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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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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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守瑜呆了三秒钟,脸刷的变了颜色:“你你你,你说什么啊?”
  曾钊说:“我我我,我说你能不能吃饱喝足睡醒之后再来思考生命的意义学术的尊严?看你这么折磨自己,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我就不应该把你接过来,你要是在家,面对老太太小丫头,你不得乖乖的该干嘛干嘛,你也就是在我面前才敢这样。”
  傅守瑜张开双臂抱住他,耳鬓厮磨:“我知道您心疼我。”
  “可你一点也不心疼我。你就可劲儿折磨自个儿吧,没关系,我陪你,我让你良心不安!”
  傅守瑜捧住他的脸,四目相对,簌簌的电流在流窜,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我怎么不心疼?”
  曾钊啊呜一口咬住他的嘴唇,含含糊糊地说:“是这么疼吗?”
  “比这个,还要疼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开完细胞所的内部会议,傅守瑜回实验室召开特别组会,曾钊列席参加。
  十点钟的时候,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的欧阳老师带了ASD(急性应激障碍)的量表来分发给大家做。下午电话通知傅守瑜说他们实验室各人的状态都还算不错,不用进行个体咨询,但是为了预防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是组织做几次团体辅导比较好。
  张航事件已经定性为自杀,学校没有责任,基于人道主义可能会给一些赔偿,具体数字傅守瑜不知道,但绝对不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家属还不至于到学校来闹。
  最让学院领导头疼的是,虽然已经极力封锁消息,但相关的讨论在看不见的地方沸沸扬扬。
  开学后不久就是整个系统的大规模检查评级,整个生科院上下齐心已经积极准备了好几个月,可是最后关头学术造假事件浮出水面,无疑是致命一击。
  院长大人愁得几乎一夜白发,天天在办公室里绕圈子叨念任期内要是评不上国家级实验室他就是党和人民的罪人,没法跟全院上下交代云云。
  与此同时,祸头子曾钊优哉游哉地跟细胞所所长讨价还价。
  “有句老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你的实验室出了这种事情,身为上级领导我也很痛心很惋惜啊!”
  “他要改数据,我能防得住吗?”
  “这就说明你的实验室在管理上有问题嘛。你好好想想,为什么没有在论文投出去之前发现这个问题?脸都丢到校门外面去了!如果加强了平时的管理和教育,我相信,完全可以从源头上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加强了平时的管理和教育,我相信,他根本就不会有改数据的念头,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就不会自杀也不会给学院抹黑!”所长大人把办公桌敲得咚咚响。
  曾钊颇为无奈,也曲起手指敲桌面:“您自己说,学校、学院这种教育还做得少吗?学生守则、学校的规章制度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作弊怎么处理,抄袭怎么处理。每到考试周,学校里到处拉横幅‘作弊可耻,诚信考试’,可还是每年都能逮出来好几个。您问问那些个作弊的抄袭的,哪个不知道一经发现会严肃处理,严重的甚至会被退学,可就是有人就忍不住心存侥幸为了那几分丢了西瓜捡芝麻!”
  一句话,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学校有规定,学生有理由。或者是为了及格,或者是为了拿奖学金,或者是为了顺利毕业,或者是为了不挨导师的训斥,总有人会经受不住诱惑,铤而走险。
  曾钊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个心理素质太脆弱的而已。
  “现在学院里对你的质疑声很大,曾钊啊,不是我说你,你的心思多少也放一点在实验室里,申请下来的课题项目负责人都是你而不是傅守瑜,他太年轻,没有经验,负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曾钊刚想说什么,所长挥手打断:“上个月,你们实验室的细胞全军覆没了一次吧?听说是恒温箱坏了,又没有冻存细胞。”
  他举这个例子本来是想证明傅守瑜考虑不周,暂时还不具备领袖素质,可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曾钊就火冒三丈,立时就爆发了。
  曾钊张开双臂往办公桌上一撑,居高临下,气势迫人,把所长惊得心里咯噔一下。
  “跟您申请个事儿,我准备在我的实验室里安装至少三个摄像头,不然有人进来做手脚我拿不出证据没办法用公平公正公开的手段解决问题!”
  两台恒温箱同时故障,真当他是傻子啊?! 
