佳对自己深情,便觉得负她太多。前尘如梦,往事却并不如烟,历历眼前。洞庭、西湖、扬州。相逢、相别、重逢、情重、苦别、喜逢、相随、乍别、苦思、重逢、死别。如梦如幻。初识至相知相许,生离死别,不过数月光景。

谢长风本是九天大鹏,扶摇接天,从无半点羁绊。自以为潇洒,却不知乃是孤独。自识昭佳以来,方知人间儿女情长,却未料,红帐尚暖,鸳梦已醒。昭佳临死尚不忘叮咛自己活下去,对己用情之深,实已非言辞可形容。但,昭佳,没有了你,谢长风又岂会独活?

可惜的是黄袖!

自己死则死矣,这无上洞天,她只怕要终生受困于此了。她对自己一见钟情,长江之滨,挺剑相阻,情意深深,已是昭然若揭。二十四桥上舍身相随,情深意重,自己又不是懵懂少年,岂会不知?谢长风心如死灰,这一生只有负她了,但怎么也当助她脱离此地,免让其相思成空外,尚韶华轻抛,白发于此。

他先前计较早定,只待一同寻得此处出口,送黄袖出去,就当随昭佳长眠此地。是以,此刻心情大好,颇有一种大解脱之感。什么的家国天下、金戈铁马,什么恩怨情仇、是非荣辱,早已恍如前生事,自己即将埋骨于此。眼下之事,莫过于送黄袖出此死地而已。

长笛慢慢横起,悠悠之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曲广陵幽幽起,此生情缘何去,天上人间而已。谢长风忽地想到当日志明和尚曾歌曰“知子南顾兮,天地苍凉”,竟是隐喻今日之局吗?萧野曾说“不堪醒,巍巍青峰隔绝,每教神颓。”今日自己却与昭佳,阴阳相隔,又岂“神颓”二字了得?此生也再无“向凄清月,约回风共倾杯。”那样洒脱与无奈吧!

一死解千愁。人生匆匆百年,能与心爱之人,同生共死,夫复何求?

此刻他神志甚是颓废,只觉生无可恋,只等黄袖一出,便横剑相随,这曲《广陵散》,直吹得悠悠如雪飘,凄凄如草枯,颇有昔年阮籍法场抚琴之意。

***第二日,两个消息如一颗巨石,让平静的江湖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第二个消息是长江帮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全帮上下三十九人,只有慕容寒飞一人得以生还。

从烧焦的尸体,无人能够判别到底这些人是如何死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以这些人的武功,绝没理由无法从火中逃脱,那么……只能是他杀!

这时,江湖上又有了两个消息。

一说是传自幸存者慕容寒飞。吴飞泓人面兽心,我帮帮主诚邀他作客,但不料,其通奸金人的密信被我等撞破,他立时杀人灭口。全帮上下,数十条人命,就这样……唉!说到此处的慕容寒飞只是叹了口气。听闻的人,立时义愤填膺,誓言要杀掉这假仁假义的贼子。

另一说却是吴飞泓通过丐帮传出。这就精彩的多了。慕容寒飞如何通奸金人,如何与魔教勾结,黑夜来袭,说是占了长江之利,完颜大人如何如何,吴飞泓大侠与申女侠等一干人,如何碰巧遇见,如何大战三百回合,魔教众人如何厉害,众人负伤逃走,那帮人如何的放火毁尸灭迹,说得当真是活灵活现。倒好象那弟子当真目见一般。

一时间,江湖中人争论不休。有支持吴飞泓的,也有支持慕容寒飞的。当然了,吴飞泓大侠人缘实在是不错,好象倒向他这边的人,还是多些。

身处扬州的姬凤鸣闻得此信,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旁边的萧野却冷道:“吴飞泓这家伙,以前真是小看了他。”姬凤鸣闻言道:“我倒一直没小看他,却没料到这家伙狠起来,倒也真是可以。”顿了顿,又道:“我看,你还是尽快把那慕容寒飞给杀掉,什么都象他身上一推,一了百了。”

萧野故意怒道:“你这么快就认输了?难道真的那么想嫁给这无赖?”

姬凤鸣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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