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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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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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科学前沿讲座是学校近年来新开设的一门公共必修课,和人文艺术前沿讲座一起算两学分,其中生命科学部分一直都是曾钊在做,他人缘广面子大,自然能者多劳。今天是本学期生命科学部分的第一次讲座,珠玉在前,要敲响这第一锣请来的当然得是重量级的人物。
  萧定教授是一位涉足医学、免疫学、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等多个领域的杰出科学家,因在纳米细菌的相关研究中做出卓越贡献而蜚声海内外,一时炙手可热。名义上是科大的特聘教授,其实与欧美等国的高端实验室合作更密切,每年呆在国内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傅守瑜也是在学术会议上见过他几次,总是众星捧月如在云端,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过。
  这次曾钊凭的是私人的关系,当然还有一点方老的面子,真要说起来,傅守瑜得管萧定叫一声“师伯”。方老在讲台上耕耘数十载,桃李满天下,至今仍坚持每年为新生做入学教育。萧定虽然耀眼,但不是天上唯一的一颗星。
  傅守瑜在学校东门下车,和萧定约好的时间是十点。接人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曾钊来做的,傅守瑜向来管的都是调试多媒体维持秩序点完名拿个小相机在台下照相等琐事,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曾钊觉得放他独自处理一些事情也好,他总不可能一直搀着他走下去。
  小保姆给开了门,接过曾钊的外套,递上拖鞋,说:“爷爷在客厅。”她比方云深大不了几岁,随他叫。
  曾钊百感交集,心想等找到方云深那个死孩子,一定狠揍一顿——让你丫不老实,让你丫穷折腾!该!
  转过屏风,方老正负手立在窗前赏一盆水仙,身后的书桌上散落着一些宣纸,写写画画得十分凌乱,直观地反映出主人的心情。曾钊垂手恭敬地打招呼:“老师。”
  方老回身,眼神中看不出什么,虽然年老体衰却自有一股气势,压得你不敢造次。
  “坐。”方老吩咐。
  曾钊上前两步扶住他老人家往客厅沙发走去,待坐定之后才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么回事。”
  方云深跟往常一样出门,可整整两天过去了既没跟家里联系也联系不上。
  小保姆捧了托盘来上茶,别人送的武夷山大红袍,非同凡响,可这当口谁也没心思品茗,曾钊急渴,端起杯子牛饮一口,立即被方老叱责为“不像话”。
  曾钊立即低头孙子似的认错,他可没方老那么端得住,方云深丢了,就相当于是亲侄儿丢了。只要人还在B市,就是把B市翻个个儿他也得把人找出来,好端端地送到方老面前来。
  可问题的关键是——怎么个找法?
  报警?警察同志日理万机,指望不要太大。
  搜索?总得有个范围呀,总不可能真的一间民房一间民房地搜过去吧。
  登寻人启事?曾钊在来的路上就想这么干了,可考虑到没跟老爷子商量,已经拨通的电话又挂断了。
  现在把这想法拿出来一说,方老爷子立即否决,他不想闹大。
  曾钊凑近了问:“怎么您老心里有数啊?”
  方老长叹一声,略略摇头,却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交给他:“我不确定,你去跟这个人联系一下。”
  方老这辈子没求过人,曾钊就是他的枪,指哪儿打哪儿。
  曾钊一看清楚纸上那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好小子,胆子不小啊,这人也敢去招惹,犯到他手里真是活该,拎回来只能捆到小保姆家里当上门女婿,深山老林好避祸么。
  方老说累了,挥挥手转身就上楼去了,曾钊立即照着他给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的是手机号所以不用层层通报,响了三声那头就接起来,一声懒散的“喂~”,尾音向上飘,带着笑意。
  曾钊自报家门,说是方云深的亲叔叔,客气地问对方见过人没。
  “没。”对方答得干脆利落。
  曾钊的太阳穴突地一跳,就怕遇上这种无赖,耐着性子说:“好几天不见踪影了,家里别提多担心了,您要是知道他在哪儿,麻烦一定告诉我们,我们好过去接人。”
  对方轻笑着说:“哟,他都多大了,还要人接啊。”
  曾钊可以确定方云深现在就在他身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现身也不能出声。想着想着火气又上来了,他妈欺负老方家没人是吧?!于是乎也不客气了:“少废话,趁早把人还回来!”
  对方居然笑得更大声了:“说了你又不相信,那又何必来问我呢?真不在我这里。”
  曾钊一拳头打在空气里,咬牙切齿:“你他妈别不识抬举!”