  
第十五章
  傅守瑜请曾钊帮忙打听张航的家人现在在哪里落脚。
  他虽然已经走出阴影,但依然觉得自己肩负责任——如果他能再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如果他能及时发现张航的心理波动——欧阳根据他的描述判断张航在轻生之前有道别行为,虽然不明显,但是说明他对生命对这个世界还是不舍的,在最后的倒计时中,他是希望有人能来挽留他的。
  曾钊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太脆弱了,你替他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吧。”
  其实曾钊也有去找张航家人的打算,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毕竟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联。
  他多少听说过张航家里的情况,很不容易,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毕业挣钱。
  搞科研的命中注定清贫,如果本科毕业就出去,哪怕当个中学老师,现在也该供得起房子和车子了。怎么说呢,这都是个人的选择。张航选择了这条与实际条件相悖的道路,又没有不管不顾一路走到黑的觉悟和准备。所以有时候曾钊不知道是该说傅守瑜傻呢,还是说他幸运。
  代表学校去做善后工作的时候,曾钊见过张航的家人。父母都是极老实巴交的,长子出了事情,主心骨都被抽了似的,木愣愣坐在那里。作为代表出来协商谈判的是张航的二叔,一看就是个混混,张口就要一百万赔偿金,仗着人多势众还想打人。
  曾钊一方面不齿,一方面又不忍,身为导师,他能做的也就是给张航的傅母稍多一点的人道补偿。
  不过他不想带傅守瑜去,怕他被张航的二叔刁难。
  如今这个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三岁的孩子还知道专挑软柿子捏呢。
  “爸爸,柿子!”三岁的傅宝宝小朋友小手一指,引着父亲往路边的水果摊看。
  傅守瑜买了一个柿子饼给她,小丫头自己舔一口,再给爸爸咬一口。红苹果似的小脸上沾了白色粉末,家长教她自己拿别在胸口的小手绢擦。
  曾钊给放了一天假,傅守瑜抱着女儿在校园里散步。天气晴好,难得风不大。离学生报到还有一周时间,虽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校园里依旧空阔,很适合静静的慢慢的走,很适合整理思绪,如果身边没有一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的话。
  可是傅守瑜抱着女儿,只觉得说不出的宁馨富足,心里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女儿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她,但是,他能体谅郭青的心情。他是父亲,她是母亲,血缘关系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一种关系。
  “宝宝,想跟妈妈一起生活吗?”傅守瑜试探性地问。
  “嗯?”小丫头捏着满是口水和牙印的柿子饼矛盾着,犹豫着,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傅守瑜平静地重复一遍问题,顺便帮女儿清理已经一塌糊涂的小脸。
  “嗯?”小丫头亦重复问题,她爸爸的问法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傅守瑜耐心解释:“就是不跟爸爸住,去跟妈妈在一起。”
  “不要!”小丫头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曾钊委托律师拟了一份协议,他愿意补偿郭青一笔钱,前提是她能够完全放弃孩子的监护权和探视权,说白就是希望那个女人拿了钱走人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傅守瑜觉得这样不太地道,母爱的缺失可能会导致孩子心智发育的不健全。每当母亲说郭青坏话的时候,傅守瑜都把孩子支开,他不希望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埋下恨的种子。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希望能够跟郭青保持良好的朋友关系,当她想孩子,或是孩子想妈妈的时候,他不介意她们见面,带出去玩或是干脆去她那里住一小段时间都没问题。如果父母双方都组建了幸福美满的家庭,那么孩子获得的爱就会加倍。
  他把这个想法说给曾钊听,被后者点着额头说:你哦,你哦,真是天真!
  傅守瑜也知道这是理想中的状态,近在眼前的现实是郭青恐怕不会轻易原谅他。
  这话又被曾钊挑刺:哪里是你对不起她?明明是她欠你的好不好!
  曾钊觉得傅守瑜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了,弄得人人都想来踩一脚还觉得理所当然。
  就比如说他的编制的事情,本来已经铁板钉钉,哪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某某的小衙内也看上了这块肉。
  怎么办呢?又不是真肉,可以一切两块,见者有份。
  曾钊收到这个消息笑得都快岔了气——他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小衙内毕业啦,不能成天游手好闲东晃西晃的到处玩啦,哪怕是为了他老爹的面子,总得有份正经工作是不?教师多好,社会地位高不说,上九个月的班拿十三个月的工资,还是国内知名高等学府,没有比这更理想的职业了。
  “只怕他一年中出现学校的天数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曾钊这么跟人事处的处长说。
  想来学校,容易啊,给他一份合同,一年试用期之后每三年一签。如果不干活儿,至多每个月给他几百块钱的基本工资,只当是给他老爹面子,恐怕人家也是被逼无奈,不是真看上了这点小钱。
  数九寒天,人事处长捏着块手绢直擦额头上的汗:“上头亲自打了电话关照,这个事情我们拿着也很难办啊。”
  曾钊想想,也是。
  出了人事处大门,拿出手机翻通讯录,打给一位在市委混的老同学,说:“麻烦转告上次想来我这儿读在职研究生的那位大人,他这个学生,我收下了,不过得劳驾他得帮我办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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