  既然谈不拢,那就抢吧,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欺负方家没有顶梁柱,就是没把他曾钊放在眼里——方家一老一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披麻戴孝的是曾钊,报仇雪恨的也是他曾钊。
  大厅空阔,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巨幅玻璃墙增加了采光度,室内装饰精美绝伦,一盏灯一盆花都彰显贵气。如此美景,曾钊却无心欣赏,他走得极快,一身戾气将风衣鼓起仿佛刚从港产警匪片海报上走下来。
  前台接待员素质极高,泰山崩于眼前仍面不改色,嘴角一翘露出八颗雪白贝齿笑得极其符合国际标准,甜声询问:“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曾钊尽量和颜悦色:“我找你们老总。”
  “请问有预约吗?”
  “你跟他说我是一个小时前给他打电话的人。”
  “请稍等,”前台接待打了个内线电话,简短地交谈了两句,放下话筒,继续对曾钊微笑,“不好意思,安总在开会,不方便见您。”
  曾钊差点一巴掌拍碎台子,深呼吸控制情绪,好得很,好得很!转身出去,坐在车里却迟迟没有发动——今天不带着方云深一块儿,他没脸回去见方老。
  他跟姓安的这一路人都没什么交情,拿出手机翻了一遍通讯录,最后还是停在了老梁的名字上,这厮玩得比他开,在B市吃得也比他开,三教九流说不定哪条天地线一搭就能把方云深捞出来。
  手指刚按上拨号键还没用力,有电话进来,显示方老的名字,老爷子不用手机,是从家里打来的,赶紧接起来,是小保姆。
  喜悦激动得颤抖的声音说:“曾教授,小云回来了!”
  这就回去了?真的回去了?
  “操!”曾钊猛地一拍方向盘,倒出车来就往学校跑。
  没换鞋直接踩进客厅里,空无一人,转身问小保姆:“人呢?”
  小保姆被他凌厉的眼神一刮,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在地上了,颤颤指向楼梯:“在、在房间。”
  方云深已经回来一个多小时了,到家先进爷爷房间,祖孙俩关起门来半个多小时,出来以后,满脸疲惫。
  小保姆说煮了粥,厨房里正热着呢,劝他吃一点。
  方云深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声音里也满是倦意。虽然面上看着完好如初,可就是给人一种遭了大罪的感觉。
  小保姆忙说不喜欢吃粥没关系,有面有饺子有汤圆还有陈饭可以做你最喜欢吃的蛋炒饭,想吃什么说一声,实在不行现出去买也来得及。
  方家的家教是极严厉的,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不管是谁说话都得认真听着诚恳回答。方云深耐心听她说完,才说真不用了,在外面吃了回来的。
  手撑着墙一级一级上楼去,先进浴室,哗啦啦水声响了十来分钟,忘了拿换洗衣服,隔着门唤了好几声确定小保姆没在楼上,才裹了一条大浴巾飞快地蹿回房间。
  曾钊推门就见他已经裹着被子睡熟了,头发都没擦干,濡湿了一小片枕头。这么不舒服,怎么能睡得安稳?睡梦中犹皱着眉头撅着嘴,跟谁赌气较劲似的。
  真是拿他没办法,曾钊摇摇头,堵在胸口半天的一口气顿时烟消云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轻手轻脚地离开他的房间,带上门。
  看看手表,快十二点了,再去敲对面方老的房门。
  “进来。”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挺精神,没什么不对劲。
  曾钊推开一小条缝,手扒着门边,探半个脑袋进去:“今儿萧定来做讲座,中午一块儿吃个饭?”
  方老一眼横过来:“你是四十岁还是四岁?不像样。”
  不理人是最凶的,基本上老爷子肯冲你发火教训你就没什么太大问题,方云深的事儿曾钊也就不必在老爷子眼前替他打掩护了。长舒一口气,曾钊推门进屋在方老跟前站好,说:“我在好江南订的位子,那边差不多也快讲完了,现在过去的话,刚好。”
  方老面上不显山露水半分,其实心里不平静,说:“不去了。”
  曾钊说:“那行,等他晚上亲自过来请您吧。您老先歇会儿,我得走了。”
  方老叫住他:“走那么快干什么?回来,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曾钊做了个痛苦的表情:“您就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老抬抬眉毛:“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曾钊老老实实问:“您要问什么?”心里盘算着今儿要是赶不过去护驾,萧定那王八蛋会把傅守瑜折腾成什么样。
  方老叹口气,别过脸不想看他,连连挥手:“走吧走吧。”
  “哎,”曾钊忙不迭答应着,“我下午再过来看您。”

第十九章
  “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萧定教授的精彩演讲!”
  热烈如潮的掌声中,有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手捧鲜花上台敬献,傅守瑜赶紧放下话筒退到幕布的阴影中。手心里全是汗,无奈叹气,他就是这样,没办法。其实已经好多了,好歹已经上了快一个月的课了,至少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没发抖。全生科院都知道小傅老师脸皮太薄,站在台上一张嘴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一边讲,学生们一边在讲台下面安慰他:傅老师,别紧张,我们能听懂。丢死人了,明明在曾钊面前试讲的时候都好好的。
  刚才一直全神贯注聆听萧定的演讲,连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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